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021 買*18

顧建國這麽高調，弄得整個小區都知道她家有物資，末世裏，大家不得想方設法合起夥搶她家啊？

鹿城被臺風席卷，信號塔沒有被摧毀的時候，短視頻平臺全是入市偷盜搶劫的新聞，大城市尚且如此，慈城這種小地方估計更亂。

顧奇不在，就顧建國有勞力，哪兒攔得住早有準備的壞人？

她本是想囤些物資在末世低調生活的，全被顧建國攪亂了，她說，【爸，咱家火鍋底料還沒熬出來你就到處宣傳，味道不好咋辦？】

【還不信爸的手藝？你看爸串串店生意多好？】

大家日子越來越好，嘴越來越叼，導致做餐飲的越來越卷，螺蛳粉鍋底，牛癟鍋底，泡菜鍋底，其他火鍋串串店絞盡腦汁創新的時候，他那串串店憑傳統的麻辣鍋底穩居大衆點評前四！

串串店生意好不是她的緣故？顧建國在店鋪挂她的照片，客人進門就指着照片說這是我閨女，加客人微信後，還熱情的給人家發她的表情包……

估計看她沒有回，顧建國：【買了好幾個牌子的火鍋底料，待會就讓你媽煮了嘗嘗各個牌子的區別在哪，該添的添，該減的減，保證好吃。】

【你沒在家？】

【沒啊，門口便利店超市買火鍋底料呢。】

【……】

顧建國是個行動派，顧明月到家時，火鍋已經煮上了，他和顧小軒坐在茶幾兩側，客廳電視開着，兩人夾着牛肉，筷子伸進電磁爐上的小紅鍋裏，旁邊卡式爐竈的不鏽鋼鍋熱氣滾滾。

見到她，顧建國笑容滿面，“快來嘗嘗這兩牌子的微辣鍋底。”

茶幾上放了四個油碟碗，碗裏撒了香菜蔥花，看樣子是周慧和肖金花的。

“媽和慧慧姐呢？”

“去物業那兒了，物業知道你這兩晚給樹澆水，喊你媽下樓教她開閥門接水管，到時你拿着水管直接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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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建國蘸鍋裏的火鍋湯嘗了嘗味兒，跟顧小軒讨論，“是不是太淡了，要不要撒點鹽？”

顧小軒嚼了嚼嘴裏的牛肉片，“不淡啊，鹽味兒合适。”

顧建國懷疑，“難道大人口味要重點？那你嘗嘗這個……”

祖孫兩認真讨論鹹淡，顧明月嘴角毫無章法的抽搐起來，她半夜去樓下澆水只是個說辭，顧建國咋還當真了？

顧建國專心致志品嘗另外個鍋底，不愧是老牌子，味道有層次感得多，黃豆醬香濃郁，鹹淡對他來說剛剛好，他趕緊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小孩子不怎麽吃火鍋，鹽味還是按大人的來，我覺得這個牌子的不錯。”

這時，肖金花和周慧回來了，一見她，肖金花就擡頭瞄牆上的鐘，十一點三十五，差不多就是明月下樓幹活的時間了，她說，“保安把水管接好了，閥門就在飲水機旁邊，是打開的，你擰開水管的開關就行。”

顧建國找物業說這事時，物業堅決不答應半夜開閥門，還是顧建國直接把枯死的植物扔物業辦公室，說每年交那麽多物業費，小區連個綠化都養不活，不給綠化澆水他以後就不交物業費了。

如果是以前，物業肯定态度強硬拒絕了，但最近高溫，物業不做人，本小區居民想進辦公室蹭個空調兩分鐘就被請走，他們自家的親戚孩子全部接來待個通宵都不是問題，甚至嫌無聊，打了通宵麻将。

好多居民都在讨論這件事，任由顧建國借題發揮，收物業費恐怕真的難了。

因此，物業沒辦法，不得不答應顧建國的要求，但他們抄了水表，如果顧明月用水過量，水費就得顧家給。

肖金花提醒她，你看哪兒幹澆哪兒，別滿小區的澆。”

“……”

“差不多了你打電話，我下去鎖閥門……”

空間兩千桶水四百個折疊袋已經裝滿的顧明月不得不硬着頭皮下樓做澆水工。

塞納河畔以靠近噴泉公園而取此名，小區景致不必說，她拖着水管，先澆大樹，再沿着甬道澆矮灌木，期間，有兩個醉醺醺的女人手挽着手哼着歌經過，看到她後，沉默了好幾秒。

“物業天天倡導咱節約用水，自己咋不節約？”女人大舌頭的說道。

“那是咱小區的網紅，物業請的……”

女人似乎想起來了，“哦哦哦，她爸說她有抑郁症的那個？”

顧明月：“……”

她爸那嘴巴，真的，這麽多年沒讓人給縫起來純屬運氣好。

女人聲音有點大，挽着她手的丸子頭女人捂她的嘴，“小點聲。”

“為啥要小點聲，她得個抑郁症全世界的人同情她，我他媽快死了也沒見誰同情我，同樣是女人，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兩人沒有照明，無星無月，顧明月只看得到個模糊的身影，兩人進的是三棟，半分鐘時間，漆黑的四樓右邊亮了燈，應該是401剛離婚的那位了。

她知道401還是物業群裏有人爆出來的，小區除了物業群，每棟樓建了自己的小群，401有天發現自己被拖進了a區別墅的物業群，提示群裏只有兩個好友，一個是拖她進群的，一個是她老公，而她老公在群裏的昵稱是某某老公。

某某就是小三了。

401勃然大怒，跑到別墅區大吵大鬧，據說還上了本地新聞，鬧成這樣，夫妻倆肯定要離婚的，401的房子歸她，別墅寫在小三名下，離婚後她老公就搬過去了。

顧明月不記得顧建國和她熟，且熟到會說她的病情。

澆了水，她把水管疊好堆回原處，照肖金花教的關了閥門然後關門上鎖。

客廳火鍋味又重了些，因為開着空調，還不能開窗，顧小軒辣得直灌水，嘴唇又紅又腫，周慧說，“辣就別吃了，小心拉肚子。”

“我忍得住。”顧小軒倔強地昂起頭顱，臉上的汗順着下巴滴落到碗裏……

周慧給他扇風，“你肚子疼就知道後悔了。”

瞥到顧明月回來了，問她要不要吃點菜。

“爸。”顧明月坐過去，說起剛剛在樓下遇到的401女人，“你和她說我的事兒了？”

“沒有吧。”顧建國拒不承認，且轉移話題，“你快來嘗嘗特辣鍋底，說實話，多鐵的胃才敢買這個啊。”

火鍋底料炒了加水煮開就四五分鐘吧，辣成這樣，繼續煮不得把人辣暈？

他說，“咱賣微辣和中辣就行，特辣就算了吧。”

顧明月看他大汗淋漓，體恤像洗過似的，沒有揪着剛剛的話題，而是說，“爸，以後家裏的事兒就別拿出去說了，你有錢，人家嫉妒，背後搞你，你沒錢，人家瞧不起你，跟其他人一塊排擠你，沒必要。”

顧建國像喝醉似的，連連說好。

……

熬火鍋底料最重要的是香料配方，顧明月在空間砍了幾個小時的枝桠，天蒙蒙亮那會才睡，到店裏已經九點多了，進門便是滿鼻子的香辣味兒，火鍋底料已經熬上了。

肖金花在剝蒜，一大筐獨蒜，她捏着削皮刀，像剝柚子似的在順着蒜皮劃幾下，酸就剝出來了，顧建國系着圍裙，站在嗡嗡嗡的油煙機前，兩手勺，不停地在鍋裏攪拌。

也不知顧建國進了多少貨，桌子被推到牆邊，幾十上百個箱子沿桌從來往外堆着，她扯開幾個箱子看了下，幹辣椒，燈籠椒，八角，桂皮，胡椒，香葉，白酒……

全是熬火鍋底料要用到的。

有這些火鍋底料，末世的生活不會太差，她反手關上玻璃門，打起精神道，“我做什麽呀？”

肖金花擡頭看她，“你慧慧姐送小軒去補習班了，你把大蔥芹菜那些洗出來瀝水……”

“好。”

芹菜泡在洗澡盆裏的，她找了根凳子，還沒坐下，肖金花就問她，“你給你朋友寄蜂窩煤了？”

“！”她們咋知道的？擔心店裏有煤味，離開前她特意噴了半瓶香水呢。

肖金花看她驚訝，說，“送蜂窩煤的司機就住在隔壁街，經常來咱家吃串串……”

茨城，真他媽的小。

“嗯，荔城水災，水電氣全停了，托我買點。”

這幾天特別關注網上新聞的顧建國說，“等政府救援不是辦法，荔城常駐居民四百多萬，加上農村人口，參與救援的武警消防累死好幾個了…”

顧建國看了新聞動容不已，不過他沒明月壕氣，只默默捐了兩百塊錢。

“今年哪兒都不好過啊。”他撈起半勺鍋裏的油，“前兩天房東還跟我房租要到期了，續簽的話得漲房租……”

“啥時候到期？”

“沒看合同，就中秋後吧。”

中秋這兒被水淹得透透的，房東去哪兒漲房租？顧明月說，“到時候再說呗。”

“嗯。”

火鍋底料熬好，顧建國倒進盆裏冷卻，然後架起砂鍋往裏摻水，“明月，你嘗嘗這個味道咋樣……”

他熬了兩個鍋，香料辣度略有不同，明月在大城市見過世面，她的口味更具代表性。

期間，有婆婆背着蔬菜來賣，肖金花直擺手，前後來了好幾撥人，滿心期待的來，滿臉失望的走，任誰看了都不忍心。

肖金花說，“種點小菜來賣不容易，能買我肯定買，但這個天，買回家放不了幾天就壞了，不劃算啊。”

話說完，一個挑着擔子賣叮叮糖的老爺爺垮了進來，“老板買叮叮糖嗎？”

又是個年紀老邁枯瘦如柴滿臉皺紋的老人，肖金花搖頭，老人哦了聲，掉頭要走，被一個年輕的女孩叫住了。

“叮叮糖怎麽賣的？”

“四塊錢一兩。”

“你這有多少？”

“五六斤吧。”

“那我買了。”顧明月低頭掀蓋着叮叮糖的白色塑料，米白色的叮叮糖邊緣化開了，她說，“直接稱，回家我自己敲碎。”

肖金花欲言又止，到底沒有說話阻止，等稱好重，她拿顧建國的手機掃碼，顧明月攔住她，“我有錢，我掃，爸的錢留着進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