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雲泥(終)
嚴家小公子尚了十六公主之後,待她極為珍愛,生要把人嵌入骨頭裏似的。
甚至貼身的侍婢丫鬟們現在談起她們俊逸翩然的小公子,都忍不住忍羞颔首。
從成婚到現在已三月有餘,公子日日宿在公主寝殿中,兩人恩愛得羨煞世間愛侶,每每到了夜半還鬧出好大的聲響動靜。
婢子們立在門外聽得臉紅心跳,羞意從耳畔到脖子上漫了一片。
在外人面前永遠溫和含笑的公子,眉目俊美得好似月上谪仙,現在也有了缱绻煙火氣。
他從婢子身邊經過的時候,身上染了好大一股合歡花的香味。
颔首垂立的侍婢知道這是小公主身上的味道,每當她進去替歡愛後滿身狼狽的公主清洗身子時。
靠近她就能聞到這股香味。
垂落的紗帳中清豔的小公主不着·寸·縷,細膩瓷白的身上被吮咬的痕跡青紫交錯,觸目驚心。
而小公主只是安靜無聲的側躺着,如瀑的烏發逶迤的鋪散在她纖薄後背,遮住半副清冷漂亮的蝴蝶骨……
侍婢彎下腰,恭謹的扶起床上的清豔少女。
長案上窄口瓶裏的合歡花隕落幾朵,少女身上的合歡花香卻馥郁甜蜜。
侍婢目光掃過少女绮豔身軀,臉紅耳赤的垂下了頭∶小公主好似一潭幽深泥沼,她們公子一腳踏入了這片泥沼。
……
慕青不知道是第幾次做夢了,她夢到那個桃花眼的少年含着血淚望她,被綁縛在巨大的榕樹下。
身上鞭傷凜冽,血肉綻開見骨。
她爬上去,抱住了奄奄一息的少年,剛想叫他名字,就醒了……
被疼醒的。
嚴席又沒有任何緩沖的闖入進來,她死死皺眉,貓瞳漆黑無光,臉白到令人心驚。
生了副清貴皮相的世家公子撐住她的下巴,舔舐她眼角熱淚,“哭了?夢到了什麽?”
少女漠然望住他,菱唇輕啓,“畜牲……”
青年公子的神色陰冷下來,握住她的腿,不斷劈向柔媚身體的最深處。
他望着清豔少女隐忍痛色的面容問,“畜牲也能這麽對你?”
小公主一雙雪白玉足痛苦蜷起……
他還不如畜牲。
暗香浮動,燭火搖晃,少女昏昏沉沉的跪在床幔中,不知第多少次接納身後人粗暴進入自己的時候。
忽然臉色一白,不可抑制的攥住錦被嘔吐了起來。
她素日裏進食少,現下喉嚨裏不斷翻湧着苦水,緊蹙的秀眉上都是冷汗,痛苦到恍惚以為整副肝腸都要被一起嘔出來。
青年鞭撻的動作一滞,語氣陰寒,握住她的下巴,“嫌惡心?公主身上,還有哪個地方沒被臣細細品鑒過……現在嫌惡心,嗯?”
說着又是重重一下。
慕青說不出話,她痛得只有力氣喘息。
青年這才覺察到有些不對,皺眉從她身體裏退了出來,接着目光輕輕一顫……
怎麽會見血?
嚴府裏燈火寒爍,老太醫披着麻蓑風帽被人從車駕上扶下來。
寝殿裏仆婢被揮退,只餘一臉病色的清豔少女,神态恹恹的被主位上的世家公子抱坐在懷裏。
兩個人之間呼吸清晰可聞。
公主小産了,腹中胎兒兩月有餘,方才她垂着眼睫面無表情的聽着老太醫戰戰兢兢回話。
心裏沒有絲毫意外。
想着,目光掃過面白如紙的世家公子,病弱眉目漫過一絲冷嘲。
燭火“噼剝”不停,俊逸青年啞聲問,“你是不是從沒想過要和我長久?”
慕青忽的怔住了,自出嫁以來她臉上第一次出現冷漠譏諷之外的神情,是茫然。
他問了和那個人一樣的問題……
小公主抿住唇,指尖輕輕一顫,不過也就是瞬息而已。
“是啊。”
她仰起頭,貓瞳烏潤純粹,輕輕摸上他的臉,露出一個溫靜的甜笑。
可惜,他不是那個人。
慕青面對眼前痛苦的青年公子,實在沒有半點憐惜。
她喜歡的少年,早就死了。
時間仿佛被凝固下來,片刻之後青年公子放開她,她從這人的膝彎上下來。
颔首與他對視。
燭火躍動間,青年公子的眸色陰鸷掙紮。
她輕嘆一聲,憐惜似的撫上他的眉眼,“嚴卿,讓我去莊子上住一段時間吧。眼下這光景,看見你我就忍不住要傷心,你剛剛殺死了我的孩子。”
青年公子身子輕顫了一下,緊繃着身子冷然不語。
良久,執起少女的手放在唇間狠狠咬了下去。
“滴——嗒”
纖細瑩白的手掌被虎口溢出的鮮血滲透,小公主輕輕含笑,面不改色。
她的驸馬正仰起頭看她,目如寒星,唇邊沾着她的血,“公主之惡,臣望塵莫及。”
白裳清豔的公主無動于衷,目光垂落在他凄惶面孔上,滴着血的指尖點在這人唇畔,“嚴卿,你是不是忘了,是你自己非要愛我的?”
……
天色朦胧,慕青在酣夢中離開了嚴府。
途中她從轎辇中醒來,打起簾隴,看到了明媚微風滌蕩四野,空氣裏有淺淡青草香。
溪水因映襯着日光而細波粼粼,她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來……
真好,逃離了大牢籠,又打碎了小牢籠。
從今以後,公主的枷鎖也會被扔進草叢,踩在腳下。
慕青在京郊一處莊子住了下來,身邊只帶了兩個貼身婢女,四個侍從。
她的身子自小産之後就一直孱弱,太醫叮囑她定要注意平時膳食。
不要大喜大怒,也不要過度勞神,涼水也萬不可碰……
絮絮叨叨一大堆,慕青根本沒往心裏去。
她該玩水玩水,用膳也并不講究,甚至有一次泛舟不小心跌落湖中。
被救上來之後又發了高燒大病一場,自此整個人更單薄虛弱了。
就像現在,明明是酷暑時節,她卻仍需在外衫裏加兩層中衣。
婢子奉上茶盞,恭謹而噤若寒蟬的立在一旁,盡量減弱存在感。
公主最近的脾氣,是越來越壞了,動不動就摔杯砸盞……
婢子小心的偷偷用餘光打量清減了許多的十六公主,少女眉目凜冽,整個人都淡漠沉寂下來。
身上有近似于仙子的清冷疏離感。
她還記得初到莊子的那一天,小公主一身青碧色流光裙從馬車上下來,姝麗的小臉上笑意淺淺,步搖不經意從耳畔頰邊垂落。
靈動純然,神态又清又媚,恍惚還是一副少女模樣。
不像現在,天上玉人似的不可親近……
近來十六公主更是因着病容清減,每每對着銅鏡由人侍候梳妝時都要動一場大氣。
婢子們越發謹小慎微,不願觸她眉頭,甚至十六公主令她們無事不要擾自己的時候。
婢子們齊齊松了一口氣。
就這麽相安無事的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瑾妃勾結朝臣、結黨營私的消息傳來時,京郊的莊子正燒起一場大火。
起因是一只野貓誤入打翻了燭臺,點着了床帷上懸挂的紗幔。
可憐年少鮮妍的十六公主喜靜獨居,半夜火起時竟沒人察覺。
等到仆婢發現施救,纏綿病榻了半載的十六公主已然生生燒成了一捧餘灰。
朝局動蕩,皇子權臣忙着籌謀自保,沒人肯花心思在一個不受寵的已故公主身上。
以是一場秋雨過後,竟再無多少痕跡。
……
數月後,一身輕松但是腰纏萬貫的姑娘出現在霖州。
少女着一襲緋色裙裳,發間系了根月白綢帶,随風紛飛飄曳。
她探着腦袋四處打量着,清豔的小臉上,貓瞳烏潤清亮。
她似乎在等什麽人,百無聊賴的坐在賣豆花的小攤前發呆。盡管姿态散漫随意,可看在旁人眼裏仍然清貴動人,賞心悅目得不得了。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一個容貌妖秀的少年停在她面前。
少女擡頭,一愣,驚喜的睜圓了大而媚的貓瞳,“你……”
然後有些心虛的咬住唇瓣。
她當初費盡周折安排陸林假死出宮,從頭到尾都未告知他,只留了一張似是而非的字條——“珍重,靜候。”
包括這次她“死”在了大火中,慕青也是隔了半個多月才敢和他述明。
她沒死,這個人倒是快被她折騰死了,差一點,這個世界上從此再沒有陸林這個人……
想到這裏,她鼻子一酸,忍不住有些後怕心悸。
少年凝視她,一雙桃花眼既妖且豔,“公主這次,不要再推開奴了?無論公主想做什麽,奴都陪你。”
少女睫毛輕顫了一下,日頭底下撒滿了金屑似的光,簡單的問話讓她答得似是而非。
“陸林,我有很多錢。”
少年眸色溫柔,“嗯。”
“也有很多自由。”
少年的神色愈發輕柔,“……嗯。”
少女仰起的貓瞳裏倒影着那人俊秀臉龐,“我們成親吧。”
陸林抿着唇看她,久久的不說話。
少女期待雀躍神色逐漸冷卻下來,“你不願意?”
少年搖搖頭。
“……公主愛奴嗎?”那雙桃花眼筆直望住她,不給她一點躲避的餘地。
少女思量似的抿着唇。
他絕不退讓,“奴要公主的愛,奴要公主愛奴。”
清豔少女凝視他片刻,潤粹瞳子忽然含笑,“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會甘願陪一個不喜歡的人厮守餘生?”
少年呼吸都停滞下來,“公主……”
慕青上前一步抱住他,下颌枕在這人肩頭,悄悄把眼睛彎成了月亮,“不是公主了。”
陸林緊緊抿着唇,無動于衷的俊顏下白玉似的耳尖燒至通紅,他艱難吐出兩個字。
“……青娘。”
慕青貓瞳含笑,仰頭望他,“小太監你怎麽占我便宜?”
生了雙妖麗桃花眼的少年抿唇不語,少頃将她手中的大大幕籬往兩人頭上一罩,俯身叼住了那雙朝思夜想的淺緋菱唇。
清豔少女簌簌發抖的仰起脖頸,一邊乖順的任君采撷,一邊小貓似的揪緊了他的襟口。
江畔綠柳迎風,淺淺吹拂。
有路人忍不住掩面側目——唉,傷風敗俗。
作者有話要說:
公主太監的番外完啦!婚後日常和小兒女番外會寫成小劇場形式,《造像娘子》還是正常的小故事,不定時補番外,愛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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