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雲辭牽着洛書錦的手?回到房間, 洛書錦激動又歡喜的和她說?了好些她不在褚西城時、他?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巧兒為他?們送來茶點，而後自覺退出房間，關?上了房門。

雲辭聽着洛書錦說?的話, 望着他?說?話時眼?眸明亮而澄澈的模樣，她眼?神不自覺柔和起來, 悠悠浮動在眼?中的溫柔裏又增添上好些笑意。

她時不時給?他?倒杯茶，在他?緩口氣的時候遞過去讓他?喝下潤潤嗓子。洛書錦每每接過，皆是豪爽着一飲而下。

待到洛書錦說?完他?想要說?的，雲辭才慢慢将她這段時日她在皇城做的事告知于他?。

其實?也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事, 只是因為事情?繁瑣而多雜, 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聽完雲辭所言，洛書錦卻是有些心疼她。原本她是可以在府中享福的, 不論是在皇城的季府, 還?是褚西城中的城主府。

只不過這既然是雲辭自己選的路, 又與其他?女子走的路不同，辛苦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只要她自己不後悔、覺得值得，且能夠繼續堅持便是好的。

洛書錦牽起雲辭的手?，手?指指腹輕輕摩挲着她手?背, 看向她的眼?神裏是努力克制卻怎麽也遮掩不住的心疼。

雲辭瞧見他?的表情?，猜到他?此時大概在想些什麽，忍不住笑了下。

她握着他?的手?上下擡起晃了晃, 柔聲道：“你不用太擔心我, 我在這裏一切都好呢, 倒是你, 是不是一直在忙着褚西城的事務，和之前那樣都沒有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啊？”

“你還?說?我？”洛書錦挑了下眉, 眼?稍睜大了些，視線将她快速上下打?量了番，又道：“你看看你現在這消瘦一圈的模樣，你才是沒有好好吃飯、沒有好好休息的那個人吧！”

洛書錦擡起手?捏了捏雲辭的臉：“你看，你的臉捏起來都沒有之前那般有手?感了，臉上的肉都沒那麽多了。”

“你這一看就是瘦了一圈，”洛書錦眯了下眼?，帶着那麽點質問意味開口道：“雲阿辭，說?，是不是你的事情?太多，你沒有按時吃飯啊？”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雲辭看着洛書錦忽然間嚴肅起來的表情?，忍俊不禁。她笑出聲來：“那你準備怎麽個抗拒從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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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書錦挑了下眉：“那當然是……”

他?看着雲辭，眼?神深深，眸底浮現出些許帶着意味深長的笑意。

雲辭眨了下眼?，對上他?目光的瞬間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她伸出手?在他?肩上拍了下：“這大白日的，想些什麽呢。”

洛書錦笑着聳了聳肩：“我什麽都沒說?啊，你怎麽知道我現在想的是什麽？”

雲辭：“……”

洛書錦笑吟吟注視着她一瞬間微詫起來的眼?睛，又笑道：“雲阿辭，是不是你跟我想的一樣啊？”

“……才沒有。”雲辭用力拍了下他?的手?背，發出清脆的“啪”一聲。

她又道：“我在皇城可每日都有按時吃飯，只不過以前沒那麽多事要做，稍微消瘦了那麽一點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那你應該多吃點。”洛書錦溫聲道：“我聽你外祖父說?，你的事忙完了，可以休息半個月，這段時間好好補一補，調理?調理?身體，也要好好休息，将之前沒休息好的都補回來。”

雲辭點了點頭?：“知道了，我會?好好補的。”

洛書錦笑着：“這還?差不多。”

洛書錦來皇城後，雲辭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好了不少，性格也恢複到之前和洛書錦在一起時的那般開朗活潑。

季意和蘇紫琇在季府花園看見他?們時，能瞧見他?們兩個有說?有笑、打?打?鬧鬧的，看來即使分開了半年?左右，他?們的感情?卻并未因此受到一點影響，反而因為他?們是久別重逢而更加的歡喜和激動。

兩人大部分的時間都黏在一起，如膠似漆的，仿佛用鋸子都鋸不開。

季府的人都習以為常，有時候瞧見他?們兩個坦然抱在一起的畫面，都當做什麽都沒看見，不是直接走過，就是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季意和蘇紫琇再一次在花園碰見在賞花的雲辭和洛書錦時，他?們對視一眼?，臉上和眼?裏有着相同的笑意。

季意摸了摸胡子，輕點了下頭?後感慨道：“看來我們很?快就能抱上曾外孫了。”

蘇紫琇笑得溫柔而慈祥：“我倒是很?希望那一天快點到來。所謂，多子多福，家裏多個孩子，人氣更旺。”

季意看向蘇紫琇，笑意更深了些：“安豐和倩倩已經有了個女兒了，要是阿辭和書錦能有個兒子就好。有兒有女，一個‘好’字。”

蘇紫琇很?贊同的點着頭?，笑容更燦爛了些：“沒錯沒錯！”

三日後，程閣老自城外寺廟齋沐回來，雲辭便帶着洛書錦去拜訪他?。

許久不見雲辭和洛書錦，程閣老很?是挂念，見他?們來，自是歡喜，與他?們聊了好些話語，還?讓他?們在府中吃過晚飯再回去。

在那之前，自是少不了下幾盤棋。

洛書錦陪他?下棋，雲辭在一旁看書，偶爾為他?們沏茶，給?他?們已空的茶杯中添上新茶。

程閣老朝雲辭笑而颔首示意：“有勞。”

雲辭稍稍彎腰：“老師言重。”

洛書錦笑看着雲辭，眼?睛彎彎的，眼?中笑意深深：“謝謝雲阿辭。”

雲辭笑着，眼?神溫柔。

瞧見他?們倆那眉來眼?去的恩愛模樣，程閣老挑了下眉，沒再去看。他?從棋盒中取出一顆白子，視線從棋盤上掃過，将局勢來回看了兩圈後，将手?中的白子落于棋盤中。

而後他?才擡眸瞥了洛書錦一眼?，問：“洛小友這回會?在皇城待多長時間？”

洛書錦拿出一顆黑子，目光落在棋盤上，看着方才程閣老落子的位置，眨眼?後回答：“具體的還?不清楚，不過肯定是要陪雲阿辭過完她的假期後再離開。”

他?落下手?裏的黑子，擡眼?看向程閣老，笑道：“要是褚西城那邊事情?不太多，我爹不需要我幫忙的話，那我會?在皇城再多待一段時間，等忙的時候再回去。”

程閣老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洛書錦笑了笑。

程閣老擡手?摸了摸胡子，嗓音裏帶着些笑意：“洛小友，你要是這段時間會?在皇城的話，有空時來陪我這個老頭?子下下棋吧。”

他?聲音裏不由帶起些感慨之意：“自從雲辭去了皇宮當差，我在府裏就無聊的很?，也沒人陪我下棋，府裏的小子們棋下的也不好。”

“我那孫子啊，整日裏忙這個忙那個的，好幾天都見不着他?一面，也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麽，唉。”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而後又拿起一顆白子，于棋盤中落下。

洛書錦取來一顆黑子落下，笑道：“既然老先生放話了，那若是有空時，我就來這裏陪您下棋。您是雲阿辭的老師，她有事無法前來，我自是要陪您打?發打?發時間的。”

聞言，程閣老笑得開心：“那，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啊。”

洛書錦很?肯定的點頭?：“嗯，我說?的。”

旁邊的雲辭安靜沏茶，眉眼?溫順，嘴角勾起溫和的笑意。

洛書錦和雲辭在程閣老這兒陪他?吃過晚飯後方才離開。

程閣老看起來很?是喜歡他?們倆，将他?們送到程府門前時，眼?裏還?滿是不舍，想要挽留的表情?也很?明顯，只不過礙于如今雲辭和洛書錦本就是住在季府，他?們也答應過之後有空會?再來看望他?，他?也不方便太過挽留，只能目送他?們上了馬車。

他?在府門前站了許久，直至望不見他?們的馬車，才被小厮攙扶着進府門。

回季府的馬車裏，洛書錦握着雲辭的手?，似有感慨着拍了拍她手?背。

雲辭擡頭?看了他?一眼?，從他?略微感慨的神色裏能猜出個大概來。

她柔聲道：“洛書錦，你是有些舍不得我老師嗎？”

洛書錦愣了下，随即露出笑容。他?轉頭?看向雲辭，握着她的手?依舊緊握着，掌心暖意覆蓋在她手?中。

他?輕輕嘆了口氣，道：“其實?也不能算是舍不得吧，就是有些放心不下。你老師雖然在皇城德高望重的，可總覺得他?好像很?孤獨的樣子，你有沒有看見他?瞧見我們去拜訪他?時他?有多開心？”

“那模樣和之前我們一起去看望我外祖父和外祖母時，他?們露出的神情?一樣。特別驚喜，特別高興，巴不得我們可以多待一會?兒、再待一會?兒。”

雲辭挑了下眉，仔細回想了下今日老師的表現，似乎确實?就是他?說?的那樣。只不過她因為宮裏的事情?，也有段時間沒去看望老師，前幾日老師又不在皇城，今日見着他?，卻也沒有太過探究他?的心緒。

只不過他?見着他?們時的歡喜，倒是表現的很?明顯。

洛書錦問：“你老師不是有個孫子嗎？怎麽不陪陪他?？”

雲辭想了想，帶着些無奈之意的輕嘆一聲後開口：“你說?程蹊？他?在禁軍中當差，似乎挺忙的，每日都有很?多事要處理?，再加上他?們爺孫倆性格本來就不太合，沒什麽話題能聊的，所以……”

洛書錦看着雲辭，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雲辭道：“這段時日我們時常去看看他?吧。等再過幾日，我又要開始忙了，那會?兒怕是沒空去他?那裏。”

洛書錦用力點了點頭?：“嗯嗯！”

那日後，洛書錦有事沒事的就跑去找程閣老下棋，喝喝茶、聊聊天。

反正也無事，老人家想做什麽便陪着做點什麽。

雲辭有時候不是與洛書錦一同去的，但她做完手?裏的事後就會?去程府。時間尚早的話，會?和洛書錦一起陪程閣老說?說?話，若是時辰有些晚了，也會?去給?程閣老請安，然後帶着洛書錦一起回季府。

程閣老很?是高興，心情?愉悅，聽府中小厮說?，他?胃口都好了不少，給?他?熬的補湯，之前不願意喝，現在也都願意喝了。

心情?愉快，能吃能喝，代?表身體好。身體好，心情?好，無病無災的，壽命就長。

洛書錦在皇城時，程閣老就覺得心情?輕快，滿心都是歡喜。

也因此，程閣老知道洛書錦要回褚西城的時候，還?低落了好一陣。

洛書錦在皇城攏共待了一月有餘，要離開那天，他?來城門口送洛書錦。

洛書錦見到他?笑着走來時，面色無奈，忍不住搖了下頭?，但還?是笑着開口：“老先生，昨日不是在程府跟您道過別了麽，您年?紀大了，就不要勞頓了，怎麽還?跑來了這裏送我？”

程閣老笑道：“洛小友好不容易來一趟皇城，這段時日也辛苦你和雲辭來陪我這個老頭?子打?發時間，你要回褚西城，于情?于理?，我都應該來送你的。”

“趁我現在年?紀還?沒有那麽大，身子骨也沒有到走不動路的地步，該送送，還?是要來送送。”

洛書錦看着他?，心中雖還?是有點無奈，卻還?是笑着點了下頭?。他?道：“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

而後洛書錦看向雲辭，眼?神示意了下。

雲辭笑着點了點頭?，明白了他?的眼?神。她等會?兒會?負責将程閣老平安送回到程府的。

她走到他?身前，伸出手?牽起他?的手?，微微蹙眉擔憂道：“洛書錦，注意安全。該休息的時候要找個驿站休息，可別連夜趕路。”

洛書錦反握住她的手?，稍稍上下晃了晃，看向她的眼?神裏滿滿的都是溫柔。他?勾了勾唇：“知道了，我沒有那麽傻的。你不用太擔心我。”

雲辭笑着點點頭?：“嗯。”

目送洛書錦離開後，雲辭轉身扶起程閣老的手?，将他?送上程府的馬車。

程閣老道：“雲辭，其實?你不用管我，去忙你自己的事就好。”

雲辭卻笑道：“老師，我還?是送您回去吧，只有看見您平安無事的回到程府，我才能放心。”

洛書錦也才能放心。

程閣老笑了下，也沒有再拒絕，就讓雲辭送自己回了程府。

程府門前，雲辭将程閣老扶下來，正準備送他?進府內休息的時候，有馬蹄聲響起。轉頭?，看見程蹊策馬而來，又緊急拽住缰繩，讓馬兒停下來。

程蹊一躍下馬，将手?裏的缰繩丢給?身邊的随從，然後笑着走向程閣老和雲辭。

他?笑道：“祖父，雲辭。”

雲辭颔首示意：“程都尉。”

程閣老輕搖了下頭?，有點氣，又帶着些許擔憂之意道：“你這個臭小子，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騎馬的時候小心點，別那麽着急，萬一墜馬了怎麽辦？那可不是小事！”

程蹊笑着：“祖父，我都多大的人了，這種?速度的騎馬不會?有事的。再說?了，我會?武功，就算真?的遇到些意外，我也可以應對的，我又不傻，才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摔下馬呢！”

程閣老一臉無奈：“你啊！”

程蹊又笑了下，而後走到程閣老的另外一邊，伸手?扶起他?胳膊，與雲辭一起扶着程閣老進了程府大門。

進府門後，他?開口詢問：“祖父，您最近怎麽樣？身體還?好嗎？”

程閣老瞥了他?一眼?，悶哼一聲：“現在知道擔心我的身體了？之前的時候你跑到哪裏去了？”

程閣老從雲辭手?中擡起手?，然後用了些力氣在程蹊腦袋上敲了下：“說?，你這段時間都不在皇城，跑到哪裏去瘋玩了？禁軍的差事你都不辦了嗎？”

“祖父，我這趟出門就是為了辦禁軍的差事啊……”程蹊道：“不過就是耽擱的時間稍微長了點，不過我可是都好好辦完了的，剛去宮裏跟陛下述差，這一出來就立刻回來看您了。”

程閣老還?是搖了搖頭?，又擡起手?在他?頭?上敲了下。

程蹊笑了笑，沒再說?什麽別的，只于雲辭一起将程閣老送回到內院休息。

雲辭将人送到後，程蹊又已經回到這裏，她自然是要先離去的。跟程閣老請退後，雲辭便真?的離開了。

程蹊不由自主回頭?看了兩眼?，确定瞧不見雲辭的身影後才收回視線。

程閣老道：“雲辭都和洛書錦成親快一年?了，你還?惦記着她呢？”

“沒有啊。”程蹊笑着：“我不就是往那邊看了眼?嘛，不代?表什麽。”

“是嗎？”

“是啊。”

雲辭回到季府，收拾了下房中東西，就回書桌前坐着。

今日要送洛書錦，所以從宮中那邊請了半日假，午飯後再去宮中當差即可。現在還?有些時間，她可以看會?兒書。

只不過于書桌前坐着，她看着手?裏的書，書頁上的內容她是連一行字都看不進去。

看了許久，都還?是停留在最初的那一頁上。

洛書錦沒有來皇城之前，她覺得時間過得挺快的，在宮裏辦事的時候雖然無聊，但一日接着一日，自然而然也就習慣了，也沒覺得有什麽。

可洛書錦來了一遭，陪在自己身邊一月有餘，她習慣了他?在的時候，他?這離開了，她卻不太習慣了。

房中只有她一人，可耳邊卻好似萦繞在洛書錦喊她的聲音。有他?的笑聲，有他?撒嬌賣萌的聲音，還?有他?從外邊跑進來蹬蹬蹬的腳步聲。

他?不在這裏，卻又好像存在于這裏的每一處。

雲辭放下書，眼?珠微動，視線左右掃視而過，将房間來回看了兩遍。

洛書錦确确實?實?不在這裏，可她耳邊回響的聲音卻又是格外真?實?，仿佛他?就在自己身邊一樣。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一手?托腮，另只手?翻了翻桌上書的書頁。她眨了下眼?，腦海中浮現出洛書錦的面容，思念之時，眼?神柔和着，嘴角不自覺上揚起好些。

洛書錦……

你這剛走沒一會?兒，我就開始想念你了。

雲辭眨了眨眼?，思緒不斷，腦中滿是思念，一時間也定不下來。她索性在書桌趴下，雙手?墊在臉頰下，腦袋偏了偏。

她閉上眼?，思緒覆蓋時，睡意襲來。

沒一會?兒，她就睡着了。

屋外有風起，伴随着熱烈的陽光，裹挾着熱意自開着的窗進來，輕盈而溫柔的吹拂着雲辭垂落下的發絲，像是一只手?，小心翼翼又輕柔的替她将耳邊的發絲往耳後捋過去。

她眼?睫微微顫動了下，卻沒有要醒的意思。

睡意朦胧間，她做了個溫暖的夢。

夢裏有燦爛明媚的陽光，有随着風悠悠浮動的白雲，還?有自藍天天際飛過的成群鳥兒。

在那樣澄清美麗的天空下，是并肩而立的雲辭和洛書錦。

恍惚間，身後好像有個軟軟糯糯的聲音在喊他?們。可隔得有些遠，她分不清楚那是女孩兒的聲音，還?是男孩兒的聲音，也沒有聽清楚喊的是什麽。

只記得，那聲音軟軟的，甜甜的，聽着很?舒服。還?伴随有叮叮當當的清脆鈴聲。

睡夢中的雲辭嘴角微微上揚，眉目柔和間，笑意悠悠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