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雄辯
“這次是事情是有人假借降魔塔的名義,栽贓嫁禍,目的就是讓中原武林與蓬萊島互相殘殺,最後坐收漁人之利。”
任小刀看着面面相觑的武林衆人,道,“在場一些英雄昨日想必也到過本幫破瀾分舵,親眼見到本幫陳王柯三位叛幫長老與降魔塔往來的書信,可以證明降魔塔在武林中收買人心鏟除異,勾結內奸挑撥離間,諸位,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刁七環哼道:“那些書信只能證明丐幫有人勾結了降魔塔,可不能證明付羽築與此事無關。”
“半只鴨,你是腦子有坑聽不懂人話嗎?”楊月明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他輕飄飄地走了過來,腳步虛浮,臉色發白,話裏依然帶着輕佻傲慢。
“第一,如你們親眼所見,付羽築武功盡失,半身癱瘓,而伏魔尊者武功高強,在武林中殺了多少高手,你敢說他們是同一個人?”
他雙目斜斜掃了刁七環一眼,一雙陽春白雪的桃花眼此時帶了一絲霜寒。
“第二,降魔塔行事詭異,難覓蹤跡,蓬萊島更是遠離中原武林,從不參與江湖紛争,大家到底是哪裏得來的消息,如此肯定降魔塔就在蓬萊島上?今日你們也上到島上了,除了一個已經武功盡失的付羽築,你們還看到哪些降魔塔的人?”
楊月明的目光繼續在在場衆人身上逡巡。
“第三,丐幫出了陳王柯三位長老,各位又怎麽保證你們的幫派裏沒有被收買的人?怎麽保證你們今天來到這裏不是被利用被煽動?”
任小刀看着楊月明一字一頓,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不由一陣揪心。
他方才為楊月明解穴,一手月下拂花手下來,那是驚心不已,那點穴手法繁複嚴密,無懈可擊,放眼江湖,根本難以找到可與之匹敵者,楊月明被這樣的手法鎖住經脈大穴如此之久,傷害絕對不輕。
然而在他解開最後一個穴道之後,驚訝才真正到了頂點,因為想象中的氣血狂奔,傾瀉而出的情景并沒有出現,楊月明身上竟然依然平靜如波瀾不起的湖面,脈象全無波動。
這樣的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楊月明內力非常淺,封與不封根本無甚區別。
另一種可能,就是他功力非常深厚,已經到了收放自如的境地,或許在被封住穴脈的時候便自行斂起了內力,自我封鎖,月下拂花手雖然使得他無法運氣,但是根本對他造不成傷害。
而從付羽築和楊月明的種種表現看來,似乎第二種才是真相。
富貴是個不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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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小刀表現想象不能。
在場衆人聽着楊月明一條一條分析,心中也不免起了波瀾,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以然。
方慕豪微微一笑:“這位公子說得不錯,但是你所說的每一條,無憑無據,都只是你的個人猜測,并不能證明都是對的。”
楊月明亦是笑眯眯地看向他,他本來就容顏極盛,這一笑,倒是博了七分好感:“第一,付羽築就在你們面前,他有沒有武功,你們看不出來嗎?”
方慕豪語塞。
“那麽第一條,就不是無憑無據,而是證據确鑿。第二,現在蓬萊島上,除了付羽築,你們還看得到第二個降魔塔的人嗎?馮輩、倪功拯,降魔塔的其他小頭目或是弟子,有嗎?換句話說,如果付羽築現在還是降魔塔主,那麽堂堂降魔塔主就在這裏的話,連一個使喚的小喽啰都沒有,這塔主,也未免太掉身價了,這樣的降魔塔主,你們能相信是在江湖上呼風喚雨的伏魔尊者?”
方慕豪繼續語塞。
“第二條,也不是無憑無據吧,而是有理有據吧。”
楊月明挑挑眉,他姿容出挑,秀骨風流,自有一身貴氣,而眉目疏朗,神色清澈,平日裏輕佻放蕩畫風讓人難以直視,但是一旦認真起來,自然光彩奪目,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第三條,陳王柯三位長老的書信那可是證據确鑿,當然你硬要說你們門派裏沒有叛徒那我也無話可說,不過這麽巧大家都收到消息說降魔塔在蓬萊島上,看來江湖還是蠻團結統一的嘛。”
楊月明最後這句話不無嘲諷。
聶雪衣看着其他人一臉被噎住的神情,不由得輕輕捂住嘴,忍不住偷偷向楊月明豎了個大拇指。
楊月明得意地向她挑挑眉。
聶雪衣幾乎能腦補出他的臺詞:“叫你選駱逐塵不選我,後悔了吧!”
不過斂去輕浮浪蕩一面的楊月明,确實讓聶雪衣和其他認識他的人都大出意外。
任小刀看着楊月明站在江湖上最有聲望勢力的一群人面前,身姿挺拔,不卑不亢,說話娓娓道來,字字珠玑,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不叫人側目。
這又哪裏是他認識的那個看見美女就邁不動腿的纨绔子弟。
任小刀覺得自己心情十分複雜。
而此時一些江湖閱歷豐富的幫派掌門已經有些動搖,輕聲商量了起來,有些更直接向方慕豪道:“方少莊主,這事細想來,确實非常蹊跷,我看今日之事,還須得從長計議才是。”
方慕豪臉色凝重,但見衆人議論紛紛,一時難以決策,但是很明顯的一點是,今日誰也不能肯定降魔塔就在島上,更不能肯定付羽築與伏魔尊者的關系,武林正派,到底是有些架子在,講究師出有名,事已至此,自然不可能和蓬萊島硬碰硬了。
方慕豪沒想到今日轟轟烈烈的一場讨伐居然就敗在了楊月明的一張嘴上,他微微眯起眼看了看楊月明:“這位兄弟所言确實有幾分道理,敢問您是什麽身份呢?”
楊月明偏不接茬:“我是一位路見不平的過路人。”
方慕豪:“……”
那邊寧素欣接話道:“他是我蓬萊島的客人,是我請上來了的,跟你們可不一樣。”
江湖衆人不由刺耳,到底的名門正派,到底是講究規矩的,他們本來覺得手握把柄,沒有知會之下便闖了人家的底盤,如今看來,到底是魯莽了。
刁七環卻是聽不得這冷嘲熱諷,當下向前:“降魔塔到底有沒有和蓬萊島勾結還是兩說,但是付羽築在這裏總是不假,不管伏魔尊者是誰,付羽築是大魔頭,這個大家都沒有異議吧,這樣的大魔頭,人人得而誅之,又豈能因為他失去武功就輕易放過?”
“刁少主說得沒錯。”方慕豪點點頭,不過他要委婉溫和許多,“付羽築一手創立了降魔塔,總歸是脫不了幹系的,既然今日之事難以定論,我覺得,起碼,付先生應該随我們一同回中原,把事情都調查清楚了才是……”
方慕豪這話一出,在場衆人連連附和,他們本來已經覺得師出無名臉上無關了,方慕豪這一說,倒是有幾分道理,今日怎麽也得把付羽築帶回去,不至于空手而歸,惹人笑話。
“可以啊,你們若想帶走付羽築,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楊月明忽然仰起頭,往付羽築身前一站,他臉上的青白之色已經褪盡,只是腳步依舊有些輕浮。
然而當他收斂一身纨绔之色,昂首而立,錦衣玉冠,自有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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