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我陪你舞動奇跡

慢慢的，少女站了起來。她蓋着紅紗，只能看見那褐色的發絲很長很直，給人賢惠大家閨秀的感覺，那身裝扮似乎就要步入喜堂，可端莊中又有幾分妖冶。抹胸加上大大的紅色水袖，露出好看的腰肢，西域風情的紅紗裙一直蓋過腳踝，隐約可以看見她的腳上穿了一雙小巧的繡鞋。

“女神，跳得好贊……”“從沒聽說過的美女啊……”“好想知道長什麽樣……”……

臺下議論紛紛，臺上的少女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像一團舞動的火焰，盡情燃燒着。

舞動的節奏越來越快，琴音越來越激烈，燈光也變成了明豔的橘紅。激情澎湃，十面埋伏，少女的紅紗水袖似成了戰場上殺人的利器，一身嫁衣卻血染沙疆！水袖翻卷，獵獵風聲，漫漫紅紗，但那紅蓋頭始終沒有飄落。

觀衆的情緒高漲，卻不敢出聲，光是看着就驚心動魄！正是厮殺到激烈處，那燈光忽然滅了，琴聲也戛然而止。

難道就這樣一點都不完美地收場了？不該呀……

正納罕，又一束暗光從紅衣少女上方直射而下。她抖動衣袖，露出了纖長的指尖，那深情的姿态似乎在挽留着什麽，卻怎麽也留不住。黯然神傷，終留一個人的孤獨。她側對觀衆，揮舞着水袖，躍動荼蘼之舞，要把一切都燃燒殆盡，待花落盡。安靜的舞臺倏然響起了鳳凰的悲鳴，燈光好似吞噬一切的火焰，那用力揮動的水袖舞起了那紅紗，只要再一秒就會看見神秘少女的臉。

觀衆屏住呼吸，緊緊盯着，可燈光又在剎那間消失了，尋不到黑暗裏那抹火紅。等周圍再次明亮，所有的燈都被打開了，臺上幾十個舞林社員整齊謝幕，卻獨獨不見那古典美麗的少女，似乎剛才那支精彩絕倫的舞只是他們的夢境……

“副社副社，那個嫁娘是誰啊？好美。”“就是啊，別藏着掖着嘛！”“都是社裏的都不讓我們見一眼。”“快點快點，是不是以後是我們的副社夫人啊？哈哈。”“學長，好歹讓我們知道她長多漂亮嘛！”……

方謝幕下場，夜聖柯就被舞林社大小社員圍得水洩不通，只能慢慢地往小休息間挪——她在那裏等他。

“她不只是你們的副社夫人哦～”

“诶？！難道是哪個風雲學姐？”“不會是……阿柯你別告訴我那是男生！你你你……”“你怎麽能丢下學長我去勾搭小學弟！”……

夜聖柯深感無奈，但還是開心地笑着：“別鬧，那是你們社長。”

“什麽？！——”“社長？！——”

舞林社社員們瞬間安靜了，面面相觑，又齊齊看向了夜聖柯，終于一個平時很活潑讨喜的小學妹被推了出來：

“學、學長，內個，我們從兩年前開始就沒有社長，她……就是你一直在等的人？嗯——我們能見見傳說中的社長Same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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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不行哦，你們只要知道你們是有社長的。她的實力你們也看到了，以前……現在還有人質疑麽？”夜聖柯笑笑，手已撫上了小休息間的門把，另一手輕輕在門上扣了三下，“不許跟進來哦，這是——秘密。”

“副社——”一群人眼巴巴地看着夜聖柯，還打算說什麽，卻見門從裏面打開了一條縫，一只手伸了出來。

周圍忽然安靜了，都直愣愣地盯着這一只手。

紅紗蓋住了一半手背，只露出五根好看的手指。圓潤的指尖戳了戳他們夜副社，又縮了回去。夜聖柯笑笑，轉身擠了進去，門很快關上了——

“嘭——”

“好漂亮的手……”那手指似乎符合了某種完美比例，再長一點奇怪，再短一點粗短，再瘦一點顯得幹枯，再胖一點又似乎失了靈氣，怎麽看怎麽好看。

“天吶，把我的手剁下來和社長Same換吧……”

聽聞此言，大家都打量了番自己的手，深覺慚愧。

“社長肯定是個充滿了藝術氣息的溫柔少女，那樣的手無論彈鋼琴還是跳舞都好美啊……”

方才那讨喜學妹忽然在人群中尋找起來——“汐初學姐來了麽？”

“言汐初？沒看見啊，今天的表演她沒參演的。”“嗯，副社本來就沒打算讓她上臺，汐初學妹什麽都好，就是肢體協調太……”“但她的模樣和身材什麽的，真真是跳舞的好苗子，說不定明年就是我們在臺下看着她了……”

“不是——”學妹搖搖頭，舉起了自己的手，“汐初學姐平時都給你們遞過毛巾送過水什麽的吧？我經常給她幫忙打雜。你們不覺得剛才那只手、還有社長的體形……很像是汐初學姐麽……”

外面揣測紛紛，休息間裏全都聽不到。

這個臨時休息間很小，不過是一個梳妝臺、一個雙人小沙發和幾個衣架，還顯得擁擠。

夜聖柯把門反鎖，言薇璇已經又坐到沙發上了。

紅紗巾依舊蓋着，朦胧了眉眼，兩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蓋上，長長的衣袖掩去了裸露的腰肢，讓人想起了舊時坐在雕花床沿等待的端莊淑雅的新娘。

夜聖柯的心跳得有些不受控制，在言薇璇身邊慢慢坐下。他身上穿的是小西裝，與薇璇坐在一起仿佛兩個時代的拼影。

他的手輕輕掀開那薄薄的紅紗，心裏的小鹿撞得厲害，好像穿越了時代，明白了往時新郎那激動的心情。

“寶寶——”夜聖柯把言薇璇拉進懷裏，額頭抵着額頭，越來越近，卻什麽都沒有做。

那雙圓潤的貓瞳已經不再那麽單純幹淨，越來越成熟，越來越讓她沉迷。

那對湖藍的眼睛也不再那麽冷漠，沒有了當初的拒人千裏，他可以看見那裏的信賴。

“寶寶，浴火重生會變成鳳凰的。”

“……”

“寶寶，不要把那當成噩夢。沒有那場大火我不會遇見你的，明白麽？如果讓我們的時光倒流，我不會去阻止那場爆炸的，就算我有能力也不會。我要我們的未來，你懂麽？遇見你我從沒有後悔過，我不希望你會覺得後悔。”

“……我會死的。”

“不會，我會一直陪着你——上窮碧落下黃泉。”

“我不要。”

夜聖柯捧着言薇璇的臉深情地看着，薇璇垂着眼，眼眶沒紅，可他知道她想哭。最終還是吻在了額頭：“寶寶，這是為了尊重汐初——終有一天我能夠光明正大的吻你，我保證。”

“夜……”

“聽我說就好。這只是我們的第一個約定，你不要想就這樣走掉。你欠我的，遠遠不止一個約定，還有一輩子。”

“夜聖柯……”薇璇的聲音開始哽咽，似乎所有的心事都會被他看穿。她本想跳完這一支舞就去尋找離開的辦法。她知道今晚過後汐初一定會起疑心，而她不想被汐初當作是一個入侵者，不想。只要她離開，汐初再大的疑惑懷疑都會被時光慢慢沖淡的，就像當初大家遺忘言家還有一個她……

可是每一次他都要跳出來阻止她，說什麽上窮碧落下黃泉，若是黃泉路上相遇，她定要當作不曾相識！她是本該死去的人啊，他呢？何必……

“乖，你在這裏等着，我去交代一些事情。讓舞林社的那些小子丫頭們先散了你好出去。”夜聖柯輕輕捋了捋言薇璇的發絲，将口袋裏的隐形眼鏡盒遞給薇璇，又将紅紗巾收入自己的口袋，果斷地起身出門，不敢停留一秒。

門關上的瞬間，薇璇的眼淚流了下來。眼眶沒有紅，只是鼻子發酸，身體的水分太多罷了。只是這樣而已啊。

薇璇用衣袖抹去臉上的淚痕，紗質的觸感摩挲着臉，微疼。自從回來後，她再也沒有流過淚，這是怎麽了？……

“接電話嚕接電話嚕，再不接電話我就不理你嚕～……”沙發邊的背包裏傳出聲音——是汐初的手機。

薇璇整理了一下情緒，剛碰到背包，休息間的門就打開了。

“我聽到聲音就知道你在這裏呢。”簡軒宥推門進來，笑得燦爛，“你說舞林社有活動我就一直在找，剛才那個跳舞的真的是你啊。沒想到呢小初，好棒。”

薇璇尴尬地笑笑，有些不自然。

簡軒宥，姐姐的好朋友，可她在頭一天就将他當色狼打傷了，現在還要裝成是姐姐。也不知道姐姐和他的關系好到什麽程度……

“嘛，你說沒空才拒絕陪我四手聯彈的，我特地申請調了順序，下一個節目才是我的鋼琴演奏，這下可以陪我了吧？”簡軒宥徑直走進門，拉起了坐在沙發上的薇璇，薇璇無所适從，只得順着他，“小初你都沒告訴過我你會跳舞，也對，你是舞林社的嘛！你沒說你會跳舞都能跳得這麽好，那你鋼琴一定可以的，我說過的，你是最棒的呢！——我也想和小初一起站在舞臺上啊，這樣我的校祭才更值得回憶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