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013

◎裝◎

郭曼薇經不起顧珠熱情的招呼，還真就去人家門上了，還把顧珠給的新款照片給了林如看，林如好半天都沒回消息，估摸着陪着人走訪，一家一家的上門，還真得費點兒功夫。

顧家發達了後就從村裏搬出來，顧福財住不慣落地別墅，就愛住老家的房子，顧珠是女兒，當初為了修老家房子還跟隔壁鄰居起過口角，好在後面是顧昱晨出面，事情才落了圓滿結束。房子是兩家的宅基地并一起建的房子，跟別墅的樣子也差不了多少，就是庭院大，顧福財的庭院也不種花，他老人家就種菜。

所以，郭曼薇進去了以後，也不驚訝，她以前來過，把車子往旁邊一停，人從車上下來，還提了個水果籃，再加一條香煙，到不是多貴的香煙，也就普通的香煙，顧福財這位大伯就愛抽這款煙，她也是記得的。這一上門呀，就習慣性地将煙給捎上了。

顧珠見人來了，趕緊來開門，見她兩手都提着東西，忙道，“人來了就好了，怎麽還帶東西？怎麽好叫你破費？”

“不破費，不破費，”郭曼薇嘴上客氣着，可想着到人家門上，就算是離婚了，人家歲數都比你長，帶個東西上門總是沒錯，“阿珠姐，大伯人呢？”

顧珠也不跟她客氣了，提過她手上的東西，就拉着她往裏走，“我爸他呀，現在這個點就在老年活動中心打麻将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現在老年活動中心還開着嗎？”郭曼薇曉得老年活動中心就在邊上，以前過年時，他們總要去那裏擠上一桌，自家人打牌，她手生老放炮也就老輸，“那我去看看。”

顧珠就朝她擺擺手，“你去把人叫回來，叫他別去就是不聽我的，飯就要好吃了。”

郭曼薇一聽，“那我幫你？”

顧珠還是擺手，“用不着你幫，你去把人叫回來就是了。”

郭曼薇也就嘴上客氣，顧珠這麽一說，她就理所當然地去老年活動中心，所謂老年活動中心就老年活動室，就在村文化禮堂大樓二樓，一樓是辦酒場地，一般都是租出去的，平時村裏婚喪嫁娶的酒宴都在一樓辦，有時候還兼職做個旅游團隊餐。再往上三樓起，就是村的辦事場所。

她走過去，人家還認得她，還同她招呼，還跟她說，“你大伯在裏頭呢。”

郭曼薇笑笑，就趕緊往二樓走，到是對頭下來的是張玟，把張玟都給弄驚訝了，“哎，小郭呀，你怎麽過來了，是來我們村裏瞧瞧？”

但是她話轉得很快，就看向二樓老年活動中心的門口，“怎麽又打麻将了，趕緊散了吧，快散了吧，現在疫情這麽厲害，怎麽又聚一塊兒了？”

郭曼薇也跟着進去，朝裏面喚了一聲，“大伯？”

張玟還有點不自在，“上面都通知了，要把活動中心關了，我剛要關呢。”

郭曼薇笑笑，“上面有通知嘛，還有安全第一的。”

張玟也跟着笑。

兩個人都往裏走了，裏面擺着四五張自動麻将桌，也就一張桌上有人，等于休閑室，裏頭不光有休閑室還有讀書室，還有休息室，還有電視室，也有財務室，財務室一般擺着樣子看看，基本沒有財務支出，一般都是由村裏開支，村裏頭老年協會一般不許設賬戶，同村集體的賬戶并一起。這個她是曉得的，一進去就瞧見顧大伯在付錢，估摸着輸了。

“大伯？”

她上去一喊，把顧大伯給樂的，“小郭呀，怎麽現在才來？”

他也不打麻将了，人就站起來，“來來，跟大伯走，回家吃飯去。”

擡頭又看向張玟，“哎，你放心吧，我們知道的，現在我們走了，小張喲，你就關上吧。”

他一起來，牌友都跟着埋怨起來，“走吧走吧，家去，家去。”

張玟笑着将人都送到門口，就将老年活動室的大門給關上了，“等稍微過去點，還是照樣開的，這也是為了大家好嘛。”

這兩年，大家都習慣了，對于張玟的話，也是覺得有道理，外頭都傳得挺厲害，他們都一把年紀了，還得更注意身體。

顧大伯朝幾個老夥伴擺擺手，“這我們小郭，叫我回家吃飯了。”

頗有些炫耀的意思，“曉得不，都是管錢的會計，我們村裏用錢還得她同意呢，曉得不？”

這說得郭曼薇還有點不好意思，剛想謙虛上一句，就讓顧大伯拽走了，“我種的菜好得很，你叫你阿珠姐給拔點帶走，不行，她也不會弄，我給你弄。”

顧大伯就一門心思惦記着這個侄媳，熱情極了，“什麽都帶點走，你呀，看着好像又瘦了。前天吃飯怎麽不來？不是我沒叫你，你就不來吧？”

“沒、沒有的事，”郭曼薇還否認，“我來多不好意思。”

顧大伯嗓門大，“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就你姐夫那個混樣，還巴巴地來吃酒，我都沒叫人把他趕出去，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這哪裏能一樣？”人家可沒離婚，她這邊是離婚的，“大伯，你想想呀，我這上門了，我爸我媽我後爸我後媽都在，你叫我怎麽着？”

顧大伯一愣，慢慢地就回過味來了，一拍手，“好家夥，我到沒想着這個事。”

“哎，”他嘆氣，“別理那些人，他們亂得不成樣子，就當你沒長眼睛吧。”

郭曼薇失笑，“您嘆什麽氣呀，又不關您的事。”

顧大伯在前面走着，人還直走着的，特別有精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沒法的事，可也奇怪了，怎麽叫他們都湊成一家子了，真是想不明白。”

郭曼薇也想不明白，以前覺得世界還真的挺大，等自己碰到時才發現這世界好小，小得好離譜。她嫁給了她後爸的兒子，也是嫁給了她後媽的外甥，這天老爺的，說不清的關系，再加上兩人還是同學，初中同學——她連忙上前就要扶人，顧大伯還不肯，他覺得自己有精神，“別扶，真扶了，我就覺得自己老了。”

做了六十九大壽的人，确實不能說年輕了，但要論老，也是有點兒年輕。

顧珠見他們回來，忙把菜給端上桌，“爸，你也真是的，我給你叫的阿姨怎麽老不成，不是那個不行就是這個不行的，我哪裏有空天天來給你打掃？”

顧大伯聽見顧珠這麽說，就瞪圓了眼睛，“說的什麽話，我自己能幹，你給找什麽人？我那幾個老兄弟還當我要找個老伴，沒的羞死人。”

顧珠聽了就來氣，“你聽那閑話做什麽，就是給你打掃做飯的，叫你別把家裏頭給弄亂了。”

顧大伯比她更來氣，就跟郭曼薇告狀，“你看看你姐，這說的什麽話？我一個老頭子，出入一個半老徐娘，別人都笑我，笑我有福氣臨老了還要找人伺候。你大伯母去得早，我拉扯你姐又當爸又當媽，她到好，現在到是要給我找什麽阿姨照顧，當我動不了癱瘓一樣……”

郭曼薇曉得顧大伯脾氣，就朝顧珠使眼色，讓她別說了，父女倆一對上話，就容易幹嘴仗。她一向是勸和的，“大伯，您這麽說可傷阿珠的，阿珠待您怎麽樣別人不知道，您還不知道嗎？您看看，她今天店裏都不管，就跑您這裏來，這來回跑的，多辛苦呀……”

顧大伯有些悻悻，給自己倒了碗白開水，喝了一口，覺得淡得一點兒味道都沒有，才想起來自己是戒酒了，只得哼哼道，“她辛苦是自個鬧的，叫她……”

眼見着顧珠聽到這個話臉色變了變，郭曼薇趕緊勸道，“您哪可真是，非得跟阿珠鬧脾氣，阿珠姐現在自個開店，日子過得好得很呢，您也別擔心，她自己有主意的。”

顧大伯這才順氣了些，“顧昱晨那小子真是臭脾氣，要是你是我女兒就好了。”

提到“顧昱晨”三個字，叫郭曼薇眼神閃爍了一下，她笑着道，“指不定我爸媽也在想，有阿珠姐這樣的女兒就更好了。”

顧大伯被她逗笑了，指指顧珠，“吃飯，吃飯了，還站着做什麽。”

顧珠因為一直沒離婚，顧大伯就煩她，也不是自個兒過不了，非得扯着那個男人過日子，他一當爸的都覺得女兒得同那麽個人離婚，偏女兒就跟吃了什麽秤砣似的鐵了心，拖也得把人給拖着不肯離婚——他那個侄子就是個稀罕人，離婚利落得很，也叫他嫌棄，他瞧郭曼薇是哪哪都好，反正比他女兒那臭脾氣要好。

郭曼薇吃過午飯就回去了，後備箱裏塞滿了東西，新鮮的蔬菜就別提了，還有海鮮。她不要，顧大伯還繃着個臉呢，只得全往回帶。

出村的水泥路也就一來一回的車子能過，要是路邊擠着個什麽的，車子就不容易過。也不知道誰把小電驢停在路邊了，對面過來一輛車，郭曼薇趕緊地就把車給停了，眼尖地看見車牌照，她不光停車還将車窗往上升，還趕緊地掏出個墨鏡戴上，将自個兒給武裝起來。

前頭那輛車，牌照上寫得明明白白，就那天她在高速口值班見過的車牌照，頓時覺得尴尬無比，再沒有像她這樣的，離婚了還上人家大伯家裏，不光上門，吃了飯還帶着一後備箱的東西回去——那車子根本連個減速都沒有，就從她車邊開過去了。

她就直直地看着前面，沒側過頭去看人，竭力地裝作若無其事。

人家車過去了，她也往前開，瞪了那該死的小電驢一眼，要不是這小電驢，她都不用靠邊停車。事實上她都難免要在意起顧昱晨的想法來，是不是覺得她老有事沒事的就往他跟前湊？上次林如買東西，又是親爸叫吃飯，再有這回她好端端的怎麽就上顧大伯這裏來了。

一想到顧昱晨可能覺得她有意在他跟前出現，想引起他注意，她就忍不住哀嚎出聲。

作者有話說：

大清早我就來了更新了，本來想放後臺讓存稿君自認發文，後來又想想還不如手動呢哈哈。

感謝在2023-01-30 07:05:25~2023-02-01 06:49: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 20瓶；杜若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