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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年後。

南方的五月底，天氣已經很悶熱，尤其是暴雨前的夜晚，尤其燥熱。

言蹊從夢中醒過來，除了一身汗，額上的頭發全都濕了，身上汗淋淋的。

他睜開眼睛，在黑暗中看着頭頂的天花板。

什麽都看不到，厚厚的遮光窗簾隔絕了外面街道上的燈光，房間很暗。

言蹊躺了一會兒，伸手打開旁邊的床燈。

暖黃色的燈光亮度剛好，熏得房間一片暖意，言蹊起身，揉了把頭發，看着身下床單上的污跡，眼神漸深。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三年前，當他終于懂得了生理知識後，他就做了今晚這個相同的夢。

夢裏，他和陳揚纏綿着，身與心都得到了最大的滿足。

言蹊現在還清楚地記得，當他第一次夢到這個情景時，醒過來時那慌亂的感覺。

心慌意亂，生怕被陳揚發現他深藏在心底的念頭。

他喜歡陳揚，準确地說，是愛陳揚。

言蹊不知道是什麽開始喜歡上陳揚的，但他知道，當他懂得情愛這個詞後，他的唯一對象只有陳揚。

他迷戀陳揚的一切。

從第一次做了這個夢後，他就開始經常做這種夢，夢裏的景象會有不同，但人物永遠都是他和陳揚。

言蹊唾棄這樣的自己，陳揚是他的哥哥，從小把他撿回家，讓他健健康康開開心心地長大，寧可自己退學，也要拼命幹活讓他能順利地讀小學、中學，甚至以後的大學。

他應該把陳揚視為生命中最敬仰的哥哥，而不是在夢裏跟他赤-裸-纏-綿。

但言蹊抵抗不了這種夢。

甚至，他希望每天都能做這種匪夷所思的夢。

因為他明白，在現實中，他開不了口，只能在夢裏将心中壓抑的感情宣洩出來。

坐在床上，言蹊胡思亂想了一番，掀開身上的薄毯，起身下床，走向衛生間。

對着洗漱臺上的鏡子，言蹊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他長得很白，甚至比班上皮膚最好的女孩子還要白上幾分。有人曾經打趣他說生錯了性別，這樣的皮膚如果是個女孩子，必定是個美人兒。

可是，調侃終究是調侃，他還是個男孩子。

如果他是女孩子，事情就好辦了。

只要再等幾年，他就可以跟陳揚告白。

他不擔心陳揚近年會結婚。

因為陳揚到現在還在履行當初的承諾——

他要等到言蹊結婚後，才會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

即使他早已經實現了財務自由，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連吃一頓飯都要考慮吃最便宜的，因為吃了這頓飯，很有可能下頓飯就沒着落了。

但陳揚依舊遵守着當初給言蹊的諾言。他說過會一直照顧言蹊，就真的做到了。

他從西餐廳的糕點師一步一步往上走，當上了西餐廳的糕點總廚，自己開了蛋糕房，然後開了餐廳，現在在這座城市裏，他已經有了兩家連鎖餐廳，三家連鎖蛋糕房。

十年的時間，生活早已經不再窘迫，但陳揚始終沒有去談戀愛，他在言蹊就讀的中學附近買了房，每天晚上回來都會檢查言蹊的作業，督促他好好學習。

他始終把言蹊當做生活的重點。在最困難的時候，他寧願自己節衣縮食也要咬牙讓言蹊上學，如今生活好了起來，他自然給言蹊最好的生活環境。

言蹊照着牆壁狠狠地捶了一拳，換了內褲和床單，打開房間的門，去隔壁陳揚的房間。

此時此刻，他無比希望能看看陳揚。

陳揚睡得很熟，言蹊走進去後，他都沒有醒。

直到言蹊爬上他的床，陳揚才驚醒過來。

感覺到身旁的人是言蹊，陳揚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揉了揉言蹊的頭發，說道：“怎麽跑過來了？”

言蹊抱住他的手，說道：“哥，我剛才做噩夢了，醒過來有些害怕。”

陳揚笑了笑，說道：“做什麽噩夢了，能把我們家小蹊給吓的不敢一個人睡？”

言蹊喉間一酸，說道：“哥，我以前都是跟你一起睡的。我怕黑。”

“那以後就把床燈開着睡，你那邊的床燈不會刺眼，亮度剛好能讓你入睡。”陳揚說道。

“我不要，哥，我想跟你一起睡。”言蹊往他懷裏蹭了蹭，緊緊抱着他。

陳揚笑道：“多大了還跟哥哥撒嬌。”

話雖然這麽說，但陳揚并沒有推開言蹊，擡手摟住言蹊的肩膀，說道：“睡吧，明天還要上課。”

言蹊窩在陳揚的懷裏，幾乎動都不敢動一下，他害怕稍稍一動，就會暴露出他現在身體的異樣。

他閉着眼，聞着陳揚身上獨屬的味道，心中的情緒幾乎就要漲出來，唯有用力握緊拳頭，才能稍稍壓抑下去。

“喂，你昨晚幹什麽了？怎麽無精打采的？”錢意用手捅了捅言蹊的手臂，說道。

言蹊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道：“不要吵，讓我睡兩分鐘。老師進來了喊我一聲。”

“你不會昨晚通宵了吧？做試卷？沒必要啊。”錢意困惑道，“你就算曠課到高考前的那一天，也能考上你想要考的學校，這麽拼命做什麽。”

言蹊沒有理他，留給他一個後腦勺，閉上眼睛睡覺。

錢意有些無聊，再過幾天就要高考了，班上的同學都在全力奮戰，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像他這樣悠閑的幾乎沒有。

他能這麽悠閑，一方面是成績優異，壓根不用擔心高考，另一方面是，他家境殷實，就算高考那兩天發揮失常，也無需擔憂以後的生活。

但身邊都是為高考奮戰的同學，他這樣悠閑，就成了異類，在為了高考沖刺的最後階段裏，幾乎都沒有同學跟他一塊兒玩耍。

但錢意并不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是言蹊。

錢意其實已經記不太清小時候第一次遇見言蹊時是什麽樣的情景了，但他始終能記得，當時一年級二班有那麽多小朋友，唯有言蹊長得最可愛，白白嫩嫩，就跟小天使一樣，讓人看了就覺得舒服。

也就是那個時候，錢意想要和言蹊做好朋友。

誰都沒有想到，他當初的童言稚語，竟真的成了真。

他不僅跟言蹊從小學一塊兒升初中，還一起進了同一所高中，兩人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一直是同桌。

在錢意眼裏，言蹊聰明乖巧，性格溫和，尤其長得特別好看！

真的特別好看！

尤其是那雙眼睛，就好像會說話一樣，看一眼後，又想再看一眼，看着看着，就覺得心情舒爽。

錢意正胡思亂想着，老師已經進來了。

他忙推了推言蹊，小聲道：“醒醒，老師來了。”

言蹊其實根本沒睡着，被錢意一推，自然就坐直了身體。

現今已經是高考前的最後一周了，老師也沒什麽多餘知識點可講的，挑了幾個高頻知識點講了一番後，考試強調高考時心态要放穩。

言蹊聽得無趣，眼睛雖然看着黑板，但心思已經飛遠了。

昨晚後半夜，他終于又跟陳揚睡在一塊兒了。

但今天晚上，要用什麽借口繼續鑽進他的被窩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求收藏求留言呀(* ￣3)(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