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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可能會在不久後出現的那個後果,容光就又覺得仿佛是有誰在拿一把鈍刀,正從她心尖往下輕緩卻又十分殘忍的磨着。

她舒了口氣,壓下了那股湧起的悶痛,情緒在一瞬間就被收起,笑着說道,“奶奶,您說什麽呢,我哪能遇到什麽事兒啊?”

徐明莉仍舊不放心,擔憂的用手再一次摸了摸容光的手背。

容光軟了下來,整個人窩進了那味道熟悉,依然十分溫暖的懷中,說道,“奶奶我還是覺得頭疼,你都不知道,淋那一場雨回家可給我凍壞了……”

一番撒嬌打诨,終于将老人将起未起的疑慮打消,還成功的騙到了一碗容光饞了八年的雞蛋羹。

熟悉的味道湧入味蕾,容光感動的差點将滾燙的雞蛋羹給一口悶了。

吐舌頭的間隙,她打量了一眼略顯老舊的老宅。

這裏是個農村的小二層複式建築,和大多數村民一樣,一樓都用來放一些勞動器具。

但是因為奶奶年事已高,所以家裏的地已經全都承包給了別的農民種植,她只需要收租就可以,後來因為她父親事業小有所成,奶奶後來也更是享起了清福。

每天她的事情,也就是喂飽她自己,和家裏養的那只大黃狗,再打掃一下屋子就是了。

容光看了看,為了徹底打消她的擔憂,還是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張卡,笑盈盈的說道,“奶奶,你看這是什麽!”

徐明莉低頭看了一眼,繼續就着陽光給容光打毛衣,說道,“這不是銀行卡嗎……”

“對,銀行卡。”容光點點頭,情緒也高了一點,雙眼亮晶晶,笑容燦爛的像是一個小太陽,說道,“這是我剛發的工資,我攢下來了一部分,一共有兩萬呢,奶奶您留着花,沒事了多給自己買點好吃的,我到時候有空了,也能給你寄過來不少。”

徐明莉有些嗔怪,“你這孩子,才多大一點,奶奶這有錢。”

不管如何,這一番動作,也算是徹底打消了徐明莉的擔憂。

容光執意要把卡交給她,徐明莉最終也沒能拒絕,一邊說着以後有錢讓她多給自己買些好東西,一方面将卡好好的收在了上鎖的櫃子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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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的東西,等她老了,都是留給她的光光的。

在家又住了兩天,期間容光的手機都沒有接到過一個電話。

這個時間,她的處境十分的尴尬,隊員不睦,公司也權當是沒有她這麽個人了。

接下來,應該就要賣她的合同了。

只可惜,她的合同還沒出手,就又背上了罵名,導致賣都賣不掉。

掐着時間,容光在走前等到了一個電話。

那是容光的第一個經紀人,名叫蔡響,一個刻薄又刁鑽的女人,業務能力不怎麽樣,可見風使舵的本領卻比誰都強,硬是讓她混到了現在。

“容光?”那邊見容光極快的接通了電話,甚至還稍微愣了一下,以為是打錯了電話。

彼時容光正和奶奶享用着難得的燭光晚餐——家裏停電。聞言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是我,蔡姐。”

“哦。”蔡響應了一聲,随後說道,“你周六早上在宿舍等着,有車接你們去公司開會。”

說完,也不給容光回應的機會,那邊就将電話直接挂斷了。

容光神色淡淡的,在對方挂了電話之後,也還‘嗯’了幾聲,最後甚至還笑了笑,對着空氣說了句,“好呢蔡姐。”

挂斷電話之後,果然看到了奶奶好奇打量的目光。

徐明莉小聲說道,“光光,是你領導的電話嗎?”

“是啊奶奶。”容光同樣小聲說,“領導說有一部戲要給我拍,讓我明天早上回B市工作呢!以後我可就是大明星了!”

話音剛落,電來了。

整個屋裏一片大亮,同時還有不絕于耳的孩子們的歡呼——畢竟炎熱的七月份停電,也着實是有點難熬。

祖孫兩人于燦爛光亮的燈光之下對視一眼,彼此笑開了花。

走之前,容光去了一趟更遠的山裏。

那裏有一個人,也是她上輩子的小助理,爹媽死的早,爺爺也在年前去了,就剩下她一個人,吃着村裏勉強辦下來的扶貧糧食過日子。

到的時候,小助理正一個人圍着一個挖好的土坑在生火打算烤土豆。

土豆表皮發青,還有些已經發了芽,一眼看着就知道是不能再吃了。

容光嘆了口氣,上前兩步說道,“查查。”

李查查回過頭,發覺是容光之後,藏在劉海後面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後‘嗖’的一下蹿到了容光面前,說道,“光光姐!”

“來,姐姐這次帶你走。”容光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蛋,說道,“去B市當姐姐的小助理願意不願意呀?”

“願意。”李查查才不知道什麽叫做小助理,但是她喜歡和容光待在一起。

容光嘆了口氣,将李查查帶回了奶奶家,給她洗漱完畢之後,看着她白生生的臉蛋就彎了彎眼睛。

查查今年還小,滿打滿算也不過剛十四歲,其實也幹不了什麽活,但是作為妹妹帶在身邊,當一個簡單的生活助理也還挺好的。

上輩子,查查是現在往後推兩個月的時間,在自己最為孤立無援,又驟逢奶奶去世之後投奔的自己。

因為不熟悉流程,還差點被人販子拐跑了,容光這次就幹脆提早了,打算把人直接帶走。

回到B市自己的住處的時候,容光一進門便頓住了。

屋裏除了她之外,還有三個人,也就是從前她在NO.1的隊員們。

她們本來大約是在一起吃飯,開門之前她還能聽見屋裏吵鬧的聲音。

大約是沒想到容光會現在回來,以至于開門之後,迎接她的就是死一般的寂靜,與三個人齊齊盯着她的目光。

容光摸了摸鼻子。

想當年她也還小,甚至還因為這情景難受的半死,忍不住哭了一包,很久這一個畫面都是她心裏的一根刺。

然而時隔多年再重新看去,也不過是一群正在鬧脾氣,不知所措下就選擇了抱團玩冷暴力孤立的稚嫩的孩子。

她恍暗自好笑,也不去理會她們,讓後面的查查進屋換鞋,當着三個人六只眼的注視下,坦蕩的進了屋子。

屋外的三個人神色各異,最終,一個留着金燦燦的長卷發,長相十分可愛的小姑娘說道,“她這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啊。”回話的姑娘留的齊耳短發,聞言也皺了皺眉,對容光給她們的反應頗為不高興。

段濃沉着臉,突然地,她将自己手上的爆米花全都扔到了地上,冷聲說道,“誰知道這個叛徒在想什麽!還帶人回宿舍住!”

回宿舍住這三個字被她着重的強調了字眼,似乎還想再說什麽,可想起容光剛回來時那蒼白的臉色,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出口。

段濃又看了一眼容光那屋緊閉的房門,冷着臉回了自己屋子,将門摔的震天響。

留在屋外的兩個人面面相觑,也沒誰收拾殘局,幹脆也回了房間。

聽到了外面動靜的容光一臉的無奈。

她看着查查好奇的目光,說道,“餓不餓?”

查查點點頭,盯着容光的臉巡視了一會,說,“你不難受?”

“不難受啊,難受個什麽勁兒。”容光聳聳肩,出門給查查拿了點吃的,看到一片狼藉的室內時,頗為無奈——上輩子她自己也自覺做錯了事情,開始了對這三個人的諸多讨好。

主動收拾屋子,主動清理垃圾,甚至準備一日三餐之類的……然而換來的卻是其他三個人變本加厲的惡意。

無視了那一片狼藉,容光重新回了房間,說道,“明早上你跟我去一趟公司,然後咱們兩個去個地方面試,再去找找房子。”

“嗯,找房子幹什麽?”查查拿着手裏的東西狼吞虎咽。

“搬出去住。”容光說道。

如果情況允許的話,她其實最想居住的地方,是國寶花園。那也是褚妃梁一直以來的住所。

可惜那個地方實在是太貴了……就以她現在的存款,都不夠付前三個月的房租的。

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旁邊五公裏以內,相對便宜一些的住所了。

“噢。”查查應了一聲。

第二天一早,在一陣毫無停頓的敲門聲當中,容光慢悠悠的補完了最後的口紅,喊道,“誰啊?”

“是我,開門!”門外的正是蔡響,手上的動作不停,毫不客氣。

敲門的聲音将屋裏其他的三人也同時吵醒了,段濃、唐詩、易純三人也都差不多收拾妥當,打打鬧鬧的從段濃的屋裏一起走了出來,畢竟在外面的人也勉強算是她們的衣食父母。

然而一打開門,三人的動作就和門口的蔡響一樣,全都呆住了。

眼前的人身着一身簡單的白色襯衫長裙,及肩的長發齊整的落在背後,厚重的直劉海也被梳了上去,在頭上邦成了一個小丸子,普普通通的一身打扮,卻不知道為什麽,硬是被容光穿成了要去拍時尚大片的模樣。

她上杉的扣子解開了兩顆,正巧露出了十分精致的鎖骨和她漂亮的天鵝頸,經由一顆簡簡單單的天鵝項鏈點綴的更為突出。

而她白皙到在晨光下幾乎發着光的肩頸,硬生生的讓幾人被刺的眯了眯眼。

蔡響正站在門口,看到容光這模樣,驚的往後退了兩步。

此刻她難以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從前那個看上去瘦削又沒什麽亮點,總是在舞臺上化着厚重濃妝的容光。

“你、你……”段濃遲疑的開口,喊了一聲,“容光?”

“嗯?”容光嫣然一笑,橘色系的口紅下露出了光潔又亮白的牙齒,眼角一顆被她特意凸出的淚痣顯得尤為惹眼。

段濃看着容光笑起來時那幾乎讓人挪不開視線的漂亮雙眼,呼吸微微屏住,只覺得思維都停滞住了。

她從前怎麽沒覺得……容光居然這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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