4 海底龍宮

夜晚海岸這邊會結冰，全身上下只有一片葉子的人類能有多大的機會活到第二天早上？

高璇玑堅強地微笑：“塞壬，能麻煩你收留無家可歸的我嗎？”

塞壬眨眨眼，沒有回答。

“作為回報，我會做比今晚的烤魚和烤兔更好吃的食物。”

“跟上。”

塞壬轉身往來的方向走，高璇玑怎麽看怎麽覺得他的步伐格外輕松。

難不成，這是一條有着吃貨屬性的美人魚？

那就好搞多了啊。

高璇玑微微一笑，塞壬忽然轉過頭來看她，“你笑什麽？”

“我只是在想等下吃什麽。”

“吃什麽？”

吃你！

那一瞬間，高璇玑的心中不知怎麽的劃過這個可怕的念頭。

她還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哪一方面的想吃他。

吃魚呢，還是吃人呢？

她沉默的時間有點久，久到沒聽到回答的塞壬不得不回頭看她，就見她雙眸微眯，對他露出了疑似垂涎的目光。

塞壬：“……”你怕不是想吃我的三叉戟？！

人魚王生平最讨厭別人對着他露出花癡、癡迷、垂涎的目光。

上一個這樣做的，已經吃了他一叉丢深淵去了！

不等他的怒氣積累起來，高璇玑收起自己奇怪的念頭，“你們人魚一族有沒有不吃的魚？”

塞壬：“沒有。”

回得迅速，一人在前面走得飛快，似乎還帶着點“我不想和你說話”的氣性。

高璇玑眼底有着淺淺的笑意，她更想逗逗這條漂亮的美人魚了。

“魚湯，喝嗎？”

塞壬的腳步慢了些。

“海帶湯也不錯。”

塞壬的腳步再慢一些。

“回去找點工具煮點海鹽出來，烤魚煮湯的味道會更好。”

塞壬停在原地，回頭看她，眼底清清楚楚地寫着：你怎麽那麽慢！

“跟上。”

“來了。”

高璇玑壓住上揚的唇角，她找到壓制這條美人魚的辦法了！

這份好心情等到了海邊，看到那一望無際似是能吞沒一切的大海，消失得一幹二淨。

要不是怕夜晚在岸上被低溫凍死，她怎麽敢冒着被淹死的生命危險跑去人魚家做客？

不久前在大海裏用力掙紮卻只能越陷越深的記憶上浮，那種憋得肺部爆炸，眼耳口鼻盡皆被海水倒灌嗆住的痛苦清晰浮現。

高璇玑不由地後退一步。

塞壬瞥了她一眼，“走了。”

高璇玑沒動，“塞壬，你家……是什麽樣的？”

是像普通海魚那樣游到哪就是哪四海為家，還是電視劇裏那樣在海底建了個龍宮，人類也能生存的那種？

她有不少想問的信息，無奈兩人的腦回路不同，塞壬根本不懂她真正想問的點是什麽。

“自己看。”

高璇玑：“……”

她決定問得再仔細點。

還沒開口，面前多了一片銀色的魚鱗。

塞壬：“吃。”

高璇玑看也不看接過來一口生吞，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塞壬剛準備收回去的手。

她抓得很用力，像是溺死之人抓最後的救命稻草。

塞壬突然懂了，不久前他在海底救高璇玑時，她也是那樣，昏迷了還抓着他不放。

是怕被淹死嗎？

人魚王頓時決定原諒她，嗯，看在烤魚和好喝的魚湯份上！

塞壬沒有選擇從礁石上跳下去，而是從沙灘那邊走。

然後，就見原來他們起火烤魚烤兔子的地方，臨走前他放在那的烤兔子不見了。

塞壬：“！”

高璇玑的手被捏得生疼，趕緊拍拍他直冒青筋的手，安撫道：“沒事，我明天再給你烤，烤更好吃的！”

塞壬：“兩只！”

“好。”

人魚王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不是得到明天有兩只更好吃的烤兔子承諾，他非得把敢偷他食物的小偷揪出來，三叉戟輪番伺候再丢去深淵！

有塞壬在前面帶路，高璇玑閉上眼，屏住呼吸，直到肺部的氧氣消耗光的那一刻，不得不張嘴呼吸。

人類能和水生動物一樣在海底生活，不是她的錯覺。

吃下塞壬的鱗片之後，她真的像魚一樣，自然地在海水中呼吸。

直到現在，塞壬依然沒有放開她的手。

他輕輕地擺動魚尾，游得不快，時刻注意着身邊高璇玑的動作。

孱弱的人類到底能不能在海底生存？

他對此很感興趣。

事實證明：可以。

即便如此，塞壬還是沒敢游得太快。

吃下鱗片的人類和人魚還是不同的，下潛得太快，他怕還沒吃到人類給他做的好吃烤魚和魚湯就死了。

不知游了多久，高璇玑從最初看到什麽魚都很新奇的狀态，轉變成了“怎麽還沒到？”的無聊。

終于，在她躍躍欲試地準備嘗試“能不能在海底說話”前，到了。

與她猜測的差不多，海底有龍宮的存在。

龍宮的門口有兩條手握三叉戟的人魚在守衛，不遠處還有人魚排隊巡邏。

“王！”人魚們低下了頭。

塞壬沒理他們，牽着高璇玑從門口進去。

那一瞬間，像是穿過一層無形的薄膜，龍宮外是無盡的海水，龍宮內就和陸地差不多，有氧氣。

進來後，塞壬抽了一下手，沒抽動，“……”

高璇玑自是察覺到了，不僅不松手，還握得更緊了些。

“餓嗎？”

塞壬抽手的動作卡住了，他并不是很餓，但兩條烤魚和一點烤兔子确實沒有填飽他的肚子。

想到烤兔子，就想到那敢偷他烤兔子的小偷！

“餓！”人魚王面不改色，提醒某人自己還在岸上的時候承諾過什麽，“魚湯，海帶湯。”

“好嘞。”高璇玑牽着某人的手向前走，“我需要一些工具，海水、淡水、魚、海帶、鍋，海底有幹柴嗎？”

幹柴好解決，讓人上岸一趟就行，那個鍋……

塞壬：“鍋是什麽？”

高璇玑形容了一下，塞壬點點頭，先把人帶去自己的院子，再出去吩咐人做事。

這回，手松得很順利。

高璇玑打量着塞壬的家。

一路走來，她看明白了這個龍宮的構成，大部分是由巨大的各色珊瑚礁石等物組成，地面則是各種小石子和柔軟的沙子，還有大大小小的石頭當裝飾。

其他地方樸素一些，塞壬這相對更大更華麗些。

聽龍宮門口那些人魚恭敬地喊“王”，塞壬還是人魚的王。

莫非人魚選王的标準是美貌嗎？

誰最美，誰當王？

高璇玑胡亂地想着，沒敢亂走動。

這裏到處是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珊瑚，跟迷宮似的，不熟悉之前，她不敢亂走，免得還得塞壬到處找她。

不一會兒，塞壬回來了，身後跟着不少男男女女。

這些人容貌姣好，比不上塞壬的絕色程度，在娛樂圈多少也算是小花小生的，在這就是捧貝殼捧魚的……仆人？下屬？

他們不止帶來了魚和海帶，還有不少大貝殼。

貝殼充作盤子用，上面放了食物和水。

塞壬問：“夠嗎？”

“夠的。”高璇玑把他們帶來的幹柴堆成火堆，甩了個火苗過去，搬來石頭堆成竈臺，再把其中一個大貝殼放上去。

“塞壬，這貝殼耐燒嗎？”

塞壬剛要說“不知道”，一位年紀稍大的大叔模樣的人回答道：“我們從來不燒貝殼，白貝比其他貝殼要硬一些，如果還需要其他貝殼，我可以再去拿些過來。”

高璇玑不确定所謂的白貝能不能充當鍋使用，“麻煩了。”

大叔帶着其他男男女女離開，院裏就剩高璇玑和塞壬兩人。

高璇玑：“你是人魚王？”

“嗯。”塞壬好奇地看着被燒的貝殼，“你燒它做什麽？”

“煮鹽。”

又是陌生的詞彙。

塞壬斂眸，人類怎麽就知道那麽多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