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245】

對不起,我被自己的話光速打臉了,五體投地向各位道歉。

【246】

拒絕的理由有千千萬,但是說服我,卻只需要一張照片。

照片的拍攝地址,疑似伊拉克阿富汗之類的中東國家。背景裏的低矮的棚屋看上去相當破舊,牆壁上有遭遇過炮火轟擊的明顯彈痕,我猜測這是一個仍未獲得和平的交戰區。

街道上的人們全都随身攜帶□□,就連流着鼻涕的阿拉伯小孩也不例外。老天!那孩子站起來甚至還沒有槍高!全身瘦的幾乎只剩一把骨頭,望着鏡頭的表情是徹底的麻木,仿佛對身邊的危險已經習以為常。

類似的照片,在國家地理雜志上經常能夠見到。戰地記者們冒着生命危險,在危險的最前線按下快門,也許僅僅是想要呼籲社會大衆的關注與同情,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或許只為幫助這些他們甚至不認識的陌生人。

這樣的無私奉獻精神,是讓人感動的,但卻不足以讓我改變主意。

真正起到決定作用的,是剛好從鏡頭前經過的一支維和部隊。

這支隊伍總共有八個人,國籍相當的複雜,白皮膚黑皮膚棕皮膚簡直就像一鍋大雜燴,灰撲撲的迷彩服上帶有斑駁血跡,提着各式槍支的動作也十分疲倦,看上去像是剛結束了一場大戰。

大概是拍照片的一瞬間,他們聽到了戰地記者的招呼聲,所以全都下意識地扭頭看過來,雖然隔得有些距離,但相機像素相當高,所以還是能夠勉強能夠看清他們的容貌。

而照片上,位于隊伍倒數第三的男人,同時也是整支隊伍唯一的黃皮膚,則被紅筆格外圈了出來。

那張無比熟悉的臉,只一眼,我就忍不住鼻子酸澀幾乎哭了出來。

【247】

佛祖在上,菩薩保佑。

我哥居然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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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喲嘿!我說,弟弟醬~你也太容易掉眼淚了吧?”薛一詫異地挑起一邊眉毛,對我此時心中的激動完全無動于衷。

我顫抖的捏着相片擡起頭,紅着眼眶殺氣騰騰地瞪他:“我沒哭!”用力抹了一把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自己瞎就不要亂冤枉人,信不信老子把你的瞎眼挖出來!!!”

“哇!”他上半身誇張的向後傾斜,“吓死我了,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麽兇殘的人,哥哥真的好害怕哦。”他一邊張大嘴巴做驚吓狀,一邊居然“啪啪啪”地鼓起掌來,“wuli弟弟醬果然好厲害,弟弟醬真牛逼,弟弟醬超厲害,弟弟醬賽高~”

簡直氣死我了!這家夥完全是把我幼稚園的小朋友來逗啊!

如果我腦海裏有根名為理智的線的話,此刻肯定也已生生讓他給氣斷。“閉嘴!”我一掌拍在桌子上猛地站起來,“不準再叫我弟弟醬!”我伸手指着他的鼻子罵道,“你這個冒充我哥的大騙子!你許大爺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和你也沒有任何關系,上一次幫你完全是個意外,你不要以為還能再耍我一次!”

“你給我認真聽着!我不管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找我又到底有什麽目的,但是我警告你,你最好從現在開始就實話實說!”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和他鼻貼鼻,眼對眼,渾身戾氣地瞪着他,“你為什麽會有這張照片的?!這張照片到底是從哪裏弄來的?誰拍的?什麽時候拍的?在什麽地方拍的?我哥現在到底又在哪?!安全嗎?有沒有生命威脅!?你到底知道些什麽?!可惡!不管什麽都好,你別再嬉皮笑臉了,趕緊給我開口說話啊!!!”

寧靜的高檔咖啡館,回音效果格外的好,我剛才的一番暴走,引得旁邊雅座的顧客們全都錯愕地轉過頭來,我頓時置身于無數的視線焦點中。

啊!

糟糕!

一不小心太激動了。

我頓時渾身僵硬,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幹了什麽蠢事。

【249】

薛一一臉無辜地沖我眨了眨眼睛,我狠狠的瞪着他,薛一眼睛努力向右邊瞥去,我又狠狠地瞪了他一次,然後順着他的視線……看到穿着黑白制服的服務員。

我:“……”

服務員态度有禮而又暗含威脅地問:“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我:“……”

薛一用嘴角努了努,示意還被我揪住的衣領。

我好像觸電了似得趕緊松開手,踉跄着連連後退好幾步,避得遠遠地,生怕造成什麽不該有的誤會。

薛一手指勾着衣領向外拉,長長地呼了口氣。須臾,臉上綻放出笑容來。

服務員眼睛警惕地盯着我,嘴裏問他是不是有麻煩,需不需要報警。

“沒事,我們兄弟鬧着玩的。”他随意地擺了擺手,笑着說,“給你們造成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其實剛才也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他看照片的。”

他伸手遙遙的指着我,勾起一邊嘴角,壞笑着說:“我弟弟他腦子不太好使,小時候腦袋受過傷,一受刺激就容易……”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同時對服務員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你懂的。”

服務員露出了十分同情的眼神:“我知道,我家有個遠方親戚的小孩也是同樣的情況,家裏花了好多錢治病,但還是治不好。錢也花了,人還老樣子,可把他們全家人給愁的啊……而且還得時刻有人看着他。”

“我家也差不多,只不過,我父母都有工作,平時實在是沒辦法,所以只好把他鎖在家裏。這不,都已經悶了好幾個星期了,就跟坐牢似得。我看他實在是太可憐了,于心不忍,所以才特意翹班出來陪他。沒想到居然還是惹出麻煩來了,給你們添亂真是不好意思了。”

我:“……”

喂喂,你們不要突然換頻道啊!搞得好像家庭催淚訪談節目似得到底是要鬧那般啊!?主持人,我不認識這個男的,你們不要聽他瞎吹啊。

服務員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身為哥哥,你也挺不容易的。”

“哎,可不是嘛。但我又有什麽辦法呢……”薛一搖頭嘆氣,擡起頭,用糅雜了憐愛疼惜的“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的眼神,對着我有些茫然的憤怒臉,無可奈何地苦笑道,“畢竟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我:“……”

尼瑪這厮絕逼是奧斯卡影帝吧!?

話雖不多,但演技高超,光憑一個複雜的眼神,居然就把冷面服務員感動得去擦眼睛:“世間竟然有你們這樣如此情深的兩兄弟,你們真是……太難的,太不容易了。”

薛一深情脈脈地凝視着我,用輕得恍若飄在雲端的溫柔語氣,重複上一句臺詞。

“畢竟,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服務員再也忍不住哭着跑開了。

我:“……”

【250】

對不起,導演,請問能暫停一下嗎?

我想先去廁所吐一吐。

【251】

作為一切的始作俑者,薛一的臉皮厚度簡直讓我驚訝。

打發掉服務員後,他居然完全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姿勢優雅地重新坐下,端起依舊散發熱氣的拿鐵小口地品着。喝了幾口又重新放下,杯碟碰觸時,小手指輕點,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光看那架勢,英倫貴族範兒十足,絕對的少女師奶殺手啊。他确實是很有裝逼的資本,若單只論外表的話,這厮确實像個豪門貴族出生,養尊處優的貴族少爺。

哎……誰能想到他英俊的外殼下,隐藏着一顆喜怒無常的蛇精病之心呢。

“弟弟醬~你是在偷偷看哥哥嗎?不用害羞啊,躲那麽遠幹什麽,我又不吃人。”他彎起眼睛笑眯眯地朝我招了招手,“快過來呀~弟弟醬,哥哥也很喜歡你的,快來快來~”

那姿勢,那表情,完全就跟我以前逗樓下那條流浪癞皮狗是一樣的。

敢情我在他的心目中,也就是小貓小狗的地位啊。

我這才剛剛平息下去的怒火,噌的一下又升了起來。

“來來,弟弟醬~坐哥哥旁邊來,挨着哥哥坐,咱麽接着之前的聊。”他特意向旁邊挪了挪,拍了拍空出來的位置,“快來呀。”

尼瑪,他真的是當我幼稚園小朋友啊。

我居高臨下地用鄙視眼神瞥了一眼他身邊的空位,走過去,大力拉開他對面的沙發椅,一屁股重重坐下,雙手交叉胸前,表情不善地瞪着他。

他居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弟弟醬~你還真的是一根筋動物,超級好懂啊。”

“不準那樣叫我!”我額頭的血管讓他氣得突突直跳,“我說,你這人到底怎麽回事?我剛才就已經強調過了,你難道是聽不懂人話嗎?你不是我哥,我也不是你弟!警告你,別再跟我亂攀關系。”

“可是……”他下巴懶洋洋的墊在左手背上,偏着頭,饒有興趣地打量着我,“你的确是我的弟弟呀。”

“果然聽不懂人話。”我冷嗤一聲,“算了,我不跟神經病計較。我就再跟你重複一遍,拜托你這一次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咯。”我伸出右手食指,用力指着照片中被紅筆圈出來的我哥,“這個!看到沒,這個大帥哥,才是我如假包換的親哥,你們之間一點都不像,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诶————”他拉長音調,若有所思地揚起一邊眉毛,“所以你真的能夠分得清我們?”

我翻了個白眼:“拜托,我和我哥從小相依為命,一個被窩裏睡了十幾年,我又怎麽可能會認不出我哥呢?”

“可是上一次你就搞錯了啊。”他笑眯眯的說。

我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結結巴巴地辯解:“那,那是因為,我,上次,媽的!”我捏拳憤怒的捶了一下座椅扶手,“總之上一次完全是意外,我哪裏料到這世上竟然還有和我哥長得那麽像的人。但是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你聽到了嗎!?我說,不會有……”

“行了行了,”他擺了擺手,打斷我的話,“許冰可真夠疼你的。瞧你這性子,都已經被他給寵壞了,你這麽單純,以後可怎麽辦哝。”他搖頭長嘆,“喬家和薛家的那些鬣狗可都是食肉動物啊,我親愛的小天真嘞,你會被他們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的。”

我不由一怔,他又搖搖手:“不必在意。”他伸了個懶腰,像頭蜷縮着栖息的危險黑豹醒了過來,看似纖細的身軀下繃出讓人驚詫的肌肉,他并不如看上去那麽瘦弱。

他伸出左手食指,輕輕點在右手袖子上,往上一捋,露出卡地亞經典款的藍氣球腕表。

“喲!都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了,我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他錯愕地瞪圓了眼睛,擡頭對我宛然一笑,“時間過得比我預料的要快呢,真是沒料到啊,沒料到,弟弟醬~你比我想象中更的更加可愛。”

啥玩意兒!?我用力掏了掏耳朵,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了幻聽,不讓我為什麽聽到了“可愛”這個超級玄幻的詞語呢?

“真是萌死人了。”他掏出手機,“看鏡頭。”

我下意識看過去,然後就聽到了一聲清脆響亮的“咔嚓”。

我:“……”

我:“???”

“真乖。”他笑眯眯的把手機裝進口袋。

【252】

诶???

他啥意思?

剛才那是快門聲吧?咔嚓咔嚓的,很明顯就是照相機的聲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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