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花間一壺酒
原來這身子原先的主人便是做這等事的,想必還不僅僅是這些,不然她又怎會和六王爺扯上關系?雖然知曉這其中的關系必然複雜,不過宋玲月也并不想深究,就算深究了也未必有個結果,倒不如真的不去計較了。
如此作想,宋玲月歪了歪頭,指了指那挂了一排的衣裳:“雙兒,你說我穿哪件衣裳更好看些?”
“奴婢覺得那件粉衫便很好看。”雙兒看了一看,像是随手指了一件。
宋玲月起身去把衣裳拿到手中,複又擡眸笑對雙兒:“這衣裳本是好的,可配上我這臉上的傷疤,便不好看了。”
“奴婢惶恐。”雙兒忙跪了下來。
宋玲月直接伸手把雙兒拉了起來,仍是含笑道:“你覺得惶恐做什麽?這本不是你我的錯,可有些人總愛找人麻煩,咱們也沒法子不是?與其盛裝壓住她們,倒不如叫她們的盛裝無人可壓,我不會鬥,所以就看着她們鬥好了。”
雙兒盯着宋玲月的唇有些呆愣,聽到這些話,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詞:大智若愚,她突然就覺得也許面前這個含笑看着自己的人,其實是真的很聰慧。
“怎麽,是我這次說的太快了,你沒看明白嗎?”宋玲月有些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雙兒忙搖頭:“夫人所言極是。”
于是宋玲月還是穿上了那件素白的衫子,上頭繡着的梨花也很是淡雅,加上宋玲月只叫雙兒幫她把頭發高高挽起,斜插了一根木簪,如此瞧着還真是樸素到不行了,也正因這衣飾實在素雅,縱然宋玲月并未戴着面紗,可臉上那道疤竟也不顯得十分突兀了。
差不多收拾妥當,便只剩下等待,宋玲月索性拿了先前被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繃子去請教雙兒:“你瞧瞧這背後,我覺得從前天看雖然不如何精致,卻至少還看得過去,可你看這後頭,怎麽一根根的線都攪合到一塊兒去了呢?”
“夫人已是繡的不錯了,只是下針還不夠精密,至于這後頭的紋路,夫人且陌着急,先熟悉了慢慢的便好了。”雙兒也毫不客氣地指點起來。
宋玲月點了點頭,便把這次的失敗品往一側一旁,又重新安上了一張繃子,她之前繡的是一朵大紅的花,只這一種顏色,所以只要跟着紋路走便可以,現今她想再繡一朵花,一朵有綠葉襯着的花。
不過還沒等她落針,外頭便有人叩響門扉,雙兒起身去開門,回來時似神色有些古怪:“夫人,外頭的婢女說今日王爺安排了賞花,故而請夫人過去。”
“賞花?”宋玲月抖了抖眉,之前六王爺可沒和她說過這件事。
雙兒肯定地點了點頭,也是皺起眉來:“似是六王爺的兄長來了府上,嚷嚷着王府裏的菊花開得極好,便要六王爺辦個賞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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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爺的兄長?”宋玲月更覺疑惑了,她之前便對此有些疑問,此時便索性問道,“雙兒,你可知這裏的王爺都是如何冊封的?既然六王爺貴為王爺,那位六王爺的兄長應該也是王爺吧?六王爺到底是皇上的兄弟,還是其他什麽身份?”
“夫人想知曉,奴婢便多嘴了,”雙兒略微地湊了過來,聲音也壓低了些,“六王爺的父親是老王爺,故而六王爺的爵位是世襲來的,雖說老王爺的子嗣頗多,可能得這王位的卻只有一人,便是六王爺,故而雖與六王爺為親兄弟,卻也只算得上是貴族子弟罷了。”
宋玲月似懂非懂地點頭,雖說并非十分了解,不過至少知道了自己那日見到的那位六王爺的三哥并非王爺。
“既是賞花,夫人莫要遲了才好。”見宋玲月像是在深思什麽,雙兒不得不再度開口。
宋玲月點了點頭,反正該換上的衣服都已經換上了,倒也不麻煩,只是跟着那婢女到了地方,宋玲月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偌大的王府花園中,已經簡單擺起了桌椅,想必該是為着晚上的家宴而備,穿過這一排排的桌椅,便是一處長廊,長廊盡頭是一處亭子,此時亭子中正站着一大波人,其中包括宋玲月見過的六王爺、六王爺的三哥、以及六王爺的一幫妾室,還包括宋玲月沒見過的一個白衣男子。
“雙兒,你知道那人是誰嗎?”宋玲月在距離亭子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
雙兒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如實道:“這人是六王爺的兄長,老王爺的四子。”
宋玲月了解地點點頭,竟又十分天真地道:“那他會對我不利嗎?”
“這……”這問題雙兒是真不知道答案。
“這話當我沒問。”宋玲月自知失言,輕咳兩聲以做掩飾,便擡步往那亭中走去,走得近了,便聽聞那幾人正聊得開懷。
“今日咱們兄弟三人難得相聚,又有這美景作伴,怎能少了美酒?”先入耳的是六王爺三哥的聲音,在說到“美景”二字時,這人還不忘輕佻地轉頭看向那一幹美女。
“三哥所言極是,只是家宴還早,若此時便醉了,又如何是好?”六王爺唇畔含笑,目光卻是淡淡掃過宋玲月走來的方向。
“三哥、六弟所言都極是,只是此時景致甚好,若只飲酒,豈非辜負了這大好秋光?”這次開口的是六王爺的四哥,聲音很是溫和,不過似乎沒什麽特色,至于長相,其實是一般,不過在宋玲月這個稍有些臉盲的人看來,其實都差不多。
“如此,倒不如行個酒令吧?”接話的人宋玲月認識,是六王爺的二夫人。
“弟媳這主意當真是不錯!”六王爺的三哥立即兩眼亮晶晶。
行酒令?宋玲月聞言幾乎想要收回踏出去的步子,可惜自己與那亭子已經近在咫尺,也有好幾個人瞧見自己了,故而雖然已經預知到了自己悲催的命運,宋玲月也不得不走上前去,福了福身。
“奴婢給六王爺請安,見過四公子,見過六公子,給諸位夫人問安。”雙兒跟着開了口。
三公子像是這才瞧見宋玲月,頗有些暧昧地對着宋玲月笑了:“六弟,才幾日不見吶,竟已将美人兒弄進府了?”
“三哥玩笑了。”六王爺勾起嘴角,可整個面部表情還是偏冷的。
“原這是六弟的新歡吶,還不知如何稱呼?”四公子也開了口。
這次六王爺沒說話,倒是雙兒十分機靈地道:“回四公子話,六王爺親賜‘玲’字,故可喚曰‘玲夫人’。”
“啧啧,看來六弟還真是寵着這人吶。”三公子忍不住咂了咂舌,聽着卻像是在誇張地說着什麽玩笑話。
那二夫人瞧見幾人接圍着宋玲月轉,想必也是心生醋意,此時便故意開口笑道:“今日只玲妹妹來得遲了,可是要罰,王爺您看可是?”
六王爺沒說話,只是看着宋玲月。
宋玲月也并非倚仗旁人之人,故而此情此景之下便再度躬了躬身,算是道歉,又叫雙兒傳話道:“是先前起得遲了,加之才知曉賞花之事,故而才好生梳洗了一番,這才遲了。”
那二夫人本意是叫宋玲月出醜,此時卻見六王爺根本不搭理她,面上自然有些挂不住了:“姐姐不過說笑呢,妹妹可別當真,只是幾位爺才說了要在此處行酒令,也好給賞花增添些趣兒不是?妹妹可有甚好的法子嗎?”
“就是呢,妹妹的身份可比不得咱們,既是出神煙花之地,自然也是……”跟着附和的是先前想去看宋玲月笑話,卻被宋玲月看了笑話的幾人之一,不過這人顯然并不聰明,為了叫宋玲月出醜,竟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夠了!”六王爺一聲輕喝,厲聲打斷了這人的自尋死路,“你且退下。”
那女子被吓得一哆嗦,雖目含不甘,卻也被恐懼蓋了去,只得恨恨地瞪了宋玲月一眼,便咬着下唇負氣而去。
“王爺息怒,想必莺妹妹也是一時失言,并無心惹王爺不悅。”二夫人見六王爺面色漸冷,忙低柔地開了口。
六王爺冷哼一聲。
“我說六弟呀,你也不至于這般小氣吧?那位美人兒究竟說錯了什麽,竟叫你生得如此怒氣?”三公子卻像是毫不知情般故意抖了抖眉,有些輕蔑地道,“我若是沒記錯,這位新入府的美人兒,正是青樓出身吧?”
宋玲月在一旁低着頭,幾乎有些脖子酸了,這府上大概沒人不知曉那位老王妃的出身,而這位三公子想必也不會不知吧?很顯然他是故意說了這些話,看來這位六王爺和自己的兄長相處的也并非那麽和諧嘛。
“三弟不是說要行酒令嗎?可想好了?”這次倒是四公子為六王爺解了圍。
三公子看了四公子一眼,或許是覺得兄弟間确實也沒什麽好計較的,又或者是賣了對方一個面子,便順口道:“我還沒想好呢,行酒令總要別致些才好,不然多無趣吶。”
“妾身以為,便叫玲妹妹想想如何行這酒令,如何?”二夫人又開始出馊主意了。
衆人說話間,已有府上下人呈上酒盞,想來這酒令是非行不可了,宋玲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自己連什麽是酒令都不知道,要如何行酒令吶?
“先前玲美人兒可是來遲了,确實該罰,六弟你平日裏寵着她便也罷了,今日可不能再護着她了。”三公子随即跟着附和起來,幾乎不給六王爺開口的機會,三公子這人委實有些輕浮,只怕凡是有熱鬧可看的地方,這人便沒有不湊熱鬧的道理。
六王爺擡眸看了宋玲月一眼,卻因宋玲月的不配合而沒能和對方四目相對:“如此也好,只是玲珑口不能言,只怕是……”
“這還不簡單,來人吶,筆墨紙硯伺候着!”這三公子俨然是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府邸了吧?
宋玲月無計可施,只得硬着頭皮上了,幸好先前被老王妃叫去時,她曾往那經書上瞟了兩眼,确定這裏的文字除了是用毛筆寫出來的外,結構倒是和現代時很相似,而那個人為了叫她靜下心來,恰巧曾教她寫過毛筆字,想必蒙混過關應該也不難。
不過這行酒令究竟該怎麽寫呢?先前聽那三公子所言,這行酒令的方式似乎還不少,不知道來個詩詞歌賦的算不算?
“玲妹妹請吧。”宣紙已經擺好,宋玲月就算只是去畫朵花兒,也得硬着頭皮上了。
抿了抿唇,宋玲月索性快刀斬亂麻,提筆蘸墨,再環顧四周,便在紙上寫下了五個大字:花間一壺酒。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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