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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将近一個月,蔡斯年的生活都挺悠閑。偶爾去補一個兩個鏡頭,偶爾上個節目,偶爾查一下宮家兩樁慘案的資料,跟各種醫學和精神力學專家聊聊,同時一個一個排查宮家的政敵。

由此一來,蔡斯年驚奇地發現,宮家人緣真是好,竟然沒有多少敵人,哪怕對立黨派、世仇,都沒有真正能仇恨到殺人的地步的,更不用說要滅他滿門。

這日,蔡斯年在家裏翻着宮氏家譜,仔仔細細地看。

宮家人真少。

他們家常常是幾代單傳,而且據每一代人的生年計算,好像生育越來越晚。比如說宮政和的父母,生他的時候,父親年逾八十,相當于在地球時代五十歲産子,而母親也将近七十。雖然這個年代科技發達,人七十歲看着還是中年,甚至保養得當,還相當年輕,卻總也不是那麽普遍的。

宮政和的兄長比他大上将近二十歲,作為初胎,母親五十歲生産,也是很晚很晚的了。這個年代,大家喜歡三十多,四十多要孩子,至于要幾個,有的星球少子化,有的星球則一生就是一窩,沒有統一的價值觀念。

至于光明星,世家貴族一般要三個以上的孩子,畢竟母親不想耽誤工作,不願生産,也可以在胚胎初期就放入人工子宮,對母體一點影響也沒有。

蔡斯年想着想着,思維岔了,想起宮政和說他們倆一直在試圖要孩子,忽然表情有些扭曲,想:倆男人怎麽要孩子?

他上網搜索了一陣子,三觀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對于自己的未來忽然有點驚恐。

正在這時,河希禮上門拜訪,端端正正坐下,就見蔡斯年正神游九天,一時收不回來。

“蔡先生?”河希禮在他眼前揮揮手,“蔡斯年。”

蔡斯年抓住他的手,面色不濟,悲傷、悲戚、悲涼。河希禮怔怔盯着他,忘了該說什麽了,好半天才把手抽出來,低聲說:“我,我這邊有幾個片子,你可以看看,總不能一直不工作,今天《王子》上第一集,也該選下一個本子了。”

蔡斯年沉浸在悲傷、悲戚、悲涼中:“哦,拿來我看看。”

他一邊翻,河希禮在一邊低着頭解說:“《星球戰紀》是機甲戰鬥片,導演覺得裏面一個性格有點妖孽的角色很适合你,前期是反派,占領一個星球,是個土匪,而且還有種邪教頭目的感覺,後期加入了主角的陣營,跟主角有點亦師亦友的感覺,片子很好,不過戲份不多。”

“《零時都市》是一個科幻除魔的片子,給你的角色也是亦正亦邪,類似于反派的,制作不錯,是男三。另外還有一個古地球時期中華題材的玄幻片,叫《天譴》,給你的角色,嗯,還是個反派。”

蔡斯年緩了緩,拿着第一個劇本翻來翻去:“《星球戰紀》,我怎麽覺得我聽過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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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希禮:“這是游戲改編的,大制作,全星際播放,應該是年度大劇這個級別的。游戲、小說還有很多相關的作品都很出名,才制作的真人版,你聽過很正常。”

蔡斯年:“我覺得我這個角色……”他看着角色介紹那一頁,數了數,“好像也就是個男六號。”

河希禮:“畢竟你現在沒有什麽能拿出手的作品,制片方是看在你的名氣上才選擇你的,我現在能拿給導演看的,也就只有《王子》剪出來的宣傳片。”

“哦,”蔡斯年躊躇片刻,“這個劇什麽時候開拍?”

“預定一個月後,但已經選好的角色已經開始拍一些各自的鏡頭了,好多後期的片段都也開始做了。這個導演早期挺穩紮穩打的,近來做事越來越靈活,也是掌控能力比較強,比較講求效率吧。”

“那我讀一讀劇本和小說,”蔡斯年說,“一個月後再定角色。”

“那怎麽可能?”河希禮吃驚,而後反應過來,“你要演這個?”

蔡斯年:“我記得這個片名,是因為裏面有一個角色,我在好多地方都見過,我就想演那個角色。”

河希禮有種不好的預感:“誰?”

“淩絕風。”

河希禮眼前一黑:“啊?”

淩絕風……淩絕風蔡斯年當然知道了,淩絕風有幾個人不知道呢。這個游戲火了,成為星際級別的大制作,很大程度上就歸功于淩絕風啊。

蔡斯年驚奇:“這個角色也不是男主角,我還是有機會吧。難道已經定角色了嗎?我看還沒有呢。”

這回換河希禮悲傷、悲戚、悲涼地望着他,心想:不是男主角,可是比男主角火得多啊。

他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不然你再看看,我給你争取一個男五號……”

蔡斯年:“我要演淩絕風,我去求宮政和,去求霍爾曼,去求這個片兒的導演,去健身增肌,去瘋狂推《王子》,宣傳自己,怎麽都好。我要演淩絕風。”

河希禮絕望極了:“你為什麽非要……”

“我覺得我能演好,”蔡斯年說,有些倔強,又有些沉着,“也覺得我能拿下來。”

“希禮,我入了這行,要做就做最好的,你相信我,我不是信口開河,這件事情,咱們能做到。”

宮政和這一陣子正在怼總統。

總統想推一個增大政府權力的法案,議會裏一大半人都在怼之,這屆總統是人民黨人,宮政和所在的聯合黨內還有人一直建議,找個機會直接把總統怼下臺。

宮政和翻着下屬提交上來的議案,心想:什麽啊,總統沒出軌、沒貪污,也沒幹其他違法亂紀的事情,是說彈劾就能彈劾的麽。

河希禮的電話切進來,近來宮政和跟蔡斯年關系好了許多,他本來已經不太聯絡,宮政和接起來,還覺得有些意外,就聽河希禮語氣非常的沉痛。

“宮先生,我剛剛跟蔡先生聊了聊關于下部戲的問題……”

河希禮簡練而沉重地把剛才的談話複述一遍,宮政和正好沒別的事兒,就沉默片刻,問:“他說要來求我?”

河希禮:“是的。”

宮政和忽然有點開心,但嗓音中透露不出來一絲一毫:“嗯,他求我,我倒也是能幫他做到這件事,我去打幾個電話,最多再投點錢,也就是了,這個項目不錯,想必能收回來。”

河希禮很遲鈍地聽着,漸漸興奮起來:“真的?您願意?那……那……哎,可是這個角色人氣太高,粉絲知道是蔡先生演,不知道會……”

宮政和:“有争議才會火,哦,他還說要推廣第一部戲是吧,這方面的人我也認識的。”

河希禮:“那……”

宮政和:“具體我跟他聊吧。”

“哦……”

河希禮放下電話,總覺得哪裏不對。

他總覺得宮先生對蔡斯年很高冷,現在怎麽感覺好像還有點……積極呢。

宮政和一回家就開始等蔡斯年求他,等了一晚上對方也沒開口,于是就想,也許這人還在看劇本。第二天,繼續興致勃勃地等人來求他,結果還是沒能等到,便覺得劇本也許太長,還沒看完罷。

可是一連等了一星期,蔡斯年也沒“如約”來求他!不僅如此,蔡斯年還進行了另一項慘絕人寰的活動。

他開始健身了。

第一次看到蔡斯年光着上半身,在健身室裏做引體向上,宮政和的內心是震驚的。

接着,他圍觀了蔡斯年練啞鈴,杠鈴,還有各種器材,呼吸重,肌肉一凸一凸又一凸,尤其是練胸肌的時候,宮政和簡直不忍直視,有一次看到一半覺得鼻子裏有點熱,去衛生間一按,發現手指有點紅。

好好的練什麽肌肉。

尤其是宮政和也是有健身習慣的,兩個人天天在健身房裏,要麽就兩個人都裸着半身,要不就是穿個貼身的背心,對着鼓肌肉,滿屋子都是荷爾蒙的氣息。

宮政和一開始還比較矜持,只是穿得特制的運動服,有一天忽然覺得何必呢,心有所感,臉皮有所厚,裝作若無其事地把上衣一脫,露出雕塑一般的肌肉線條。

蔡斯年立馬走過來,在他胳膊和胸腹上一通亂戳亂摸,捏着下巴感慨:“好肉啊。”

宮政和差點當場“舉旗投降”。

‘矜持呢?’清高的文官宮政和心想,‘矜持呢?!’

還有,說好的要求我呢?宮政和感覺不解又失落,然而還要端着不表現出來,感到非常辛苦。

在此期間,蔡斯年幾乎每天都在新聞頭條。

《王子》播了兩集,引爆星際,因為這個角色實在太讨罵了。

十幾天後,晚上,宮政和回家,抱着最後的希望想等蔡斯年來求自己,卻見這人抱着光腦,赤腳縮在沙發上,皺着眉頭咬指甲。

“怎麽了,看什麽呢?”宮政和靠過去,自然地把手臂圈在他背後的沙發上,看了一眼,就心中一緊,把他的屏幕推到一邊去,沉聲說,“別看了。”

“哦,政和。”蔡斯年好像才剛看見他,笑了一下,眼角有點紅,“沒事,我就随便看看,一開始評論肯定是這樣的,我各種賣蠢犯神經病,本來也是賣點麽……不也,火了。”

宮政和眉頭緊鎖,氣兒不順,又把他的光腦招呼過來,飛快地輸入着什麽,蔡斯年湊過去看了一眼,見宮政和登了一個小號,跟一個罵他的人掐架。

“蔡斯年終于找到自己的定位了,哈哈哈,本色出演,這腦殘說不定平日裏就是這種思維方式呢,這是蔡狗屎的紀錄片嗎?”

這還是客氣的。

宮政和回的那條是罵“蔡斯年居然還能有電視劇演,肯定是菊花萬人捅,這劇導演長這樣,蔡腦殘食欲真不錯!導演年紀挺大也是品味不錯呢,就愛整容臉,醜死了!”

這條下面不止宮政和回複,但幾乎都是指責此人不該罵蔡斯年還帶上霍夫曼大導演,有的順道說啓用蔡斯年演這種劇,這種角色,霍夫曼導演眼光是好的,只是不知道他老人家怎麽導這種渣劇了。

“你不用幫我掐,”蔡斯年笑道,好像不在意,“不黑怎麽紅,我不就是這條路走出來的嗎?你看這麽幾天,這劇點擊量,才四集,上百億了。”他頓了頓,“這樣子廣告商就能掙……嗯,然後分給我的錢……怎麽也有這個數。”他比了個一個手勢,笑得很開心。

宮政和表情還是不好,蔡斯年扯了他的耳朵兩下:“哎,別生氣,下個星期他們就要為我難過了,估計下下星期就為我哭了,然後我就能一舉由黑轉紅,等完結,沒準直接晉升一線,到時候這個作品又叫好又叫座,就真紅了……”

宮政和沒讓他說出去,一把抱住他,把他的頭按在自己懷裏,緊緊按了一會,手掌終于放松了,安撫似的摸了他的頭發兩下,低聲說:“裝什麽。”

蔡斯年愣了愣,忽然覺得像是一直在天上飄着,這時着陸了,鼻子開始發酸。

自己撐得久了,連難過都不知道怎麽表現。

“哎,”他在宮政和肩膀上蹭了一下眼睛,嗓子忽然就有點堵,“真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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