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海妖這種生物,雖然他們又冷血又傲慢,懶散淡漠利己主義,食譜還不怎麽讓人喜聞樂見,但是任何一個人類都無法否認其魅力,那種致命的,危險又惑人的吸引力,足以讓任何人心甘情願地為之癫狂。
午夜時分,有人悄悄推開了Triton的房門,他戴着手套,這樣能夠不留下更多的指紋,開門的房卡是“Gideon”主動給他的,所以他并不擔心被查到什麽痕跡。
他聽到浴室裏窸窸窣窣的水聲,裏面的人應該在洗澡,他猶豫了一下,沒有進去——雖然洗澡的時候非常有利于他的偷襲,但是一定程度上,他恥于看到同性赤裸的身體。
于是他決定在屋子裏等一會,他看到酒櫃裏有酒,就拿出兩個杯子倒了一些,屋子裏只開了盞小燈,暖橘色的燈光昏暗而又暧昧。
按照今晚本應該發生的事情來說,這樣的布置恰到好處,而對于他來講,也是恰到好處。
每一次動手之前他都會和那些人花費一些時間相處,一起吃飯,聊天,觀察他們的習慣,模仿他們的口音,幻想自己可以擺脫這個讓人生厭的軀殼,真正變成那些人。
但是都失敗了,他始終是那個他,懦弱而不讨人喜歡的他。
沒關系。他悄悄對自己說着,他已經找到了最好的選擇。
他環顧這個房間,這是邁阿密最好的酒店中最好的套房之一,在這裏睡一晚就要花掉他以前半個月的工資,更不要提他剛剛拿出酒櫃的酒,在拍賣場上它的價格像是瓶子裏裝着的是金箔一般。
富裕,優雅,自由,那個俊美的青年擁有着他所渴求的一切,人怎麽能活得那麽灑脫自若呢?不因自己異于常人的性向的窘迫,就像是大街上任何一個喜歡女人的男人一樣,昂首挺胸宣告自己的喜好,驕傲地面對這個世界。
如果我是他給有多好。他有些着迷地幻想着,擺脫掉這糟糕的現實,擺脫掉這肮髒的自我,徹徹底底變成另一個人,另一個符合他一切夢想的,完美的人。
這種想法太誘人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其付諸實踐。
水聲停了。
他看到亮着燈光的浴室閃過一道剪影,而後有人推門而出。
微微濡濕的黑發被随手扒拉到腦後,更加凸顯出男人幹淨立體的五官,浴袍半遮半掩着下面強健而富有力量感的軀體,看到有人在屋裏也不驚慌,只懶懶地歪歪腦袋,露出個淺笑。
“歡迎,Charlie。”海妖的嗓音還帶着三分水汽氤氲的意味,就像他那雙透徹清明的眸子,一錯眼,便叫人忍不住晃了神。
“我來了。”Charles……讓我們姑且先叫他Charles吧,深吸一口氣,微笑着回應道,非常自然地端起倒好的酒遞給Triton,“喝一杯?”
Triton挑了挑眉,接過了他手裏的酒杯晃了晃,“不加冰的威士忌?其實今天更适合來一杯紅酒的。”他這麽說着,卻也向Charles舉了舉被杯子,淺抿了一口。
Charles刻意比Triton晚了幾秒舉起杯子,一瞬不瞬地盯着Triton的一舉一動,從指尖握住玻璃杯的位置,到随意依靠在矮櫃邊的姿勢,全都仔細記在心裏。
雍雅從容是從骨裏帶出的,動作卻是能夠模仿學習的。
“威士忌更适合你……Gideon。”他輕聲念着那人的名字,像是面對着纏綿的戀人。
“是嗎?”Triton忽略掉耳麥裏此起彼伏的悶笑聲,神态自如地接了下去,“那麽這個最适合你了。”他從酒櫃裏取出又一瓶酒,打開倒了半杯。
“為什麽?”Charles問道。
“因為……”Triton把酒杯放在他手裏,伏在他的頸側深吸一下,“它很烈……”
也許是因為這種場景讓Charles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回憶,他身上的氣息變得激烈而醇厚,仿佛窖藏多年的美酒一朝開封,濃烈的香氣四溢,比起勞什子的“黑椒牛排”更合Triton的口味。
他懷念起曾經波瀾壯闊的海上航道,那些粗犷的水手們大笑着穿過狂風暴雨而去,倒黴掀翻的船只上總少不了一箱箱酒,好一些的如白蘭地威士忌,差一些的如劣質杜松子或者朗姆,在翻卷海水的高壓下瓶壁炸裂,酒液和海水混在一起,為巡游而過的海妖沾上一身熱烈酒香。
“好香……”獨屬于海妖的精神力裹挾住Charles脆弱得可憐的靈魂,這些內心黑暗的人總是如此,看似堅不可摧,大多數的靈魂卻不堪一擊,扭曲猙獰着色荏內厲,妄圖掩埋自己外強中幹的事實。
而他們脆弱的記憶中,往往潛藏着甘美香甜的美味。
Triton其實并不喜歡吞吃埋藏在記憶中的黑暗情緒,那些存放太久的食物大多不可避免帶着歲月留下的痕跡,雖然味道上差別并不大,但是吃着總有些硌牙,更不要提海妖的精神無法消化那些記憶,只能嚼吧嚼吧再吐出來,時不時還滿嘴渣子。
由此可見,他并不怎麽喜歡那種叫做甘蔗的植物。
但是沒辦法,進入新世紀走上陸地的海妖們可獲取的食物越來越少,別說是像以前一樣肆意吞噬将死絕望的靈魂,現在就連吞吃些瀕死的負面情緒都得小心翼翼的以免不小心吃過了頭把人弄死進警察局。
而人類的食物對于他們來說可獲取的能量少得可憐,沒有額外補充的情況時候Triton往往一頓要吃下常人五六倍的飯量才能維持基本的消耗,而且一天要吃最起碼五頓。
因此,對于吃了上頓沒下頓又永遠欲壑難填的海妖來說,一個充滿黑暗記憶的連環殺手簡直就是一個大號雞腿,哪怕吃進去還得吐出來一堆骨頭,也比吃上幾斤真正的雞腿好。
“安靜點……”Triton摁住掌下不怎麽老實的獵物,他的手勁很大,宛如鐵鉗夾得人肩膀生疼。
不過Charles察覺不到這種疼痛,他只感覺有什麽在飛快地從他的身上被抽離而去,那感覺如此鮮明以至于他完全忽略了其他,他不可控制地回憶起那些黑暗的過去,沉寂已久的心頭再一次湧上凄楚和憤恨,如同之前每一次回憶起一樣,可是這一次,那些恨,那些無助,像是被什麽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裏被吸走了,如同吸塵器吸掉地上的灰塵。
他滿心的憤怒漸漸消散,一肚子怨恨不知去了哪裏,他的大腦漸漸變得一片空白,麻木地看着那些過往在他面前上演。
那是他的過去,但是怎麽已然激不起他靈魂的波瀾?一切都變得空茫而無序,他好像身在虛空,腳下是軟綿綿的雲彩,沒有恐懼,也沒有幸福,就好比一具空殼漂浮着,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下意識覺得恐慌,但是很快的,就連恐慌也被帶走了。
某種不是歡喜,也不是悲哀的情緒填滿了他的心,他茫然四顧,泣不成聲。
事已至此,該怪誰呢?拿他當囚犯管理妄圖糾正他“叛逆”的獄警父親?可悲無助的妹妹?還是怯懦癫狂的自己?
他看着淚水洇濕了地毯,卻不知自己因何而哭。
畢竟,他從未後悔過自己的所作所為。
他聽見“Gideon”輕輕說了聲:“可以了。”卻沒能理解它的意思,直到雙手被拷上冰冷的手铐也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他麻木地站起,麻木地盯着眼前的人。
事實上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盯着那個人,他的視線飄忽無法聚焦,也許他正盯着的是那人身後邁阿密的繁華夜景也說不定。
“我叫……Steven Fitzgerald……”他喃喃道,“I'm a gay。”
承認了,就這麽簡單的就承認了,不知為何那些一直緊緊糾纏着他的,如同夢魇的枷鎖都不見了,所有的事情都變得那麽輕松,所有的痛苦都變得那麽的美好,他的掙紮,他的無助,他的渴求全都那麽的可笑,你看,只要這麽簡單的說一句就好,管別人怎麽看呢。
Charles,啊不,Steven,露出了一個恍惚的微笑,沒有任何反抗地跟着警察離開了。
“你還好嗎?”匆匆從隔壁趕過來的Reid及時托住搖搖晃晃想往下倒的Triton,一臉緊張地問道。
他就說不應該讓Triton做誘餌去打破犯人的心理防線來獲取剩下幾個受害者的抛屍地,就算還有三個受害者下落不明,也輪不到讓Triton這個與警方無關的人來誘敵深入。
不過想是這麽想,奈何Triton實在太擅長說服別人,字字句句有理有據最後竟是連Hotch和Gideon他們都舉了白旗讓他和犯人單獨共處一室。
好吧,Dr.Reid并不知道在這個過程中Triton不要臉的精神力暗示占到了多麽大的作用。
“我沒事。”Triton的語氣軟綿綿的沒什麽力氣,身體也軟綿綿的要靠Reid托着才不至于栽在地上,雙頰帶着微微的酡紅,一雙眼像是從水裏泡出來一樣水光潋滟,把他那張本來就漂亮得不怎麽正經的臉襯得更加的……不正經。
“就是稍微有點……醉了。”他舔舔唇角低聲輕笑,把浴袍稍微又扯開了一點,“讓我睡一覺就好……”
Reid糾結地看着暈暈乎乎神志不清的Triton,又瞥了一眼總共喝了兩口的威士忌,還是放棄了探索Triton酒量這一複雜的任務
嚴格來說Triton的确是醉了,但是跟那兩口威士忌沒什麽關系,海妖的酒量還沒有淺到那種地步,他這麽昏昏沉沉的主要原因是來自于犯人黑暗記憶裏的那些情緒,經過歲月的發酵那效果簡直堪比一大瓶度數超高的烈酒,還是最烈的龍舌蘭,天知道他最受不了那個了,所以這麽不管不顧喝得一幹二淨的下場就是徹底醉倒。
幸好他的酒品不太差……Triton滿足地摸着吃得飽飽的肚子,在心裏念叨着半個月的口糧有着落了,暈暈乎乎倒在了他的人類的懷裏。
這個樣子真的是還好嗎?Reid嘆了口氣,把人抱……半扶半抱起來放在了床上。
嗯,中途的停頓和Triton太重了Reid抱不起來一點關系也沒有。
“Kid?”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an回頭喊了他一聲,“需要叫醫護人員嗎?”
“不用,他應該就是喝醉了。”Reid查看了一下Triton的狀況後說道,“你們先走吧,我在這裏照看一下。”
審訊犯人這種事少他一個不少,無論是Hotch還是Rossi都比他經驗豐富,更何況他也不能就這麽把幫了大忙的人一丢走人不是。
你說拜托給Gideon?前任探員拒絕照看Triton這個不經他同意就随意征用了自己名字給BAU添了半年笑料的臭小子。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