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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多年後我回想起來,我遇到葉子的時候,總是我心靈最孤寂的時候,最渴望有異性安慰的時候,所以她一出現,我就喜歡上了她,雖然我不知到是不是真的愛上了她,但是我渴望她的身體。我後來發現,在我心情低落的時候,任何一個女人,不論美醜,她只要給我一點關懷,我都會情不自禁的喜歡上她。一個眼神,一個親吻,一個擁抱,都能讓我對她思念幾天。
第一次遇見葉子的時候,還是在北京。那時我在等着出國,無所事事,心情煩躁。我跟我工作的那個私人公司的老板講我要出國的時候,滿以為他會挽留一下,不料他說,既然你要出國,那麽下兩個月你就不用來了,好好在家準備一下,就讓我提前離開了工作。這讓我的心情很受打擊,我想,在老板的心目中,我一定是他的一個負擔,要趕緊甩掉。後來我聽同事講,老板娘在後面跟別人說,我就是出國了也不會發財。這一點算是讓她給說中了,不過這讓一貫自視甚高的我心裏更加郁悶。我當時發誓要到國外好好的幹,作出些成就來讓他們看看,不過這個誓言過了幾天就煙消雲散了,因為我覺得跟他們這些人不值得制氣。
那幾年是我人生裏最倒黴的幾年,低潮的低潮。那時我嚴重鄙視所有當官的,有錢的和裝B的,動不動就毫不留情的抨擊那些貪官污吏,黑心腸的商人,為富不仁的暴發戶,巧取豪奪的高幹子弟,假模假式的假洋鬼子和誤人子弟的大學教授。那時我篤信魯迅先生說的矯枉必須過正,從心眼裏贊同中國必須全盤西化的理論,覺得只有西方才是一個公平的有民主有自由愛幹什麽幹什麽的理想世界,為此我覺得只有出國才能有一個舒心的生活。
那時我過着一段因為信仰倒塌而破罐破摔的逆反的生活,對什麽都看不慣,除了女人。有一段,我曾經嚴重懷疑我是不是有病了,是不是需要去看醫生,因為我覺得生命裏離不開女人,對女人的身體有一種異常的渴望。我渴望撫摸女人的身體,渴望和女人有身體接觸,渴望和女人親吻,渴望摟着女人的腰。我想,我那時可能是太孤寂和苦悶了,以至于沒有什麽能讓我解脫,除了女人的身體。
四
我是在北京的外國使館簽證處的門外見到葉子的。我過去從來不相信世界上有神馬一見鐘情的事情,覺得那都是一幫傻B作家寫的傻B作品糊弄傻B讀者的----有些作家就是特惡劣的想把人往邪道兒上引,非得把正常人寫成花癡和弱智,把上床寫成為愛癡狂,不編出一些惡心死人的作品不算完----也就是欺負中國人多,總會有一些人上當受騙的。但是現在回想起來,我第一面見了葉子就喜歡上她---更确切的說是喜歡上了她的身體。
實際上,當時在場看見她的所有的男人都心照不宣的喜歡上她的身體了。
那天她穿着一件半透明的吊帶藍底白圓點連衣裙,露出兩條細長彈性的長腿,簡單卻性感十足,腳上一雙奶油色半高跟涼鞋,塗得藍藍的指甲露在外面。就像是還不夠涼快兒似的,她的短裙上的每個白圓點都是半透明的,從外面就能看見她裏面穿的肉色的乳罩和粉色的內褲。她旁若無人的在灰色的水泥街道上走着,就像是穿着比基尼在沙灘上走一樣坦然。她的穿着吸引了使館簽證處外面所有排隊的和紮堆聊天的男人的眼球,連門口站崗的兩個警衛和不遠處的一個存車大爺的眼睛都看直了,大爺的口水都快從嘴滴答到腳面了。
那一年北京的女孩流行穿一種薄薄的裙子,裏面配上色彩鮮豔反差大的內褲,從外面就能清清楚楚的看見內褲的輪廓。我大學裏的一個法國老師曾經在法語課上搖着頭說,就是在巴黎紅燈區的妓女,也不會穿能讓別人看見自己內褲的裙子。我那時正是青春年少,一見了女人穿的裙子裏面透出的內褲,就浮想聯翩。有一次我坐8路公共汽車,快到王府井時看見在車門口站着一個女孩,穿的就是那種薄薄的有些透明的連衣裙。太陽從車窗照進來,從她的身上穿過,我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連衣裙內她的乳罩和內褲。我感到渾身的血液在流動,口幹舌燥。汽車一晃,前面拉着車把手的一個長着一張扁平的臉的少婦的整個身體撞到了我的身上。她重新站好了之後,伸手打了我的那個部位一下,用了不大不小的平靜的聲音說,誰的神馬東西啊,這麽硬。我趕緊拿手把凸起的裆部擋住,滿臉通紅,像是做了壞事兒讓人當場抓住一樣。好在車上的人都以為她在自言自語,誰都沒有注意到她在講神馬東西硬,只有我知道她指的是神馬。
後來有一次我跟葉子在床上躺着,我把這個故事講給葉子聽,她一臉狐疑的質疑事件的真實性,問我怎麽能知道車上的那個婦女是個少婦。我擺出一個專家答疑的樣子跟她說,因為她有一個小鼓肚,沒結婚的女人一般都肚子平坦,不會有小鼓肚。我撫摸着她的平坦的肚子說,就像你,肚子一點兒都不鼓。葉子說,可是我是結婚了的,按你的說法我應該有個小鼓肚才對。我說,沒結婚的女人都比較腼腆,不會拿手打我的那個部位,更不會說出那種潑辣的話來,所以可見她一定是個少婦。我的手順着她的肚子往下摸,葉子把我的手給打開,說,你是個地地道道的流氓。她嘆了一口氣說,我怎麽會喜歡上你。
五
記得我第一次見到葉子的那一天,是那一年夏天最悶熱的一天,氣溫有四十多度,天上是火辣辣的晃得睜不開眼的太陽,雖有幾絲淡如蟬翼的雲彩,卻像是斷了線的風筝,一會兒就不知飛到哪裏去了。馬路上的灰黑瀝青好像都要給曬化了,腳踩上去軟綿綿的,像是要把鞋底兒給沾下來。路邊的幹燥的水泥地上冒着熱氣,讓我想起了北京到處都是的攤煎餅的小車,把鐵板放到地上直接就能攤煎餅了。即使是這麽熱的天,使館簽證處的灰色大門外照舊排着一長隊神情木然等待簽證的人,在一點兒沒有陰涼的牆根處站着,等着進使館,其中不少的人面容嚴肅的穿着西裝皮鞋等待去面試。排隊的人們在互相交談着,惡毒的咒罵火毒的太陽和簽證處的不人道,汗水從他們的腦門上脖子上留下來,落在滿是灰塵的地上疵的一聲變成一股白色水蒸汽。他們穿的白色和藍色襯衫背上都濕了一大片,像是被水洗了一樣。
我身心疲憊的從使館的灰色大門走出來,兜裏揣着一個過幾天來取簽證的白紙小條,本來高興的心情卻被毒辣的太陽和悶熱的天氣給攪壞了,就像是喝了一口融化掉的冰激淩一樣,雖然甜膩,卻感覺不出任何涼爽來。使館門口有幾個大汗淋漓的人過來圍住我,問我說,簽了嗎?簽了嗎?我半搭不理的沖着那些臭汗滿頭滿臉的人懶洋洋的蹦出兩個字:簽了。我雖然聲音不大,可是周圍二十米半徑之內的人呼啦一下都走過來,把我圍在中間,打聽裏面簽證官問了我什麽問題,我是怎麽回答的。有一個面容猥瑣的男人問我,不是小辮子給你簽的吧?聽說他今天在裏面已經拒簽了好幾個了。
小辮子是使館裏面一個著名的愛蓋拒簽章的人,因為脖子後面留着一個像是那個演《赤手威龍》的動作巨星史蒂芬西格一樣的小辮子,所以大家都管他叫小辮子。他是使館裏的一個天煞星,就像是專門派來拒簽人的。我對那個猥瑣男說,不是小辮子,我今天運氣好,本來該輪到我去小辮子那個窗口去,結果他去洗手間了。我去了另一個窗口,那個女簽證官特nice,一看我是全獎,随便問了我幾句,好像是要看看我的英文行不行似的,就給我簽了。
我正在漫不經心的應付那些好奇的人的問題,就看見了向我這邊走來的葉子。
她舉着一個花色遮陽傘,緩緩的向我這邊走過來,陽光從她的身後照來,透過了她的裙裾,讓我看到了一個美麗的曲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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