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姜妩開車來到顧公館, 裏面黑燈瞎火沒有半點亮光。

姜妩裹緊大衣按門鈴,等了片刻門開了,姜妩沒來及說話就被一只強有力的手拽住手腕拉進黑黢黢的房間裏。

姜妩後腳打前腳, 撞進一個堅實的懷抱裏, 同時聞到一股濃重的煙草味。

顧覃川抱緊姜妩, 但很快他就改變了方式。

顧覃川将姜妩打橫抱起來, 完全沒有視物障礙徑直走進客廳,把姜妩扔在寬大的沙發上。

姜妩的眼睛适應了黑暗, 能看到一點顧覃川高大的輪廓。

顧覃川的雙眼在黑暗中閃着幽光,像一只極度危險,蓄勢待發的獵豹。

姜妩撐着手肘試圖坐起來,剛起到一半,就被顧覃川沉重的身體壓回原處。

顧覃川開始撕扯姜妩的衣服, 失去理智瘋狂地撕扯。

姜妩想說話,卻被顧覃川堵住了唇舌, 他像一個戰敗壓抑的将軍在曾經屬于他的領地肆意發洩心中的怒火。

姜妩反抗,但沒有實際意義,她的雙手被顧覃川舉過頭頂狠狠壓住。

姜妩的呼吸淩亂不堪,掙紮的雙手失去力氣, 強烈的壓迫感令她難以呼吸。

姜妩狠狠咬了一下顧覃川瘋狂侵占的唇, 顧覃川吃痛擡頭舔了舔唇上的血腥味,複又恢複壓制。

姜妩偏頭躲開他,大喊:“顧覃川!”

“我在。”顧覃川的聲音又冷又沉。

“你發什麽瘋!”姜妩趁顧覃川不備,掙脫被他桎梏的雙手, 揮手給了他一巴掌, 但身體無力,也沒找準目标, 手掌打在顧覃川的左側脖子和肩膀的交接處。

顧覃川偏了偏頭,不痛不癢道:“你的力氣不夠大。”

姜妩再次揮手,卻被顧覃川準确抓住手腕。

顧覃川吻着她微涼的手說:“厮打是種情趣,但你不要往臉上來,我明天要參加剪彩儀式。”

姜妩冷喝:“你有臉嗎?”

“有,別的女人覺得很帥。”

“那你去找欣賞你的女人,跟我耍什麽狠。”

“你不就是欣賞我的女人麽?”顧覃川的唇離開姜妩的手,覆在她細膩柔滑的脖子上,低喃,“我已經退讓到懸崖邊緣,你為什麽還要狠心将我推下去?女人的身體和心分不開,你裝得再冷漠,身體已經暴露出你最真實的情感。”

姜妩隐忍道:“你覺得你很了解女人?”

顧覃川說:“我不了解女人,但我了解你。”

姜妩:“既然你這麽有自信,為什麽像個失敗者用暴力侵/占我?”

這個問題一出,顧覃川久久沒有說話。

姜妩很厲害,總能抓住對方弱點一擊即中,顧覃川無法否認自己被她身上隐約可聞的男人香激怒了。

晚上,顧覃川早早回家,他為安撫姜妩做了很多準備。他知道姜妩不會在工作上對他有任何請求,他的女人驕傲又固執,姜妩不請他幫忙,他可以放下面子,給她其他女人求之不得的照顧。

然而,他等的女人一直未歸。

顧覃川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關了燈,左手拿着煙盒,一根接一根地點燃。

他沒有抽半口,全夾在修長的手指間,看着明滅的煙頭自己燃燒殆盡。

夜靜寂寥,顧覃川的心空蕩蕩的。

顧覃川很想給姜妩打電話,又怕打擾她工作,只能消磨耐心等待。

結果等來一條信息,有空再約。

顧覃川沒空,姜妩能見到他,是他犧牲休息時間送上的溫暖。

顧覃川等了這麽久不可能不見姜妩,那個令他牽腸挂肚的女人終于來了,深夜兩點帶着其他男人的氣息出現在他面前,撕碎了他繪制好的美麗畫卷。

姜妩以前會和男人保持安全距離,便是陸澤那樣和她患難與共過的男人她都能盡量避開,今晚她卻一反常态,和所謂的新客戶聊得樂不思歸。

顧覃川縱橫商場這麽多年,約談客戶不計其數,從未和誰聊到忘記時間。真正對項目感興趣的人只需要了解項目重點,然後把剩下的工作交給相應的部門做。就算客戶難搞,談判僵持,也不需要近距離接觸,除非客戶是個聾子。

“我是失敗者,誰又是成功者?”顧覃川一手覆蓋在姜妩的柔軟上,一手掰過她的臉,讓她正視自己,“那個成功者像我這樣碰過你嗎?”

姜妩直視顧覃川隐于黑暗中的雙眼,只要讓她說話,她慌亂的心就能得到平靜。

“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這麽無恥!”

“我無恥?”顧覃川笑了,笑聲很輕入耳卻顯得悲涼。

顧覃川一聲嘆息,埋頭在姜妩涼軟的發絲旁說:“你在報複我,報複我以前沒有珍惜你。姜妩,我要怎麽做,你才能忘記以前的不愉快?”

顧覃川伏低的姿态撥動了姜妩心上緊繃的弦,姜妩不想傷害自己,也不想傷害他。

姜妩閉上眼睛道:“顧覃川,我們交往過,你對我根本不來電。我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麽地方吸引你,我想大概是抓不住的風讓你起了追逐的心,風一旦停止,你便會失去興趣。你是個成功的商人,選擇項目是你的強項,在錯誤的項目上投資,你很難難獲得回報。”

顧覃川沒想到姜妩會把感情當成項目來說,以前的她天真爛漫,表情特別豐富,開心會咧嘴笑,眼睛裏裝着星河。生氣時會鼓起腮幫,像只可愛的小河豚。

她很喜歡眯起眼睛仰望着自己,充沛的熱情似乎揮灑不完,從櫻花飛舞的春天持續到落葉滿地的秋天。也許是冬天太冷,她的熱情需要冬眠,在一個飄雪的夜晚,她眼眶泛紅,嘴角卻倔強地上揚。她看着顧覃川,很認真地說:你走得太快,我追不上你的腳步,我知道你不會驀然回首,在這個路口我們分手吧。

說完那句話,姜妩送給顧覃川一個藍色的禮盒。

她走後,顧覃川打開盒子,裏面躺着一串白色的羽毛風鈴。

女生送風鈴不外乎兩層意思,一層是想念随風送到耳邊;另一層是分離,她的心累了,要秋收冬藏。

顧覃川沒到姜妩沉睡的時間這麽長,長到身體複蘇,心卻未醒。

怎麽辦?強占她,只能擁有她美麗的軀殼;放開她,自己只剩空蕩的軀殼。

聰明自負的顧覃川鑽進了一座煙雲缥缈的迷宮,始終找不到出口。

所謂在商言商,姜妩用老板的身份給自己披上冰冷華麗的保護衣,顧覃川不想放手,只能順毛撫摸她。

顧覃川卸下蠻力,輕輕抱住姜妩,說:“我投資的項目不會虧損,即便項目本身有問題,我也可以扭虧為盈。”

這份自信,無人能敵。

顧覃川頓了頓又說:“姜妩,給我們彼此一個重新認識的機會,好嗎?”

“好。”姜妩沒有猶豫,但提了一個要求,“終止我們的身體合約,下一次我再和你上/床,說明我可以把身心完全交付給你。”

這個要求,顧覃川接受。他也曾想是不是那一紙合約讓姜妩介懷,現在确定是。

顧覃川埋在姜妩的頸窩,像個糖果被搶的孩子一樣,委屈地問:“今晚我還有權利擁有你嗎?”

姜妩沉默良久後,說:“我沒心情。”

顧覃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開姜妩坐起來,伸手在桌上摸了一會兒,打火機跳躍的火光照亮他冷峻的臉。

“你去我的卧室休息。”顧覃川點燃一根煙說。

姜妩穿好衣服,離開時說:“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顧覃川看着姜妩的背影消失樓梯轉角處,撚滅煙頭,頹喪地倒在沙發上。

這一夜顧覃川沒有合眼。

漫漫長夜被第一抹晨光照亮,頭疼的顧覃川起身去客房洗漱。

一小時後,姜妩和顧覃川在客廳相遇。

顧覃川拿出兩人以前簽好的合約,當着姜妩的面撕毀。

穿上正裝的顧覃川矜貴又俊雅,清冷的眼眸裏透着難以觸碰的疏離,那個掌握龐大財團,高高在上的顧總回來了。

姜妩同樣似換了一個人,穿着顧覃川衣櫃裏一直為她準備着的套裝,唇邊挂着職業微笑:“顧總信守承諾,和你合作很愉快。昨晚你不小心弄壞了我的衣服,我暫時穿這套,幹洗後送還。”

顧覃川微微點頭:“損壞的衣服,我照價賠償。”

姜妩聞言直接報出衣服的價格,顧覃川給姜妩開了一張轉賬支票,并說:“我初涉娛樂圈,投資了一部劇,若回報令我滿意,可能會繼續投資。姜老板的公司輸出藝人,萬一有我看中的,姜老板會拒絕我嗎?”

“不會。”姜妩回答得很爽快,“藝人的發展離不開資本相助,吸引資本投資是我和公司的職責所在,歡迎顧總莅臨天玺娛樂考察。”

“我沒有太多時間處理娛樂圈這塊的投資,若要做項目也是交給下面的負責人來洽談。”

“了解。”姜妩點頭。

顧覃川沉默了片刻,問道:“我投資的那部戲對你和你的公司造成困擾了?”

姜妩沒想到顧覃川會在突然提起這件事。姜妩如果說是,顧覃川很大概率會撤資,或許還會搞點對天岳不利的事情出來,到時天岳樂極生悲,姜妩不用親自動手便能還天岳顏色。

但姜妩已經有自己的打算,她要親自打擊天岳。顧覃川雖然是大資本不在乎這點小錢,但他已經高調進入娛樂圈了,說撤資就撤資有損他的商業信譽。

姜妩在乎顧覃川的面子,也希望他能在娛樂圈賺到第一筆錢。

想到這些,姜妩搖頭道:“沒有,我公司遇到的問題每個經紀公司都會遇到,與你無關。”

顧覃川很認真地分析着姜妩的神情,她哪怕表現出一絲脆弱感,顧覃川會毫不猶豫地撤資,改投她的公司,可她沒有,她的眼神和話語一如既往地堅定和強韌,似乎遇到任何問題她都能迎刃而解。

顧覃川有點恨她這種要強,自己張開懷抱給她避風港,她卻遲遲不肯靠岸。

顧覃川輕嘆,解釋:“當初投資那部劇是受客戶所托,我對娛樂圈的生存法則不太了解,沒想到我的投資會引起經紀公司之間的震蕩。”

姜妩說:“娛樂圈和商圈一樣,都是适者生存,有些戰争遲早會爆發,你不必自責。”

顧覃川自責,但姜妩不在意的态度讓他沒理由撤資。

姜妩看了看手表,說:“不早了,我先去上班了。”

“好,不送。”

姜妩走出顧公館,展開雙臂伸了個懶腰。

和平分開,是這段畸形關系最好的結局。

姜妩對顧覃川的感覺很複雜。感情失敗後她鑽了一段時間牛角尖,覺得顧覃川耍了自己很渣男,但逐漸平靜後,又覺得顧覃川既沒在戀愛期劈腿,也沒有騙自己上床,雖然态度比較冷淡,倒也沒有特別過分之處。

畢業後,姜妩偶遇顧覃川兄弟的女朋友,兩人聊了會兒天。

聊起大學的事,女孩說:“沒想到你會和顧覃川分手,其實你倆挺配的。”

姜妩苦笑:“聽說我配不上他。”

女孩搖頭:“他沒這樣說吧?他要是覺得你配不上他,怎麽會一直和你保持戀愛關系,分手還是你提出來的。”

姜妩不會告訴女孩顧覃川把自己當成拒絕女生的擋箭牌。

女孩猜測:“顧覃川沒有對你一見鐘情,但他主動提出交往就會對你負責。”

姜妩:“負責的男人怎麽可能受人慫恿去追女孩子。”

女孩:“也許是一時興起,或者他覺得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姜妩:“他并沒有用心培養這段感情。我和他已經是過去式,我不想聊他。”

然後兩人聊了最近的生活和未來的想法。

女孩說她快要結婚了,請姜妩參加婚禮,并問姜妩什麽時候步入婚姻殿堂。

姜妩說失敗的初戀讓她很難再相信男人,她要做事業型女人,掌控自己的人生。

姜妩說到做到,再遇顧覃川,某些時候她的心會在顧覃川的柔情呵護下泛起漣漪,但離打開心扉重新接受他還很遠。

真正的愛情不能摻和雜質,身體的合約讓姜妩不能完全打開自己。現在兩人回到單純的起點,以後會有怎樣的交際,姜妩不得而知,但她期待在商場上遇到顧覃川。

那個卓越又強大的男人,是姜妩商業上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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