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聞淩這一次吻的動作十分緩慢, 仿佛帶了一點懲罰的意味。

而且他也确實想仔細嘗嘗江楚容嘴唇的味道。

也如他所料,很軟很嫩,是有一點點玫瑰花香的味道。甜而不膩。

聞淩品嘗的态度不再限于淺嘗辄止了……

這邊, 江楚容自己被聞淩連吻帶咬弄得酥酥麻麻的,腦子也從有點清醒變得不太清醒了, 混混沌沌, 像攪了漿糊。

聞淩對他有意思?

不會吧……

聞淩怎麽會對他有意思呢?聞淩不是一直很嫌棄他煩而且話多的嗎?

直到,聞淩溫熱的舌尖試探着探入他的唇,要去叩開他齒列的門,江楚容凜然!

他擡手就想推開聞淩的臉,自己也竭力別過頭去, 白皙修長的脖頸都漲得通紅, 蔓延到臉上,蒸騰成一片。

結果這個動作卻讓聞淩不悅了。

聞淩一把鉗住江楚容推拒的手, 并且眼疾手快, 猛地扣住了江楚容的腰, 逼迫江楚容貼近他。

同時低頭湊過去,用力去親江楚容那一片微微泛着粉色的雪白脖頸。

脖頸上滾燙濕熱的觸感星星點點傳來, 江楚容臉愈發紅了, 一邊瘋狂搖頭避開聞淩的吻, 一邊抗議道:“你幹什麽?就算你對我有意思,可是我還沒同意跟你談戀愛呢, 你不能這麽強迫我!你這是耍流氓你知道嗎?”

聞淩親吻的動作戛然而止。

這時他的唇靜靜貼在江楚容的脖頸一側, 不動了,微涼烏發落在江楚容臉畔, 絲絲縷縷, 撓得江楚容皮膚有點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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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停止讓江楚容自己也懵了一秒。

但感受到脖頸上聞淩薄唇呼吸間吐出來的濕熱氣息, 江楚容縮了縮頭,低聲道:“你、你先松開我,我們有話好好說。”

短暫的沉默後。

聞淩從江楚容頸側擡起頭,眸光幽邃難辨地深深看了江楚容一眼,那烏墨色的瞳孔深處,還藏了一點深紅色的魔氣,浮浮蕩蕩的。

這眼神,隐約讓江楚容有點心驚。

不過很快,江楚容就回過神來,低聲喚:“聞淩。”

聞淩看着他,眸光依舊攝人。

江楚容感受到聞淩的目光,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我以前,真的沒想那麽多。可能有些時候讓你誤會了,抱歉。”

聞淩眸色微沉。

江楚容沒注意到聞淩的細微變化,這會垂着長睫,頓了頓,繼續道:“但其實,剛才除了你用力掐我兩下掐痛我了,你親我的時候,我也沒覺得特別反感。”

聞淩的表情霎時微妙起來。

江楚容抿唇,糾結地咬了咬,最終他下定決心般擡起頭,看向聞淩,認真道:“你給我幾天時間好不好?我要好好想一想這個事情。”

聞淩這次罕見地沒慣着江楚容,徑直問:“幾天?”

江楚容:……

但江楚容替這個要求也确實不是要避開這件事,沉吟片刻,他道:“五天吧。”

他想等顧明霄給他灌頂後,他進階後替聞淩穩定天魔心種的影響了,再看看聞淩對他的喜歡到底是因為天魔心種在擾亂,還是真正的喜歡?

如果是真正的喜歡,他此刻細細想想,跟聞淩談戀愛居然也覺得沒什麽不好的。

但如果是因為心魔……

那他肯定是不能随便答應的。

聞淩這時靜靜看了一眼江楚容的表情,雖然發覺到了江楚容細微的情緒波動和掩蓋的一些想法,但他最終什麽都沒說。

只道:“好,我等你五天。”

江楚容心頭一跳,連忙擡眼看向聞淩。

看了一會聞淩恢複平靜的表情,江楚容靜了一秒,忽然低聲試探道:“那如果五天後……我的答案不是你想要的那個呢?”

聞淩瞥了江楚容一眼,松開他:“我之前說過,我不需要朋友。”

一句話,把江楚容的後路堵死了。

江楚容:……

行吧,壞蛋,仗勢逼人。

但其實此刻的江楚容居然也沒覺得聞淩這句話讓他很難過,想了想,可能是因為他太了解聞淩了。

聞淩就是個這樣的人……啊不,魔。

下意識擡手摸了一下脖頸上還有點熱燙的印記,江楚容直起身道:“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們現在還是朋友吧?你可不可以暫時——”

聞淩:“你單方面這麽以為也沒關系。”

江楚容:……

沒忍住,吐槽道:“你這人怎麽這樣?”

聞淩:“我一直都是這樣。”

江楚容悶哼一聲,頓時不想去想自己之前的行為是不是讓聞淩誤會了,就氣哼哼地道:“懶得跟你說,我要睡覺了,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吧。”

說着,他便默默扭頭,徑直越過聞淩身邊,走到裏面房間的石床上,和衣朝裏躺下了。

有點賭氣的味道。

聞淩這家夥,就是欺負他脾氣好是吧?

他就沒見過這麽追人的!氣死了氣死了!這年頭,追人的還成了大爺了!

越想江楚容越氣不過,就睜開眼,擡手拿過一旁的枕頭,亂揍了一頓!

揍完,江楚容稍微舒服了一點,把枕頭一扔,就打算睡覺。

偏偏這時,又有一點陰影從他頭頂籠罩了下來。

江楚容瞬間警覺,翻過身就扭頭看去。

果然,聞淩不知何時,已經立在了他的床邊,正靜靜看着他。

江楚容下意識繃緊了身體,翻過身問道:“你幹嘛?”

聞淩看了一眼被江楚容丢開的枕頭:“消氣了?”

江楚容聽着聞淩這個語氣,只覺得說不出的怪異,但沉默了一下,他只道:“一點點。”

下一秒,聞淩坐到床邊,和衣躺了上來。

江楚容修長身軀猛地彈了起來:“你幹嘛?!”

聞淩:“睡覺。”

江楚容:“外面有軟榻!”

聞淩瞥了江楚容一眼:“以前不都是這樣麽?”

江楚容一時語塞。

他那會……只是希望多黏着聞淩一點,覺得這樣聞淩就會把他當個小貓小狗一般同情一下,不對想殺他之類的。

哪知道,用力過猛了。

行吧,他自己造的孽,哭着也得承受。

只是……聞淩這家夥的爪子怎麽又伸過來了?!

江楚容正要發作,聞淩就已經攬着他的腰,貼在他耳畔低聲道:“乖乖睡覺,再亂動,我不保證還會把你當朋友。”

“朋友”這 兩個字咬得很重,明顯帶了淺藏已久的怨氣。

江楚容僵硬了一瞬,只好逆來順受了。

聞淩這時候膽大得有點不正常。

明明這是在無妄劍宗,不是魔域,更該事事小心的時候,聞淩偏要在這個時候給他找事。

江楚容怕兩人動靜太大,引起守夜巡邏弟子的注意,只能先忍下來了……

但說來也奇怪,江楚容這會被迫靠在聞淩溫熱寬闊的懷中,居然也沒有覺得很不自在,反而困意不自覺上湧。

不多時,江楚容打了個哈欠,眼皮發沉。

一開始他還有點警覺地想要強撐,但撐了一會就撐不下去了,眼皮耷拉下去,長睫顫了顫,眼睛就一點點閉上了……

聞淩自從抱住江楚容之後便沒有再動。

他就這麽靜靜地等着,很耐心,就像是一只狩獵的夜狼。

終于,江楚容在他懷裏睡過去了,呼吸均勻,漂亮的羽睫都随着那呼吸的起伏輕輕顫動。

聞淩終于低頭看向懷中那白皙如玉的昳麗面龐。

江楚容平日裏很鮮活很明亮一個人,但有時候因為太跳脫了,總會讓人間歇性忽略他漂亮的長相。

而睡着的時候,這點優勢便盡數體現了出來。

睡着的江楚容,精致得像個玉人,甚至比玉還要柔軟明淨,肌膚透出一種淨潤通透的白皙,比瓷多了一份軟,比玉多了一份亮。

聞淩這時異常肆無忌憚地凝視了片刻懷中那巧奪天工的漂亮臉龐,終于還是沒忍住,低下頭,輕輕在那柔軟的粉色薄唇上落下一個吻。

他知道,他逼江楚容逼得有些緊,甚至有些卑劣地故意利用了江楚容的心軟……

但他沒辦法,他控制不住。

有些東西,藏在他心底時就如同地底的岩漿一般,火山尚未噴發的時候還暫且能夠忍受那噬心的滾燙。可一旦噴發,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從出生至今,幾乎沒有為自己活過。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這麽強烈想要一樣東西。

想要……眼前這個人。

五天,他會等。

但即便這一次等不到想要的答複,他也還會去找其他的機會。

直到,如願為止。

當然,這一點,他永遠不會告訴江楚容。

·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白辰冰就來找江楚容了。

“江師弟,你起來了麽?我有事情要找你商量。”

江楚容彼時還在聞淩懷裏睡得正香,被白辰冰的嗓音喚醒,下意識就擡手揉了揉眼睛。

結果一擡手,碰到一片寬闊溫熱的胸膛,江楚容心頭頓時警鐘大作。

連滾帶爬地推開聞淩就要往一邊躲,卻忘了自己已經滾到了床邊。

要不是聞淩反應快,一把摟住了江楚容的腰,江楚容差點就迷迷糊糊地滾到床底下去了。

江楚容耳根有點紅,還要掙紮,聞淩已經湊過來低聲道:“他進不來,你慌什麽,好好答話。”

江楚容靜默了一秒,回頭憤憤瞪了聞淩一眼,便果真先沖着外面道:“白師兄你稍等,我換件衣裳。”

白辰冰微笑的嗓音傳來:“不急,你慢慢來。”

江楚容道了一聲“好”,便要起床。

這次,聞淩倒是沒有攔着他,就這麽松開了攬着他的手臂。

大事上,他也不是那麽含糊的人。

江楚容見狀,略松了口氣,起身走到鏡子前,照了照。

一照江楚容就發現他這一身衣服都在昨晚揉皺了,不好出去見人——而且這會,他雪白的頸項上正綴着一點點暧昧的紅痕,穿低領是不行了。

蹙蹙眉,他心裏暗罵了一聲聞淩“禽獸”,便走到一旁的衣櫃,打開看了一眼。

結果一看,江楚容怔了怔——走之前他只顧着收拾法寶符咒,沒有清點衣櫃,這會才發現衣櫃裏居然整整齊齊都是嶄新的弟子服,有常服,有禮服還有練功穿的,應有盡有。

原主挺愛幹淨啊?

不過這樣也好,他有衣服穿了。

選了一件清爽的繡着仙鶴祥雲紋的白色常服,江楚容換上了。

這常服十分修身,勾勒出江楚容修長優美的身材。而且白也白得十分利落好看,帶着一點雅致的味道,愈發襯得他五官俊美清貴。

江楚容束起馬尾,對着鏡子照了照,挺滿意的,就起身朝外走去。

走的時候,他想起一件事,便朝着床上的聞淩看了一眼,想要提醒聞淩一會別搗亂。

然而一看,床上空蕩蕩的,江楚容愕然——聞淩人呢?

下一秒,一股黑紅色魔氣化煙而來,“嗖”的一聲鑽入江楚容衣領。

江楚容:……

行吧。

·

江楚容再見白辰冰時,白辰冰換了一身宗門繡着的九天星辰圖的玄色高階弟子制服。頭戴蒼龍銀冠,迎着日光,那些銀線熠熠生輝,十分莊重優雅。

兩人對視一眼,眸中皆有驚豔之色。

不過很快,江楚容就注意到白辰冰腰間那柄華麗的鎏銀龍紋佩劍。

天品法劍。

怔了一瞬,江楚容訝異道:“這是白虹劍?白瑾瑜那小子吐口了?”

白辰冰聞言,俊美臉上露出一絲慚愧神色:“不是,這是師尊的副劍,暫時給我用。”

“我今日來找江師弟也是為了此事。”

江楚容連忙正色道:“師兄請講,別客氣。”

白辰冰神色略有沉郁:“不瞞江師弟說,我剛從刑堂回來。”

江楚容心頭一動,難怪穿得這麽正式。

白辰冰又道:“祈真長老似乎跟白瑾瑜暗中通過氣,現在白瑾瑜死活不願意承認害過我,有白家護魂秘法,也不能搜他的魂。一時間,局面僵持住了。”

“雖然啓用了問心石,但白瑾瑜并非謀害我的真兇,此事他不曾真正參與,所以只要問他曾否害我他都否認。只承認确實觊觎我的身份地位,但這……遠不足以處死他,最多懲罰禁閉。”

“想必白雲瀚早就料定這一點,知道若真出了事,他就替白瑾瑜扛下所有懲罰,這樣白瑾瑜還是能保住。”

“再加上我在白家基本都處在昏迷狀态,很多細節都說不清,所以更難辦了。這次我來,是想請師弟去刑堂做個人證,這樣或許贏面大點。”

“不然萬一白雲瀚趕來,局勢便又複雜了。”

江楚容聞言,眉頭皺了皺:“掌門沒出面?”

白辰冰靜默一瞬,無奈搖搖頭:“我師尊也去給掌門遞了帖子,但掌門這段時日身子似乎不太好,暫時沒有理會這件事。”

江楚容聽到這,心頭微動——掌門其實一直都沒醒過,是顧明霄假扮的。

而顧明霄一開始的态度就是願意幫白辰冰的。

可現在顧明霄明明可以幫,卻沒幫,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性——顧明霄的魔道造化功法出了問題,怕扮演的掌門被旁人看出破綻。

所以先前顧明霄才要找他辦事?

江楚容豁然開朗——是了,哪怕顧明霄有個魔族天侯境的情人,但魔尊那個老陰比所有給神王境傳下來的天級功法都有問題,更別說顧明霄情人拿到的功法了。

而顧明霄現下窺天境,修的又是至高無上的無妄劍訣,魔道功法如果不太對勁的話,正魔雙修的問題确實很大啊。

魔尊大概也是料定了這一點,才讓他來偷無妄劍的。

現在無妄劍宗看上去無懈可擊,實際上到處是漏洞。

不過不論現在無妄劍宗如何岌岌可危,江楚容既然跟顧明霄訂下了天道盟約就不會輕易反悔。

而且,他跟白辰冰關系這麽好,一定要幫。

心念及此,江楚容果斷就看向白辰冰道:“沒關系,既然如此,我陪白師兄走一趟就是了。”

白辰冰聞言,不覺釋然一笑,但很快,他又認真道:“好,不過江師弟盡力說清就好,不必有壓力。能成功便成,不能成我再想別的辦法。”

江楚容挑眉一笑:“放心吧,我這嘴皮子可厲害着呢,保證讓那祈真長老啞口無言。”

白辰冰莞爾,原本還有些陰霾的心頭不覺朗然不少。

·

江楚容和白辰冰趕到刑堂的時候,一眼就看到白瑾瑜和白淩宇二人只穿單衣,正披頭散發跪在堂下。

但此刻,他們的表情顯然比昨日鎮定了很多。

江楚容目光動了動,又擡頭看去,只消兩眼,他心頭便有數了。

堂上坐着的面目威嚴的那位黑胡子長老顯然是刑堂長老,而坐在刑堂長老身邊一襲華麗碧裳,面容年輕俊美的,多半就是最年輕的祈真長老。

長春長老正臉色難看的坐在堂下的八仙椅上。

看這座位位置,再看來的人,江楚容心頭便有數了——人家刑堂長老和祈真長老明擺着一條心,難怪白辰冰一個人會招架不住。

長春長老在這,不說幫不幫得上,不搗亂就算好了。

而長春長老一見江楚容,立刻就眼前一亮道:“江小子你總算來了,這姓白的倆小子張口就是胡說,氣死人了,你快來給你師兄作證啊!”

江楚容聽着長春長老這語氣,有點莫名無奈,一旁的白辰冰同樣對他露出一點無奈的眼神。

沒有理會長春長老,白辰冰徑直行到刑堂正中,朝刑堂長老行禮道:“刑堂長老,人證我帶來了,問詢可以繼續了吧?”

刑堂長老聞言,淡淡颔首:“可以。”

江楚容走上前來,就要把自己在鍛金城幾日的所見所聞說出來,結果刑堂長老卻喝道:“堂下何人,為何不對長老行禮?”

江楚容:?

都玩爛的把戲了,還來啊?

這次,他連客氣都懶得演了,眉頭一挑,就比那刑堂長老還嚣張地懶懶道:“我乃掌門弟子,行哪門子的禮?”

反正現在他有顧明霄的裝逼許可證了,想怎麽裝就怎麽裝。

刑堂長老:?

他眉頭一蹙,正要質問,一旁的祈真長老便已經出聲道:“這小弟子确實是掌門新收的弟子,劉師兄不必糾結,讓他說吧。”

刑堂長老神色震了震,将信将疑,但祈真長老都這麽說了,他便暫時略過這一節,咳嗽道:“那你講吧。”

江楚容察言觀色,稍微放了點心——看來刑堂長老跟祈真長老的關系還不算太深,要不然不會連他的身份也不知。

不算太深的話,就有掰回來的餘地。

想到這,江楚容便放棄了一開始就放大招的想法,先徐徐把鍛金城裏的見聞陳述了出來。

連跟花娘喝酒時喝的什麽酒,吃的什麽甜點都說了。

聽得堂上堂下的人都一臉古怪。

終于,刑堂長老咳嗽一聲:“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白辰冰當時身陷囹圄,立刻就去救人的?要知道你們這一出可太像演戲故意栽贓陷害了,怎麽能時間機會一切都那麽剛剛好?”

江楚容神色從容:“白師兄在宗門裏的鑄劍名單都排到年後了,我當時想看看能不能替白師兄解毒趁機套套關系,插個隊,就大膽潛入了白府。這才發現不對的。”

刑堂長老:這理由……有點兒奇葩,但也确實站得住腳。

一旁的白辰冰不由得默默看了江楚容一眼。

祈真長老這時又徐徐道:“還有一點也很可疑,你明明可以禦劍或是用飛行法器直接帶白辰冰等人回宗門,為何還要先用馬車載着他們游街。簡直就像是故意敗壞他們的名聲,圖而後動。”

江楚容笑了:“這不巧了麽,連上了啊。”

祈真長老蹙眉:“什麽連上了?”

江楚容聳肩:“我窮啊,連柄像樣的法劍都鑄不起,更別說有飛行法器了。要不然這樣我也不至于挖空心思拼命去想讨好白師兄了。”

說着,江楚容誠懇地掏出儲物戒:“祈真長老若是不信,可以檢查,我最趁手的一柄法劍才黃級呢,禦風起來比麒麟馬跑得慢多了。”

祈真長老:………………

半晌,他冷笑:“你是掌門弟子,怎麽可能鑄不起劍?”

江楚容靜默片刻,無奈垂眼嘆了口氣道:“長老有所不知,我是師尊秘密養成的弟子,師尊為了磨煉我,苦我心智餓我體膚。所以才什麽都不給,準備等我法相境再替我鑄劍。”

一時間,堂上無言以對,鴉雀無聲。

最終,祈真長老冷冷道:“空口無憑。”

刑堂長老反應過來:“對,口說無憑。”

白辰冰臉色凝重了起來——方才祈真長老和刑堂長老就是用這一句話來來回回堵他的嘴,現在又來堵江楚容的嘴了。

江楚容忽然笑了,然後他就目光銳利地看向祈真長老:“這樣吧長老,我若是能拿出白瑾瑜想要暗害白辰冰的證據,你要如何?”

祈真長老面不改色:“你若拿得出來,我親手殺了他便是。”

這是篤定了江楚容拿不出來。

江楚容贊了一聲“好”,旋即他道:“問心石何在?”

祈真長老臉色淡淡:“剛才已經問過了。”

江楚容:“我又沒說我要問那兩個姓白的。”

祈真長老蹙眉,但過了片刻,他還是揮揮手:“把問心石呈上來。”

片刻後,問心石被一個弟子端了上來。

江楚容這時微微一笑,又看了一旁的白辰冰一眼,就道:“白師兄,你拿顆留影石出來,對着我。”

白辰冰不明所以,但還是拿出了留影石,對準了江楚容。

江楚容見白辰冰開始留影了,便拿過問心石,握在手中,就道:“我保證,接下來我讓大家看到的畫面盡數屬實,否則,問心石你就打我臉吧。”

問心石絲毫未亮。

祈真長老蹙眉。

這時,江楚容一手握着問心石,一手就祭出他的深藍色魔氣。

然後他低低在心裏喚了聞淩一聲,聞淩知道他要做什麽,便用同心生死契把當夜他看到的畫面盡數投到了江楚容腦海中。

江楚容順勢閉上了眼,掌中的深藍色魔氣就這麽開始變幻,漸漸凝聚成一片畫面。

雖然這畫面只有深淺的藍色,但足以讓大家看清楚。

第一幕,是白雲瀚同白淩宇對話的場面。

畫面一出,全場死寂,刑堂長老都驚了。

而此時,江楚容手中的問心石絲毫不亮,顯然,這一幕是真的。

刑堂長老神色一點點沉凝下去,他不由得看了一眼一旁的祈真長老。

祈真長老神色淡淡,但坐姿卻顯得不那麽自若了。

第二幕,是白雲瀚審訊白辰冰的場面。

刑堂長老看到白雲瀚對白辰冰動用私刑的時候,臉色難看得可怕,胡子都微微抖動了起來。

江楚容睜開眼,察言觀色,又祭出了第三幕。

也就是白瑾瑜在野外追捕他們的那一幕。

從始至終,他手中的問心石就沒亮過,證明,這些都是真的。

刑堂長老一開始還強忍,但等到最後一幕,終于沒忍住,厲喝一聲就道:“白瑾瑜!你可認錯!”

祈真長老見狀,還要道:“瑾瑜并未參與此事,他只是追捕白辰冰,裏面興許還有誤會。”

刑堂長老聽到祈真長老這話,遲疑了一下,皺眉道:“祈真長老,前因後果俱有,白瑾瑜不太不可能不知情。你這樣,便多少有些偏袒你的弟子了。”

祈真長老咬死一句話:“疑罪從無,主謀是白雲瀚。”

刑堂長老:……

江楚容早料到會如此,笑笑,就走到白瑾瑜身旁,把問心石塞到他手裏。

“這樣吧,我再問這位白師兄幾句話,就真相大白了。”

白瑾瑜臉色微變,但見祈真長老神色還算堅定,便還是強撐道:“我問心無愧,你盡管——”

“白雲瀚謀害白辰冰的事,你知情麽?”

剎那間,全場靜默。

白瑾瑜臉色瞬間煞白,握着問心石的手不自覺開始緩緩顫抖。

江楚容:“別抖,問你話呢。”

白瑾瑜死死咬住了牙關,不敢開口。

江楚容“啧”了一聲:“那換個問題——白虹劍,是不是白雲瀚從白辰冰身上拿了,再給你拿走了?”

白瑾瑜臉色慘白,一言不發。

江楚容挑眉,終于直起身坦然看向堂上的刑堂長老和祈真長老。

“二位長老,你們看,白瑾瑜不肯說呢。”

刑堂長老臉色沉得要滴出水來,正要發作,一旁的祈真長老忽然閃電般出手了——

只聽他冷聲喝道:“兩個逆徒,虧我這麽信任你們!你們死不足惜!”

說着,兩道碧光閃過,就要直接把白瑾瑜和白淩宇格殺!

江楚容和白辰冰見狀,臉色一凜,雙雙就要搶上前來。

這時,長春長老動了。

他寬袍大袖徐徐飄展,輕飄飄兩下就接住了那兩道碧光。

接完,他若無其事回到座位上,“嗐”了一聲就道:“祈真啊,你年紀輕輕,火氣也太大了。這還沒審完呢,你動什麽手?”

江楚容笑眯眯地道:“毀屍滅跡啊。”

全場驟然寂靜,祈真長老一雙眸光直直射了過來,那眼神,恨不得把江楚容殺死。

但,此刻證據确鑿,他已經沒有任何立場發作了。

江楚容神色泰然,絲毫不在意祈真長老,這會就看向一旁的白辰冰,道:“師兄,都錄下來了吧?”

白辰冰回過神來,頓時了然一笑,道:“錄下來了。”

江楚容這時就朝祈真長老看了一眼,笑意吟吟的,眸光中卻帶着幾分示威的得意。

祈真長老手掌倏然抓緊座椅扶手,面沉如水。

但此時此刻,他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證據确鑿,他若再保白瑾瑜二人,就要把自己賠進去了。

想到這,他咬牙,胸口不覺微微起伏,恨意翻湧。

最終,祈真長老默默起身,沖着刑堂長老行禮道:“劉師兄,是我識人不清,這兩個逆徒你全權處置就是,我再不管了。”

刑堂長老不疑有他,連忙道:“祈真師弟不必客氣。你能立刻認清這兩小子的真面目已經很好了,都是他們的錯。”

江楚容:……

終于,江楚容掏了掏耳朵:“刑堂長老,接着審吧?白虹劍還沒下落呢。”

刑堂長老:……

只能回過頭來,咳嗽一聲,繼續審。

祈真長老拂袖而去。

臨走前他冷冷看了江楚容一眼,江楚容若無其事地笑笑,只當什麽都沒看見。

·

當下,證據确鑿。祈真長老又及時抽身,白瑾瑜和白淩宇徹底心如死灰,再不掙紮。

為了保命,立刻就交待出了白虹劍的下落。

白辰冰心頭一塊大石總算落下了。

長春長老更是開心,當即就表示要請江楚容去長春峰玩。

江楚容想着自己這三日的任務,客氣拒絕了,又對白辰冰道:“白師兄,那留影石你好好保管,若是日後祈真長老再如何,你就把那些影像放出來給他看。或是等你重建鍛金城,也可以那這段留影傳出去,免得白家裏還有餘孽要颠倒是非。”

白辰冰見江楚容行事如此缜密妥帖,當即謝了又謝,謝完他又道:“江師弟若是有空,我耽誤江師弟一小會,替江師弟量一量身量尺寸,日後好給江師弟打法器。”

江楚容奇道:“法器還要量這些?”

白辰冰微笑:“定制的法器為了趁手,會根據定制人的臂展和身高還有體重做一定調整,這樣做出來的法器才是最适合的。”

江楚容當即就道:“好,那我還是跟白師兄走一趟。”

兩人同長春長老一起回了長春峰。

白辰冰把江楚容帶到了他的煉器房,取了幾樣未開鋒的武器胚子讓江楚容一一試過,分別有劍、長鞭、槍,刀等等——

江楚容一一認真試過,最終還是敲定要劍。

其實對于鞭子他也有點喜歡,但跟劍比了比,還是依依不舍地放下了。

白辰冰看出來了,笑笑就道:“多打一條鞭子也不廢什麽事。”

江楚容怔了怔,也不腼腆,立刻就笑吟吟地道:“那就辛苦白師兄啦。”

白辰冰:“江師弟幫了我這麽大的忙,該是我謝你。”

江楚容搖搖頭:“各論各的。”

說着他又瞥了白辰冰一眼,小聲道:“我窮得很,沒錢付材料費。”

白辰冰含笑道:“江師弟這次讓我順利繼承白家,鍛金城那麽大的家業,一柄劍和一條鞭子,我血賺。”

江楚容莞爾,不再客氣了。

敲定了武器,就要量身形體重。

江楚容上了稱,白辰冰看了一眼,有些詫異:“江師弟好輕。”

江楚容怔了一下:“是麽?”

白辰冰這會拿過量尺,一邊示意江楚容展開雙臂,一邊道:“是很輕。修行之人,性命雙修,體魄也很重要。江師弟還是得多吃點補藥靈丹之類的,不然這樣的體魄遇到走力道流的體修,很容易吃虧。”

江楚容認真道:“多謝白師兄提醒,我記住了。”

回去就多吃點。

白辰冰量完江楚容的臂展,又量江楚容的腰圍,這次,他忍不住再次詫異道:“江師弟,你這腰,比許多女修還細呢。”

江楚容:……

下一秒,兩人同時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魔氣震動。

江楚容:?

白辰冰凜然,旋即放下量尺向四處看去,但這魔氣震動只一瞬,便消失了。

很快,白辰冰就意識到什麽,回過頭,狐疑地看了江楚容一眼。

江楚容見到白辰冰眼神,知道白辰冰懷疑了,立刻露出一點小可憐的神情,連連對白辰冰拱手。

白辰冰:……

半晌,白辰冰無奈地搖搖頭道:“與我無關的事我不會太管。只是他這麽膽大,遲早被抓到。”

江楚容連忙道:“我會提醒他的,讓他遠遠看着我就好了。”

白辰冰聞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但最終他還是什麽都沒說。

聞淩目前沒有害過人,也沒什麽出格舉動,他也不好說什麽。

量完身形,江楚容立刻就跟白辰冰告辭了。

而白辰冰很體貼,走的時候還給了江楚容幾件自己不用的地級法器和不少丹藥。

江楚容頓時闊綽了不少,再加上白辰冰對聞淩之事守口如瓶的态度,他對白辰冰更感激了。

走的時候還笑着對白辰冰招手。

白辰冰也微笑回應。

但只是回頭一踏上法劍,江楚容笑吟吟的神色就變了,變得無比氣憤兇狠。

這會他一邊禦劍朝住處飛,一邊就狠狠隔着衣襟把藏在裏面的那縷魔氣揍了一頓!

一邊揍一邊道:“人家白師兄跟我閑聊,你激動個什麽勁?”

“腰細怎麽了?我還沒答應跟你談戀愛呢!我腰細不細關你屁事!”

魔氣緘默不語。

江楚容氣沖沖發洩了一通,等發洩完了,反而自己有點不好意思。

想着,等會回去再好好教育聞淩一下,讓聞淩別再這麽占有欲強了。

結果,江楚容這邊一進屋,剛關上門,聞淩便顯化出身形,二話不說,就将他推到門上,狠狠親了上來。

呼吸急促滾燙,顯然隐忍很久了。

江楚容:?!

媽的,反了反了!

作者有話說:

聞淩:忍個屁,不忍了

江楚容:媽媽這裏有人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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