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年節下, 前來季府拜訪的客人不少?。

季安豐帶着淩倩倩和季茵回岳父岳母家拜年了，季意領着季安朗和雲辭去面見那些前來季府拜訪的客人。

那些人，幾乎都是皇城中的貴胄大臣, 季安朗已經認得他們了，但雲辭還不知曉他們是何人, 乖乖跟在他們身邊。

他們提醒她如何問候，她便如何開?口問候見禮。

這一番，站的時間雖然?比較長，可卻?很值得。她認識了皇城中衆多?貴胄大臣, 而那些人也因此知曉了她的存在。

不僅僅是季府尚書的外孫女, 也是程閣老的學生。兩個名頭加在一起，足以讓他們記住自己是誰。

好不容易回到房間, 雲辭立刻坐下, 彎下腰按了按自己因為久站而有些酸乏的腿。

巧兒端着熱茶和剛出爐的新鮮糕點過來, 見雲辭在按腿，立刻加快步伐走過去。

“小?姐。”巧兒将手裏?的東西放在桌上, 連忙半蹲在她身前，伸出手去幫她按捏小?腿：“小?姐，是不是陪尚書大人和季公?子站的有些久, 腿有點疼啊？”

雲辭笑着直起身：“還好吧，不是疼，就是有點酸。稍微按一按, 過一會兒大概就沒事了。”

除此之外就是有些冷。

皇城的冬日比褚西城的冬日還要冷, 雖然?衣着厚實?, 可一直在外頭站着, 難免還是會受寒。

巧兒感受到雲辭腿上的寒意，又道：“小?姐, 要不讓人給您準備一些熱水，泡個澡去去寒，如何？”

雲辭搖頭：“現在就不必了，我這會兒只是回來休息會兒，等會兒吃過午飯，還得陪着外祖父去外面見一些重要的人。”

巧兒點了點頭：“嗯，那等您回來了，我就立刻讓人給您準備好熱水送過來，到時候您泡泡澡。”

雲辭笑了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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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雲辭沒在膳廳見到洛書錦，她等了會兒卻?仍舊不見他來。

季安朗瞧見她往外看去的眼神，猜到她是在找誰，湊過去輕聲道：“洛公?子不在季府。”

雲辭一愣，眼神稍顯詫異。

季安朗又道：“他早些時候出去了，說?是有事要辦，不會回來吃午飯。”

雲辭眨了下眼：“他出去辦事了？有說?是什?麽事嗎？”

季安朗搖頭。

雲辭說?了句“好吧”，然?後低下頭去。她眼睛眨了下，腦中卻?有思索，這個時候洛書錦在皇城中要辦什?麽事？也沒有聽他提起過他有事要辦啊……

她擡起手輕拍了下頭。罷了罷了，既然?他現在都已經在外頭了，那就先讓他自己玩會兒吧，等會兒有空再去找他。

只不過午飯後，還沒來得及多?加休息，雲辭便被季意和季安朗喊着去外拜訪他家重要之人了。

幾家府邸接連而去，待到走出最後一家府邸的府門時，已是暮色黃昏。

雲辭仰頭看了眼天，迎面而來的寒風吹拂在她身上，她面不改色的抖了抖衣裳，似是要将寒風帶來的涼意抖落下去。

季安朗走到她身邊，嗓音帶着幾分慵懶之意：“今日總算是走完了，可以回家休息了。”

雲辭轉頭看向他：“明日應該還要去吧？”

季安朗聳了聳肩：“明日之事，明日再說?吧。反正今天可以回家休息去了。”

雲辭笑了下，眼神柔和下來：“那倒也是。”

馬車返程回季府的路上，雲辭掀開?馬車窗簾往外街道看去幾眼，順帶給馬車裏?透透風。

而後眼角餘光一瞥，在街邊瞧見了個熟悉身影。

她愣了下，連忙回轉過頭去。在馬車即将行遠時，她有些着急的往駕車小?厮那邊喊話：“停車！”

小?厮立刻“籲”聲，牽扯住缰繩後，讓馬車停下來。

雲辭走出馬車，提着裙擺半跳下馬車。

前邊的馬車瞧見後方馬車停下來，也停住。

季安朗掀開?馬車窗簾，探頭往外看去。他朝雲辭那邊看過去，而後瞧見她走向了另外一位身影熟悉的少?年。

季安朗挑了下眉，然?後轉頭看向季意：“祖父，阿辭看見洛公?子了，大概會和他一起回季府，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季意點了點頭：“嗯，走吧。”

季安朗往車門處敲了敲：“走吧，我們先回去，不必等了。”

車夫應了一聲“是”，而後甩動馬兒缰繩，帶動馬車往前去。雲辭原本乘坐的馬車留在原地等候。

“洛書錦。”雲辭邁步走向洛書錦，于他身後出聲喊他。

正坐在茶攤前的洛書錦愣了下，聽見雲辭的聲音時還有些不可置信的意思，覺得她這個時辰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裏?。可等到轉過頭去，才發覺雲辭是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身後。

他眼神随即詫異，又有幾分慌張之意。

他連忙站起身來，下意識伸手順了順身上衣裳，而後朝雲辭露出笑來：“雲阿辭，你怎麽在這兒？你已經陪你外祖父和表哥拜訪完那些重要之人了嗎？”

雲辭點頭：“今日已經結束了。”

她往前邊看了眼，方才與洛書錦說?話的是這茶攤的老板，他們面前擺着火爐，有些陳舊的木桌上擺着一盤花生一盤瓜子，還有一壺熱茶。

那茶攤老板之前沒見過雲辭，此刻瞧見洛書錦和她說?話，卻?又看見她身上華麗貴重的衣裳與首飾，猜到她定然?不是尋常家的女子，雖起身了，模樣卻?也顯得小?心謹慎，連笑容都是小?心翼翼的。

洛書錦連忙解釋道：“雲阿辭，這位是這個茶攤的老板，陳尺。之前他也是在褚西城城東搭了茶攤賣茶的，後來他父母去世，他就跟着他家叔父來了皇城。我認出他來，便和他在此處說?說?話、聊聊天。”

然?後洛書錦又給陳尺介紹：“陳尺，她是雲辭，你離開?褚西城的時候她還沒從家裏?出來念書，你估計也沒見過她幾次。如今她住在皇城，是季尚書的外孫女，也是皇城裏?那位德高望重的程閣老的學生。”

陳尺立刻露出笑容：“雲小?姐好。”

雲辭笑了下，颔首示意。原來洛書錦所說?的外出辦事就是來這裏?跟這位陳尺見面聊天。

只不過……

雲辭環顧了下四周。大抵是年節下，城中人都在家中接待客人，路上偶爾有馬車和行步匆匆之人，只不過都沒有什?麽停留，自此路過，又很快離去。

雲辭道：“這大冬日的，又是年節下，寒風凜冽，為何還出來擺攤？不用回家過年嗎？”

陳尺笑了笑：“家裏?就只有我跟叔父兩個人，他去城西那邊的香油鋪子做夥計，我在這邊繼續擺攤，反正有火爐和棚子，也沒有很冷。再者，今日雖是年節，早些時候還是有人來喝茶的，他們出手大方，多?給的銀錢不少?，今日也賺了不少?呢。”

“我叔父那邊應該也差不多?，等天黑後，他就會過來接我回去了，晚上我們倆再一起吃頓好的。”

雲辭點了下頭：“原來如此。”

洛書錦站到雲辭身邊，笑看向陳尺：“陳尺，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你這裏?也可以開?始動手收拾了，要不要我們幫你一起？”

陳尺連忙道：“不用不用，收拾東西的事我自己就可以。”

他笑着：“洛公?子，你認出了我，還願意來這裏?看我，還來陪我聊天說?話打發時間，我已經很感激了，怎麽還能讓您和雲小?姐來幫我幹這些粗活兒。”

洛書錦問：“真的不用？”

陳尺很肯定的搖頭：“不用不用。這天色已晚，你們早些回去吧，我也收拾一下準備等我叔父來接我了。”

洛書錦和雲辭對?視一眼，而後開?口：“好，既如此，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你們慢走。”

洛書錦和雲辭跟他道別後，一同?走出茶攤棚子，走向前邊不遠處的馬車。

上馬車後，雲辭才問他：“你是來這裏?見褚西城認識的朋友的，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洛書錦笑了下：“其實?……也不能算是朋友吧，就是以前在褚西城時也瞧見他在擺茶攤，偶爾去喝過幾次茶。昨日上街是認出了他，得知他今日還要擺攤，就過來瞧瞧。”

“再說?了，你有你自己要做的事，你今日肯定也很忙，看你面色有些疲倦，大概也是累了，這種小?事情也就不用和你說?了。反正，原本等時間到了我就是要回去的，不必驚動和麻煩你。”

雲辭看着洛書錦，洛書錦朝她笑了下。

她輕搖了下頭，眼中卻?仍有淺淺笑意。

洛書錦往她那邊挪了挪位置，笑着挨近她。雲辭看了他一眼，卻?不曾抗拒他的靠近。

洛書錦問她：“雲阿辭，你明日還會這樣忙嗎？”

雲辭道：“大概會和今日差不多?吧。時間有限，要去拜訪的府邸自然?是不可能這一下午就走完的。”

洛書錦想?了想?：“說?的也是。”

但還是在話音落下後忍不住嘆了口氣。他可以理解雲阿辭在皇城裏?要忙的事情，只不過吧，她要是忙的話，自己一整日下來，見到她的次數和時間就會很少?。

他歪下頭來，靠在雲辭肩上，又順勢将她的手抱在他懷中，腦袋帶着幾分撒嬌之意在她頸窩處蹭了蹭。

雲辭轉眸瞥向他，擡起手在他臉上捏了捏，眼神柔和，手上動作?也輕着。

洛書錦笑着，眼睛彎彎的：“雲阿辭，我想?你了。”

雲辭失笑：“昨日不是見過嗎？這會兒我也在這裏?，怎麽就想?念了？”

洛書錦緊緊抱着她胳膊：“我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就是覺得很想?你。”

他擡眼望向她：“要是以後的天天都能見到你就好了。”

雲辭愣了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後，又回歸至溫柔。

她伸出另只手輕輕握住他的手，溫暖掌心中的溫度傳遞到他手背上。他眨了下眼，安靜靠在她肩上。

雲辭聲音溫柔開?口：“會有那麽一天的。”

洛書錦輕聲詢問：“離那一天到來，還會很久嗎？”

雲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許，不會很久。”

洛書錦笑出聲來，在她肩上蹭了下：“我會等着那一日到來的。”

不管那是否真的很快就能到來。

即使等得久一些，只要最後得償所願，那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