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趙群回到家時,秦青就在沙發上坐着。
電視也沒開,桌子上倒是有一壺新泡的茶。
她坐得端整挺直,細竹一樣的脊背和修長的脖頸都在昭示着一絲不同尋常的微妙。
趙群見過秦青面談客戶的樣子,差不多就是這樣。
秦青轉過頭看他,神情語氣都淡淡的。
她說,“我見過梁欣了。”
時鐘又輕輕轉過十幾度,過了五六分鐘,兩人靜靜的對坐着。
沒有硝煙彌漫,也沒有劍拔弩張,秦青很平靜。
她甚至起身給兩人都倒了杯茶。
趙群接過去捧着,沒有要喝的意思。
“她的姐姐梁晶,是你曾經的戀人?”
秦青那樣子,平淡得恍惚是在唠家常。
趙群心情有點複雜,點點頭,“嗯……”
“你們感情深厚,并且曾經談婚論嫁?”
“……是。”
秦青嘆息一聲,“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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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離婚吧。”
沒什麽想問的了。
就是有點兒惡心,和吞了只活蒼蠅差不多的那種惡心法兒,蒼蠅被趙群藏在白米飯裏,眼睜睜看着她吞下。
“青青……”趙群站起來,和她隔着一個茶幾的距離,“那麽多年,這件事早過去了,我現在照顧梁欣不過是念着點從前的情分,畢竟她姐姐已經……沒告訴你是我不對。可我對你的感情不是假的,你說什麽我都能答應,但離婚不行。”
“真的什麽都行?”秦青有點調皮的看着他,“那你去死行不行?”
趙群愣住了,不可置信,“青青?”
秦青就笑了,像是早就知道,“看來,也不是什麽都行。”
趙群看着她,喉嚨裏又幹又澀。
可沉默了半晌還是走過去,半跪在她跟前握住她的手,姿态擺得很低,“離婚不是兒戲,別那麽快做決定,實在不行咱們可以先冷靜幾天,青青,等你冷靜下來再做決定。”
這個視角着實微妙,秦青只需輕輕低頭就可以看清丈夫眼底的乞求,可她不覺得慶幸也不覺得安慰,就只有厭煩。
秦青厭煩極了。
微微動了一下,她抽出自己的手。
趙群的乞求僵在了眼底。
他無比清楚的意識到,秦青沒有動搖的意思,一點也沒有。
他甚至覺出一點可悲的意味,秦青并不留戀他。
“不是的,青青……”
他的聲音很低。
事實上和秦青在一起的時候,他已經越來越少想起梁晶了,要不是半個月前在學校偶遇梁欣,他險些忘了自己還愛過這麽一個人。
梁晶已經走了,她妹妹孤身在外遇到了困難,于情于理他都得幫。
他瞞着秦青,他以為能一直瞞得好好的。
呆呆想着,聽到秦青問,“趙群,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你見我沖動過幾回?”
沒有,秦青一直很清醒。
或者說,她理智得過分,像是天生缺少為愛沖動的那股弦。
趙群心裏一悶,突然就想問∶你愛過我嗎?
他也真的問出來,“青青,你愛過我嗎?”
不是愛着,是愛過。
秦青愣了愣,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問他,“說實話嗎?”
金絲眼眶向一邊歪了些許,趙群看起來不再那麽一絲不茍了,甚至有點狼狽。
他抿着唇,近乎難堪的點了點頭。
日光從窗隙裏露出來,隔着厚重的窗簾與勾花,顯出半明半昧的光影。
“愛過一點。”秦青說。
當他是可以相守的人,這樣去愛過一點。
不過,現在沒有了。
“如果我說,我就是不想離婚呢……青青,我不想和你離婚。”
剛開始交往的時候,趙群承認看着她有時候會想起梁晶,常常就一個人發起呆來。鼻子,眉眼,她們是有點相像的。
但看多了又覺得不是那麽回事兒,秦青和梁晶骨子裏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梁晶溫柔又多愁,極度缺乏安全感,經常會為一點小事躲起來哭鼻子;秦青平和又冷淡,不粘人,沒有獨占欲,愛人的時候絕不濃稠熾烈。
他起初是因為梁晶才注意到秦青,可到後來才發現皮相只模仿到三分,在秦青的身上,他越來越看不到梁晶的影子。
但日複一日的相處中他竟也産生了奇異的心動,秦青笑的時候,安靜的時候,被那雙眼睛注視着的時候……有時候她高興起來就卸下防備,眉飛眼笑的像個小女孩兒。
極端的冷靜,極端的樂觀純粹,秦青在他的眼裏不斷重塑起來,他愛上秦青,沒有把她當做誰。
結婚不是一時興起,秦青也不是可以無所謂舍棄的人。
趙群慎而重之的看着她,“青青,我不想離婚。”
他一點兒也不想離婚。
然而坐在沙發上的人毫無波動,秦青甚至笑了一下,“你說這些沒用,如果你非要勉強我,咱們就兩敗俱傷。”
秦青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趙群,我有的是辦法叫你點頭,但那些都不如咱們心平氣和坐下來談更加體面。”
而且,她覺得怎麽算都應該自己更可憐一點兒吧。
“你拿我當傻子在先,又欺騙我在後……趙群你看,我這個人也不是多麽寬容大度,咱們是真沒法兒過下去了。”
以後要再擱一個鍋裏吃飯,她擔心自己會忍不住投毒。
“青青,我是真心想和你過一輩子的。”
秦青點頭,“我知道。”
要不當初也不會答應和他結婚,在沒有發現那只夾生的蒼蠅之前,她也想過就這麽過一輩子的。
一時無話,兩人都沉默了起來。
過去有一會兒,秦青從沙發上站起來。
撫了撫衣角,那裏有點發皺,問他,“房産權要變動嗎?”
“……不用。”
“那好,明天下午就去把離婚手續辦了。”
“再等幾天不行嗎?”
秦青看着他,輕輕搖頭,“不行。”
她最讨厭藕斷絲連,要斷,就利落痛快幹幹淨淨。
薄林站在窗邊很久了,他擡着手,手指正對着鎏金一樣的晚霞。
脂玉似的手上戴着一個紫檀木的戒指。
戒指上的相思鳥吻在手背,他凝神看着,心裏慢慢軟了一片。
她說,祝他長長久久。
祝他和愛的人,長長久久。
偷偷低着頭,親了一下那枚戒指,嘴唇抵在上面,安靜的停了許久。
他想起那個時候,第一次和秦青親吻。
他們還沒确定關系,偶爾牽牽手,有過幾個并不暧昧的短暫擁抱。
那天天氣好,薄林開着車帶她到郊外兜風。
她穿了一件梅子色的毛線裙,柔黑微卷的頭發随意披散在肩上,耳朵上的珍珠耳環一蕩一蕩。
也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薄林覺得她特別好看。
比以前見過的沒見過的,電視上的電視外的,統統都還要好看。
不知道第幾次偷看被抓包,兩人很平靜的對視了一會兒。
秦青說,“你想親我。”
那神情就跟在說“你想吃烙餅”沒什麽兩樣。
薄林的耳朵一下子燒起來了,“我沒有。”
秦青搖搖頭,看透了他一樣,“你想親我。”
自己的心思被當衆戳破,還這麽不留情面,薄林忍不住惱了,“老子就是想親你!”
怎麽着吧!
“那你親吧。”
秦青湊近了一些,琥珀色的貓瞳清晰可見,“我讓你親。”
時間好像被誰定住了,有那麽幾秒不能流通。
薄林微微張着嘴,愣住了,“你……”
他想問你說什麽,可是沒來得及。
秦青摸了下他的臉吻了上來,他的嘴唇還微微張着,牙關打開,舌尖滑進來的時候。
薄林聽到自己喘了一下。
操……好甜。
這個人,這個吻,甜得他發顫。
全程失神并且被動的某人,分開的時候舌尖倒追上去勾了一下,很響的一下水聲。
薄林捧着臉,已經紅成了一只軟腳蝦。
“好親嗎?”秦青微笑着看她,忽略她紅潤過分的唇色的話,好像剛剛就是自己的幻覺。
“下次想親了就告訴我。”她倒是氣定神閑。
薄林捧着臉紅了一會兒,咬着嘴唇,看向秦青的表情特別嚴肅,“青青,你真的好像一個登徒子啊,輕薄良家婦女是要負責任的你知道嗎?”
又好像自己吃了天大的虧,“這事兒不算完,你得當我女朋友。你要是不答應,我不原諒你。”
秦青噗嗤一下笑了,“裝啊你。”
薄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我不管,親了就得負責,不是我女朋友你親我?這世道還講天理嗎?”
秦青點頭,“哦。”
那人眉毛皺了起來,“哦是什麽意思?”
秦青一根一根摸自己的手指,擡頭笑得特單純,“你想它是什麽意思,它就是什麽意思。”
操了。
薄林胸口像揣了一窩小兔。
小場面小場面,不能慫不能慫。
“咳——叫聲男朋友聽聽。”
可惜說這話的人垂着眼不太敢看她,紅意從耳朵根兒泛到了脖子。
軟腳蝦在硬撐。
秦青故意叫得很甜,“男朋友。”
薄林擡眼看她,秦青在笑。
媽的。
他要死了。
女朋友搞人一流。
秦青歪着頭打趣他,“你還真是良家婦女啊……”
瞅在這兒弄得,這純情。
你知道個屁。
陷入愛河的薄少爺如是說。
他媽的,老子二十多年心跳沒這麽快過。
哀愁的望一眼天,好淡,一只鳥兒都沒有。
呼一口氣,憤憤想——
你知道個屁。
屁也不知道的秦青,杵他,“良家婦女?”
良家婦女這會兒不裝了,一點兒也不良家婦女了,“再喊老子親你!”
秦青挑眉∶喲,還挺橫。
我怕你麽,她心說。
“你想怎麽親?”
“怎麽害臊怎麽親!”
秦青笑着看他∶你有本事放狠話,你有本事別臉紅啊。
“哼。”外強中幹的薄少爺還在死撐,為了男朋友的最後一點尊嚴。
軟腳蝦……
秦青在心裏輕輕念。
兩人對視,一人羞惱,一人含笑。
有人最先潰敗,心跳鋪天蓋地,驚潰曾經如風的少年。
“那什麽。”
軟腳蝦扭扭捏捏的看了秦青幾眼,紅着臉去抱她,“再親一個……”
外面的晚霞漸漸淡去,天色開始變成深黑。
薄林極為依戀的拿嘴唇蹭蹭手心,那裏躺着他剛摘下的戒指。
他靜靜凝視着,“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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