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還好我還能擁抱

【嘛，雨太大螢光凝不起來，沒辦法把你送到公園去。我幫你在你家門口開個空間門吧，這樣你可以進出不被你爸媽發現。璇子，路上小心！】

雨，一直下，打在螢綠的傘上，總讓人擔心雨傘會在猛烈的打擊下解體。

佐女巫是在雨傘上下了風結界麽？

薇璇舉着傘頂着風在黑暗中行走，強風在耳邊呼呼作響，手腳都冰涼了，卻沒有一滴雨水被吹進傘裏。不過即使如此，她依舊舉步維艱。

路燈很暗，在狂風暴雨中僅能看清路的輪廓，忽閃忽閃的光線帶着厚厚的不安。沒有行人，充耳是雨聲，凄凄涼的夜色中只有傘面上散發出的螢綠冷光是穩定可靠的。

真的……很怕黑啊……

只有一個人在如此空曠中才能毫無顧忌地坦誠自己的怯弱，就算流了淚也混着雨水消失在黑暗裏。

夜家離言宅有不小的距離，無邊黑暗中薇璇憑着自己的記憶一直走到手腳都麻木。

沒錯……就是這裏了……

那個白癡笨蛋二百五！居然——真的還在等！……

看着那邊雨裏暖黃的燈光，那煤油燈式的手電映出了少年淡然微笑的臉和清瘦的身影。又一陣風刮過，那身影晃了晃，單薄得馬上就要被折斷。

薇璇的眼眶忽然湧出了濕熱的液體，勾着傘邁步跑了過去。傘在身後拖着，雨水終于淋到了她的身上，瞬間濕了個透。

這秋雨為什麽這麽冷……

【我會一直等你……】

【就算現在是世界末日，他依舊會站在約定的地方等你……】

笨蛋，明明叫你把我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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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五步……

暖黃的煤油燈式手電映出了男孩欣喜又欣慰的臉，顯得有些虛弱的笑容讓她看得心疼。

三步、兩步……

薇璇撲進了夜聖柯的懷裏，把臉埋進了他的胸膛——那打着傘卻依舊淋了個透但仍然散發着溫暖氣息的可靠胸膛。

夜聖柯手裏的傘，被撲來的女孩撞到了地上，只來得及抓緊手電。

小璇你很怕黑，很怕很怕，我一直都知道，雖然你從來都不說……

一些溫熱的液體沁過濕透的衣裳，在冰涼的胸口滑過刺激了心髒，凍僵的身體重新運作起來。夜聖柯伸出麻木的手，輕輕撥開貼着女孩額頭的劉海，聲音被凍得有些顫抖，輕喘着：

“寶寶，怎麽哭了？”

“笨蛋……為什麽傻傻地淋雨啊！這麽大的雨你不會躲躲麽？如果我不來怎麽辦？！會淋到發燒的！夜聖柯你個大笨蛋！！”

“可是你來了呀。你一定會來的，不管是早了還是晚了，你一定會來。寶寶，我一直知道的……”

所以沒有如果，因為是你……

“寶寶，淋雨會感冒的。”

“我不管。你感冒了我也不會可憐你。”薇璇的聲音悶悶的，卻把手裏可以阻隔雨簾的螢綠雨傘撐了起來。

“可是寶寶，你感冒了怎麽辦？我會心疼。”夜聖柯努力地笑着，強咽下喉頭的不适，趁着薇璇發愣的瞬間拉着她在雨裏跑了起來。

…………

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夜家庭院裏，薇璇忽然低着頭笑了起來。

這裏，她度過了最美好的時光呢……

“嘩——”一樓卧室的玻璃窗被輕輕拉開，窗子離地大概一米五。

夜聖柯撐着窗沿，在地板上蹬了一下，又踩了下牆，順利地翻了進去。

向薇璇伸出雙臂，夜聖柯對還沉浸在回憶裏的女孩喚了聲：

“寶寶，過來。我抱你進來。”

薇璇湖藍色的眼睛掃視了下窗臺，微微一笑：

“讓開。”

夜聖柯無奈地笑了笑，退向了一邊：“嘛，小璇一直都很強，完全沒有我的用武之地嘛。”

薇璇把雨傘扔了進去，後退三步，加速，撐住窗臺，直接一個空翻翻到卧室裏。

生疏了……薇璇抿了抿唇，無聲嘆息。

一個帶着淡淡皂角味的天藍色大毛巾輕輕蓋到她的腦袋上，一雙手耐心地替她擦着濕答答的頭發。

“夜聖柯，你早知道今天會下雨？！”薇璇看着天藍色的毛巾詫異道——他是有預謀的！不知道自己是一淋雨就生病的體質嗎？特意讓她心疼嗎？！

“小璇，你總是強大到讓我追趕不上啊……明明那麽努力地學習跆拳道，從笨到連打架都不會到跆拳道黑帶，那麽努力、那麽努力的……想要有一天強大到可以讓人依靠而不是依賴別人、強大到能對現實說不……可是小璇好像永遠都不需要我保護的樣子，真讓人傷心。”

頭發擦得半幹，夜聖柯停了下來，靜靜地從薇璇身後抱住她，将下颌輕輕壓在她的肩上：

“不要推開我，拜托。……這是我第一次抱到完好真實的你，真好……只要能夠這樣，那些困擾着我的秘密，你不願意說也沒關系。”

薇璇感受着肩膀上傳來的重量，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

她纖細的手臂伸高，勾住了他的脖頸，小腦袋埋在了他的頸間，與他的發絲輕輕摩擦。

她第一次主動擁抱他。

「謝謝……還有……」有一滴略微冰涼的水滴随着少女清冷的話語落在少年的肩上，「我要走了。」

然後她退開幾步，微微仰着頭，用很認真的、與以往不同、終于有了感情的藍眸看着他貓眼石一樣圓潤的眼睛。她的眼眸終于不再是冰水般的冷然，明朗的藍，淺淺泛着海般溫柔的漣漪。

她笑了，很純淨的笑容，也是她少有的笑容。她揉了揉鼻子，孩子氣地說：「怎麽辦，忽然不想走了。」

夜聖柯向前一步，跨過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距離，輕輕伸手攬住她，将她的腦袋緊緊貼在他的心髒，仰着頭，讓那種辛酸的東西回流。

那就不要走了……

遲疑兩秒，夜聖柯慢慢開口：

「去吧，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回來……如果有一天可以擁抱真實的你，多好……」

——————

「小璇，我知道你無論發生什麽都還是會為了你姐姐那麽做。我替你找到了潭綠，你答應我，要陪我去尋青鳥，好不好？要陪我直到尋到青鳥……直到一起閉上眼……」夜聖柯澀澀地彎着嘴角，伸出手将裹成小白人的少女輕輕攬進懷裏，「終于碰觸到活生生的你了……真好。」

耳畔清晰的心跳蓋過了姐姐那令她心痛得無以複加的悲喚。想出聲卻喉嚨發幹，似乎所有水分都彙聚到了眼裏。

聖柯，你這樣讓我怎麽舍得？……

「小璇，要好好的。我們注定了命格相持，就一輩子都變不了了。——你在，我就一直都在！」夜聖柯定定地看着言薇璇，嘴角的弧度永遠都不會消失，锃亮的貓瞳裏滿滿都是她的身影。

薇璇看着那亘古不變的弧度，莫名地想哭……

——————

【如果有一天可以擁抱真實的你，多好……】

【終于碰觸到活生生的你了……真好……】

【嘛，不要推開我，拜托。……這是我第一次抱到完好真實的你，真好……】

薇璇安靜了好久，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聖柯，我想告訴你，只要你願意陪我走下去。”

“一直笑，你不累麽？”薇璇側着臉，看着少年似乎從未消失過的笑容。

“累，臉抽筋了～o(∩_∩)o”夜聖柯戀戀不舍地放開薇璇，走向她面前的衣櫃，翻找着什麽。“可是無論什麽時候，都希望寶寶看到真心的笑容，這樣寶寶就能多笑笑了吧？”

“笨蛋——！”你不知道你的笑容總是讓人很想哭嗎？！

“啊！找到了！”夜聖柯站起身，遞給薇璇一個保管得很好的方形盒子，“去換上，不然真的會感冒的。你的衣服都濕透了。”

換上？衣服？……還有準備好的毛巾？！

“夜聖柯，你準備了這麽多東西——早知道今天有暴雨，你怎麽不穿厚點出去？淋雨很好玩嗎？！”

“诶？”夜聖柯無辜地看向面無表情、語氣冷冰冰的薇璇，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不是嘞，小璇你打開看看嘛。”

薇璇又打量了番手裏看起來很嶄新的禮物盒才慢慢地打開，裏面整整齊齊地疊着一套半舊的衣服。薇璇半跪下來，把盒子放在地上，将盒子裏的衣服拎了起來——

水藍色花紋的白色T恤，是一個少年的尺碼，經過了修改，有着歪歪扭扭的針腳，左邊袖子有一塊撕裂，用天藍色的紗制絲帶補好還打了個蝴蝶結。而那條棉質三分褲的确是女生的尺碼，還挺新。

“小璇，這是你以前在這裏穿的衣服嘞。還不到一年诶，你不會忘了吧？真讓人傷心。”夜聖柯賣乖地蹲到薇璇身邊，滿意地看着薇璇發愣的可愛表情，“快去換吧，不然真的會感冒喲～”

…………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薇璇又開始發呆。鏡子裏的自己，和一年前的自己好像……

拽了拽左邊的袖子，還是不習慣這個蝴蝶結，實在是可愛得難以接受。

薇璇拉開浴室門，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房裏正在穿衣服的少年的側面——很單薄很清瘦的樣子。她扶在浴室門把上的手下意識地一拉，門又被關上了，快到還沒反應過來。臉有點發熱——言薇璇，你幹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_<嗚嗚嗚，今天的科目都考得好差好難過！！！”

“诶？娘親你怎麽在這裏哭？”

“←_←人家才沒有哭！才沒有！！！不就是自以為都會卻來不及做完還發現做錯了嗎？！不就是被真愛甩了一巴掌嗎？！我再也不愛地理菌了！反正數學菌我從沒愛過！！！哼！”

“′▽`娘親哭出來沒關系的喲～”

“簡軒宥你個大壞人！！”

“T^T人家說真的嘛！娘親這麽難過還來更文人家給你二百五十個贊！！！”

“真的嗎？←_←倫家這麽小透明還不更文會被忘記的……”

“That's nothing 。明天考完請你吃大餐～”

“诶？！●ｖ●土豪最好了，麽麽噠！”

……不對……那厮是不是說了什麽不太對的東西……大丈夫，有吃的有留言就好了嘛～●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