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VIP] 044 死亡
政府估計猜到了這點, 兩天後,載着滿滿物?資的兩艘大船駛進了小區。
喇叭像吃了飽飯,穿透力?更強。
【根據當前災情疫情防控形勢, 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視居民生活需要, 現向?塞納河畔小區發放米面蔬菜消毒液等生活物?品…】
短短幾句話,幾棟樓雀躍的吶喊起來。
“政府再不發物?資我們只能煮皮帶吃了…”
“你們起碼還能煮,我們家的床板都被我拆下來燒完咯…”
這些都是誇張的說法,小區燒柴的人家增多,但沒有?聞到家具燃燒的刺鼻味兒。
喇叭繼續播着:【抗災救援還有?很長的路,為避免食物?過度囤積,市委市政府呼籲物?資充足的人家合理領取…】
合理領取是委婉的說法, 發放物?資時,工作人員會仔細詢問家裏米面情況,顧家樓層高,套上防護服出來已經排到隊伍最末尾去了。
怕人多擁堵造成傳染,與前邊隊伍保持着五六個臺階距離。
顧建國後背靠着牆, 回想?剛剛閨女說的話, 似懂非懂的。
幾分鐘前她說山裏的蔬菜新鮮但可能攜帶了病毒,不到揭不開鍋的地步最好不要吃, 後來又讓他?排隊, 圖啥啊?
見他?想?問題入了神,顧明月扯他?衣服,“爸, 怎麽?說你知?道嗎?”
“知?道。”顧建國挺了挺胸膛, “爸也是老?生意人了。”
結合他?以前種種表現, 顧明月持懷疑态度,她再三強調不能告訴別人家裏的情況, 他?答應得快,忘得也快,三五幾句就把實?情說了。
幸好他?上班時間夠長,真要像樓裏其?他?人天天去十?四樓打牌,估計把家底露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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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棟樓除了2701的小三和陸家,其?他?都來了。
輪到顧建國時,好幾個人在後邊指指點點,章大爺侄子最激動,“同志,她家物?資多,千萬別給她們。”
負責登記的工作人員嚴肅地看向?顧建國,機械式的詢問,“幾樓幾號的?家裏沒有?米面了?”
“2502。”顧建國雙手垂在兩側,粗聲?粗氣地說,“我們好幾天沒吃過米飯了。”
“我怎麽?聞到你身上有?肉香…”
“以前囤的肉包子。”顧建國直視對方的眼睛,眨也不眨道,“同志,你不能因為我家有?包子就說我家不缺米吧?”
“……”
這人是不是沒讀過書,米面米面,包子不就是面食嗎?
“等你家面食吃完了來!”
工作人員穿着藍色膨脹防護服,戴着防毒面罩,渾身透着股陰沉勁兒。
顧建國不自?覺往駝了背,眼角瞥到閨女,又端足了架勢,龇牙道,“咋滴,看我老?實?就不給我發物?資是不是?”
怒目圓睜,大有?對方不給他?就要打人的樣子。
顧明月太陽穴直突突。
以後還是不要帶他?來。
顧建國想?撩袖子,發現自?己穿的是防護服,手擡起又放下,頂着衆多看戲的目光,他?嘿嘿一?笑,語氣緩和下來,“同志,你不能因為我吃個包子就說我家有?物?資啊,我家六口人,開銷多大你知?道嗎?”
“……”
見對方沒反應,再次變臉,“不給我物?資也行,我去你家住,你養我。”
他?咬咬牙,準備往船上跳,工作人員臉色微變,給配物?資的同事使眼色,後者迅速扔了個袋子來。
身後的人看呆了,還能這樣?
顧建國完成任務,神情放松下來,邊撿袋子邊說,“這袋子不是以前裝過垃圾的吧?”
“……”
洗了幾天垃圾袋的鄰居瞬間有?畫面感了,手裏袋子也變得燙手起來。
顧建國自?言自?語,“管它裝過啥的,政府應該消過毒了。”
鄰居:“……”
能不能不要說。
就她們的工作流程,垃圾袋洗了後并沒消毒!
工作人員問顧明月,“你幾樓幾號的?”
物?資是按房號來的,一?戶只能領一?次。
“2502的。”顧明月說話時,顧建國已經撕開袋子,正将裏面的東西翻到自?己帶的保鮮袋裏。
兩根發黃帶根的青菜,幾朵發黑的菌子,還有?發芽的土豆……
米面的成色也不好。
她問,“茨城的工廠啥時候開工啊?”
“政府會另行通知?。”工作人員拿着喇叭喊了幾聲?,确認沒人下來往四棟去了。
樓裏的人交頭接耳,“不會真裝過垃圾的吧?”
裝過廚房垃圾還好,就怕是裝過廁所垃圾的。
有?人惡心,有?人滿不在乎,“袋子看着幹淨不就行了?”
顧建國晃了晃手裏的東西,邀功,“爸厲害吧?”
“……”
他?的串串店能維持到現在真的是奇跡,就他?這狐假虎威裝模作樣的性格,但凡有?人整他?,他?絕對跑不了。
回家後她跟肖金花形容顧建國的表現,肖金花見怪不怪,“你爸沒讀過書,一?直就這德行,做生意全?靠你小姑教。”
顧小姑經驗豐富,店裏遇到事都先問過她才拿主意。
“你小姑說這就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
“……”顧小姑也是個人才。
政府送來的物?資還有?幾根彎曲的柴火,喇叭裏說了,衆人拾柴火焰高,一?棟樓的柴火加起來煮頓米飯沒問題的。
離政府下次送物?資不知?要多久,沒人提出煮大鍋飯,而是提議大家湊消毒水把樓道消一?下毒。
樓層高沒有?長線蟲,但蟑螂和老?鼠源源不斷,殺蟲劑殺得死蟑螂,對老?鼠沒啥用,1601說她老?公?抓了兩只老?鼠,隔天家裏又有?兩只,永遠抓不完。
好多人家都有?這個困擾,陸老?師組織大家十?點在十?四樓開會商量,十?點半人都沒齊。
最後只能各家管各家區域。
顧明月發現死蟑螂後就把紗窗關了,廁所水槽晚上全?部封死,飛蛾消滅了又有?,蟑螂和老?鼠沒看到。
陸老?師家的米袋被禍禍了好幾袋,冰箱的線還被老?鼠咬斷了。
他?家發電機每晚都在運轉,冰箱塞滿了的,不能用了後,跟樓裏買了兩個冰箱,問大家滅老?鼠的辦法。
能有?啥辦法?沒有?老?鼠藥,只能抓呗,自?己抓不到就花錢請人抓。
2701的小三請人抓老?鼠,每只兩百元。
陸老?師還是建議大家把樓道清洗幾遍,保持幹爽通風,蟑螂和老?鼠自?然而然就沒了。
然而沒人搭理他?。
随着蟑螂老?鼠越來越多,夜裏,睡電梯口的幾家人就霹靂哐啷拍蟑螂抓老?鼠。
好幾個人被咬了。
章大爺侄子就在其?中,顧明月和顧建國清洗過道,他?就在樓下跟陸老?師說話。
“陸老?師,醫院說他?們只接發熱咳血病人,不接我這種,你得幫幫忙啊。”
“你先別急,我打電話問問宇良。”
每到這時候,顧建國就打了雞血似的興奮,貓着腰走到拐角,笑嘻嘻地聽牆角。
陸宇良很忙,報了串號碼過來,讓陸老?師直接打給防疫站的醫生。
電話開的免提。
對方先問章大爺侄子目前有?什麽?症狀,讓他?暫時哪兒都別去,會安排人接他?打疫苗。
章大爺侄子走的時候連連說謝謝。
顧建國握着拖把,悄悄退到裝消毒水的桶邊,待24樓響起關門?聲?,低聲?道,“還是陸老?師會做人。”
換成他?做同樣的事兒,章大蟲恐怕會記恨他?辦事不盡心,打電話有?什麽?用?進醫院檢查接受治療才行。
生活工作環境都不同,處理事情的能力?自?然不同,顧建國心直,不會拐彎,好比這事,章大爺侄子去不去得了醫院不好說,他?的情況要打破傷風和狂犬疫苗,現在鼠疫嚴重?,醫藥用品肯定要留給前線人員。
看結果,陸老?師并沒幫到忙,人對他?感恩戴德,而顧建國給了人辣椒,負評比好評還多。
與人打相處是門?學問,顧明月說,“爸,你多學學陸老?師啊。”
“人家是文化人,你爸我小學都沒畢業…”
“那你少說話,多思考。”顧建國這性格在和平年代是耿直,在末世就是蠢了。
顧建國回想?自?己做的這幾樁事兒确實?不盡人意,“爸盡力?啊。”
他?說,“爸做得不好你別說我。”
能學能改是好事,顧明月怎麽?可能說他?,她把桶裏的消毒水倒地上,用掃把先把髒水掃了,剛剛掃過了,掃了好幾粒老?鼠屎,現在掃一?遍,再用拖把拖一?遍就行了。
髒水掃到垃圾袋收着的,半袋子左右,收垃圾的明天才來了,她說,“爸,這幾天咱不下樓倒垃圾了。”
“啊?”顧建國擡頭看向?黑色塑料袋,“會不會被老?鼠咬破?”
髒水流到樓下,樓下肯定會罵人的。
顧明月指了指對面,收起掃把,上前敲門?。
見是她,胡阿姨有?些驚訝,“啥事?”
丈夫出軌,她成了整棟樓的笑話,不敢面對大家嘲笑的目光,她幾天沒出過門?了。
“阿姨家倒垃圾嗎?”
她家住着其?他?人,廁所垃圾不少,肯定要倒啊,看着顧明月,她沒有?說倒還是不倒,“咋了?”
“想?讓阿姨幫我家倒幾天垃圾。”她說,“章大爺侄子被老?鼠咬了,我害怕…”
胡阿姨不高興,“我就不怕了?”
住在她家的二樓老?太太走出來,精明的眼眸在明月臉上停了幾秒,說,“我幫你倒垃圾你給我什麽?好處?”
“我沒錢。”顧明月故意露出糾結的表情,“要不分你們點米面?”
“好。”老?太太回答得幹脆果斷。
胡阿姨沒想?到有?好處拿,更不高興了,斜眼睨老?太太,“明月先問我的。”
她和顧明月講條件,“我不要你的米面,你把小夢喝的奶粉給我點就行。”
兒媳婦肚子大了,需要補充營養。
奶粉比米面貴多了,這算盤還真的敲得啪啪響呢。
顧明月說,“我家奶粉快沒了,勻不出給你,我只有?米面,還是政府發的,我還在想?給你了我們咋辦呢。”
她要幹不幹的,老?太太怕她轉身走了,和顏悅色道,“你們跟消防隊關系好,請他?們幫忙買不就行了?”
“現在恐怕是有?錢也買不到。”顧明月嘆息不止,和老?太太說,“我先問的胡阿姨,你要是想?倒垃圾的話和胡阿姨商量吧。”
家裏有?體重?秤,她稱了兩斤米,要她們幫忙倒一?個月垃圾。
有?個競争對手,胡阿姨沒有?和她讨價還價,以防日後扯皮,顧明月和她說好兩斤米分批給。
唯一?出門?的機會沒了,寫完暑假作業的顧小軒纏着她要學魔術。
為了兌現承諾,她自?認教得認真,可能起點太高,導致她正兒八經學的魔術毫無亮點,顧小軒看後面無表情。
“姑姑,你是不是江郎才盡了啊?”
她撿起桌上的紙牌,誠實?道,“翻車了。”
她明明按照視頻魔術師的步驟來的,結果竟是這樣,可惜各社交平臺登錄不了,現學現賣的機會都沒有?。
顧小軒表示理解,“姑姑,你別把自?己逼太緊了,我還小,有?的是機會學。”
魔術的事兒就這麽?過去了。
顧明月過意不去,“想?不想?吃炸雞,咱讓爺爺炸?”
“不了,樓下聞到味道又要罵。”
顧建國炒菜味道放得重?,樓下每天都有?罵人的,他?不喜歡。
“沒事。”顧明月出去找顧建國。
眼下樓裏還有?人有?物?資,現在不盡情吃,以後真的只能偷偷摸摸吃了。
冰箱裏的雞是肖大舅和顧建軍給她補身體吃的,總共六只雞,還剩四只。
顧建國說,“雞留着,我給他?炸薯條。”
政府發了土豆,綠色部分切掉,其?他?部分還能食用。
顧明月看了眼只剩半個的土豆,擔憂,“小孩子腸胃不好,吃出問題來怎麽?辦?這土豆還是咱們吃吧。”
這是糧儲中心囤在山裏的土豆,據說被雨水沖走了些,暫時只能發下來這麽?多。
顧建國想?了想?,将剩下半個丢進垃圾桶,“咱也不吃,醫院不接普通門?診,吃出個好歹,多的事兒都折騰出來了。”
他?開冰箱拿雞肉,顧明月迅速撿起垃圾桶裏的半個土豆。
不吃也不能丢,被別人看到,就該舉報他?們浪費糧食了。
疫情起,國家就禁止公?民浪費糧食,這種時候被舉報浪費,政府肯定會嚴懲。
顧建國看她蹲着,說,“你去客廳看看你媽的布鞋做得怎麽?樣了?”
肖金花的鞋底已經粘出來了,晾幹後就能裁尺碼,她現在在縫鞋面。
燈芯絨的鞋面,一?看就是九十?年代的款式。
“媽,哪兒來的布?”
“我和你爸結婚那年買的。”老?人特別能收藏,她和顧建國結婚時穿的衣服,蓋的被子全?部留着的。
顧明月怕她走針紮着手,不敢大聊特聊,視線挪到窗邊的兒童桌上。
桌上鋪了張快繡完的花,周慧埋着頭,熟練的穿針走線。
本以為待在家兩人會無聊,沒想?到都有?自?己的愛好。
“慧慧姐,啥時候能繡完啊?”
“速度快幾周,速度慢幾個月。”她沒有?擡頭,手邊好幾種紅色的線,每條線都牽着針,她來回換。
刺繡是生兒子之前買的,那兩年很流行,身邊的人沒事就聚在一?起繡花,不吃飯不睡覺繡通宵都沒問題。
有?了孩子後每天圍着孩子打轉,分不出心做其?他?事,生了小夢就更沒時間了。
這兩天才重?新拾起來。
婆媳兩廢寝忘食,顧建國煮好飯好要催好幾回,經常回答是馬上,五分鐘過去了,等一?下,然後十?分鐘過去了。
顧建國用炸雞的油做了次炸串,饞得樓下破口大罵,紛紛在窗邊問哪家不道德。
他?直接裝死。
他?的任務明确,除了煮飯就是拖地,從一?天拖一?次地到一?天拖兩次,顧明月說什麽?他?就做什麽?。
長線蟲越來越密集,漸漸有?爬山虎的趨勢,九樓先是用殺蟲劑噴,然後用消毒液沖,兩樣用完了,只能燒開水潑。
然而實?在太多,不得不打防疫部門?的電話。
防疫部門?說會派人統一?消殺,但遲遲不見人影,九樓是封窗,清早起床,整面窗全?是密密麻麻的蟲子,陽光都透不進來。
光是清理窗戶就要大半天,九樓索性放棄了。
家裏黑就黑,只要門?窗封死它們爬不進來。
十?樓就慘了,她們沒有?封窗,錯亂無章的長線蟲鋪開,家裏孩子哇哇大哭。
她罵九樓,九樓回怼,“沒見你借我殺蟲劑消毒液啊。”
劉嬢嬢沒有?和樓上吵,她跟陸老?師借了噴□□,睡覺前噴一?遍,睡醒噴一?遍,除了有?燒焦的糊味,沒有?聳動的活的玩意。
九樓樓道每天都噴,可增長迅速,丢垃圾時還是會踩到。
因為這個,胡阿姨要求顧明月加半斤糧食。
人都是貪婪的,這次答應她無理的要求,下次她只會變本加厲,顧明月擺出一?副沒有?商量的餘地道的表情,“你要是嫌少,我找別人也是一?樣的。”
樓裏比她們缺倆的不是沒有?。
“你家吃得起炸雞,還缺我半斤米啊?”談判不成,她露出嫉妒的面目來。
顧明月被這熟悉的感覺晃了下神。
她不知?幾天沒洗頭了,頭發油成了條,雙眼凹陷,以往內斂溫和的目光被戾氣代替,全?身充斥着生活的不如意。
“胡阿姨…”她緩緩開口,“你有?勇氣兇我,為什麽?沒勇氣怼小三小四呢?”
竟還試圖遮掩。
樓上來了人,步伐在拐角停下,顧明月沒注意,一?字一?字道,“照鏡子看看你成什麽?樣子了?”
邋遢,刻薄,像個怨婦似的。
胡阿姨身形顫抖,嘴不停哆嗦着。
顧明月說,“生活是你自?己的,萎靡不振是你,委曲求全?是你,光彩照人是你,堅韌頑強也是你。”
沒不要因為感情不順就放棄自?己。
不值得。
論?資歷,她沒有?說這些的資格,但她有?過同樣的遭遇和情緒,等她清醒過來想?好好生活時,人生已經到了絕望不能逆轉的程度。
現在的胡阿姨,和夢裏的她太像了。
心有?不甘,怨天尤人,自?暴自?棄……
“靠嘴說話的就是不一?樣。”樓梯拐角現出抹鵝黃色的裙擺,一?個棕色大波浪卷發的女人慢慢走下臺階。
豆沙色的嘴唇微微翹着,眼妝濃豔得恰到好處,不得不承認,化了妝的她确實?美。
可再美也是個破壞別人婚姻的小三。
顧明月跟胡阿姨說,“你要是覺得吃虧我找其?他?人做。”
“不…不用…”
兩斤米不多,但她很需要。
顧明月關了門?,顧建國立刻湊過來,“剛剛誰在說話?”
難得有?他?壓着聲?音說話的時候,顧明月指了指樓上,啞聲?說,“新搬來的。”
“她來咱們這層樓幹什麽??”
“不知?道。”
不過很快就知?道了,2701有?老?鼠,她請人上去抓老?鼠,前兩天都沒事,今天不知?怎麽?,有?個胖子發瘋似的将頭往牆上撞,撞着撞着開始口吐白沫。
她驚叫連連。
2701其?他?人也尖聲?喊死人了。
顧建國驚了下,蹭的跑到門?口就要開門?出去,顧明月喊住他?,“爸,你去哪兒?”
“樓上出事了?”
“跟你有?什麽?關系?”顧明月說,“人都死了,你上樓也沒用啊。”
顧建國皺眉,“咱不管了?”
“給防疫部門?打電話。”
她覺得十?有?八九是染上鼠疫了。
“哦哦。”顧建國跑回客廳,腦子有?些不聽使喚,“防疫站的電話多少來着?”
“政府臨時法律通告上有?。”
政府發下來的通過裝在一?個文件袋子裏的,他?找到防疫部門?那排,號碼撥出去,提示卻是忙音。
“怎麽?辦?”
“等等再打。”
樓下的人全?部往27樓跑,倉促淩亂的腳步聲?震得人心砰砰亂跳,玩拼圖的顧小軒緊張的跑到顧明月身邊,“姑姑,誰死了?”
章大爺的侄子。
那個為2701抓了三只老?鼠,掙了六百塊的章大蟲。
望着侄子不安的眼神,她摸了摸他?的腦袋,“你不認識。”
顧小夢對死亡沒有?概念,伸着手臂要顧明月抱。
以前她天天鬧着出門?,暴雨後,她再沒指門?說要出去玩的話。
“小夢怕怕。”
樓道的腳步越來越多,越來越急切,緊接着被震耳欲聾的哭聲?所取代。
章大蟲吐了十?幾分鐘白沫,死前渾身抽搐,話都說不利索了。
派出所的人最先來,看到這種狀況後,疏散看熱鬧的人,催防疫站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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