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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張甜死人不償命的嘴巴,會談情、會說愛,會說甜言蜜語,甚至不諱言那些天長地久。

就算那些話,他從來沒對她說過,她卻明白,那都是假的。

他的心裏,從來沒有對誰認真過、在乎過,他甚至沒打算在哪個女人的身邊停留。

但……情況的發展,卻總是往她無法預估的方向去。

“思毓,拜托啦!看在那麽多年的交情上,幫我一下,只要接下這件婚紗案,以後,你嫁人用的婚紗、喜餅,我全力贊助,絕沒有半句推托。”他提出更加優渥的條件,打斷她的沉思。

“你知道我們的婚紗,沒有上百,也得幾十萬,可以省下不少喔!”他一臉鼓勵的興奮神情。

楊思毓看着他,半晌說不出話。

他搬出自以為最肥美的誘餌,來吸引她上鈎,卻沒有想到,如果她沒打算結婚,那樣的誘餌根本沒有意義。

他算計着她要結婚的事,但,關于她究竟想嫁的人是誰,他卻似乎毫不在意。

他要求她替他談下生意,這不是她最痛的事。

最痛的是,他讓她在宴會現場,親眼看着他與另一個女人糾纏,對着別的女人勾起他最迷人的唇,笑彎他一雙深邃的黑眸……

近似乎極度失望的心緒,在瞬間占領了她,冰涼她的雙眼、凍寒她的雙唇,她聽見自己無力的聲音--

“好。”

終究,還是應了他的請求。

楊思毓垂下眼,放任一顆心往下沉。

她也想試試,她還能再忍耐多久……

宴會在仰德大道上的毫宅中舉行,一條原先寧靜、幽暗的大道,變得燈火通明,筆直的通向這條路的唯一盡頭--趙家大宅。

銅鑄的門敞開,賓客衆多,綠油油的草坪成了停車場,可見主人人面之廣,政商名流全到,氣氛熱鬧得很。

梁靖亨也在邀請之列,帶着女伴楊思毓,準時來到會場。

下了車,兩人直往會場走去。

梁靖亨雖然手裏挽着楊思毓,态度溫文從容,但是一雙銳利的黑眸,早已在會場裏梭巡,很快的發現他們今晚的目标。

“趙小姐在那裏。”梁靖亨低聲在楊思毓耳邊提醒。

順着他的視線,楊思毓很快的發現他口中的趙小姐,就站在不遠處,也很快的發現,始終站在趙小姐身邊的那個長發佳人。

葉時秦--不是企業家二代,但學經歷優秀,在外商公司當主管,是趙小姐的知己密友,也是梁靖亨很有興趣的對象。

以一個女人嚴苛的眼光來評斷,一頭飄逸的長發,一雙大而有神的雙眸,噙着淺淺的笑,看來優雅又有氣質,是個會讓男人目不轉睛的女人。

“她很漂亮。”楊思毓柔聲開口。

她很想挑剔他看中的女人,但很不争氣,那個女人的确讓人眼睛一亮。

“誰?趙小姐嗎?”梁靖亨的黑眸始終盯着葉時秦,沒一刻稍瞬。

楊思毓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轉開了澄眸,試着收斂湧上心口的酸澀。

打從他進到這個會場,他的眸子就盯上那個長發佳人,像是連眨眼都舍不得。

今晚,她為了他細心梳扮,攏起長發,露出她優美的頸線,雖然是低調的黑色禮服,但是平肩的設計,魚尾般的裙擺,腰間雕花的縷空,讓她纖細的身形,平添不少性感。

只不過……他似乎沒往心裏放去,只是淡淡的誇了她一句--你今晚很漂亮。

再漂亮,也漂亮不過葉時秦。

葉時秦的漂亮,他不需開口說,只是用一雙眸就說明一切。

“我很不習慣這種場合,我得先喘口氣,為了生意好,你最好先跟趙小姐談談,要泡妞再說。”楊思毓丢下幾句話,轉身就離開。

要她這麽眼睜睜的看着他朝着另一個女人流口水……不好意思,她沒那麽大胸襟。

梁靖亨疑或的轉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麽,只當她是不習慣這麽熱鬧的場合,很快的轉眸往今晚的目标走去。

楊思毓舉目一看,選了一個較安靜的角落,筆直的走去。

音樂在響,人群在喧鬧,但是她的耳朵卻像是隔絕一切,絲毫不想接收任何的訊息。

很快的,黑色的禮服隐沒在大樹的黑影裏,裸白的肩雖然誘人,卻不在衆人目光所及的地方。

一直以來,她自認不是适合這種場合的人,所以對于任何邀請,總是敬謝不敏。

因為是梁靖亨開的口,她才牙根一咬,認了,只是……

清澈明亮的眸,不自覺得調向還在熱鬧處,還在衆人目光焦點中的梁靖亨。

他始終笑着。

那充滿自信的笑容,讓人折服,那優雅的态度,莫怪乎衆多女人對他魂牽夢系,一顆心為他深陷。

瞧着他偶爾與趙小姐說幾句,偶爾就輕倚在葉時秦的耳邊輕語,十分從容。

只是,望着葉時秦唇邊始終只帶着禮貌的笑容,看來……他的魅力有些失效,得加把勁才行。

她的唇微微勾起,一雙亮眸在沒人注意的時刻裏,不需刻意的隐瞞,顯得格外憂傷。

他的心,不在她身上。

“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楊思毓直至此時才明白,她的自虐已經到了自己無法理解的地步。

走到這裏,是為了要避開他,沒想到來到這裏,她的一雙眼卻還是盯着他看……

“你知道現在的手機很好用,把‘他’給拍下來,可以看得更久一些。”

突地,一個男聲從身後冒出,吓得楊思毓倒退三步,腳步還踉跄了下。

一只大掌很快的伸來,扶住她的腰,穩住她的身子,免去她一身精致禮服,卻跌了個狗吃屎的窘境。

“謝謝。”楊思毓尴尬的撐起等容,才要伸手推開他扶在腰上的手,他倒是很紳士的收回,沒有多餘的停留。

偏屬黑暗的角落,男人一身的黑色手工合身西裝,走的雖然是低調風格,但剪裁卻明顯用心,十分切合的身型。

以一個設計師的角度來看,他身上的西裝充分展露他雙肩的寬闊,挺直的腰杆,讓他看起來格外高大。

“躲在暗處吓人,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行為。”楊思毓說話一向很直,直指他的錯誤。

暗處裏,傳來男人的笑聲。

“躲在暗處吓人,不是紳士該有的行為……那麽,躲在暗處偷窺男人,就是很含蓄的行動啰?”男人在黑暗裏反問,話裏明顯有着調侃。

聽到他這麽說,楊思毓知道,關于她剛才瞅着梁靖亨看的情形,已經不小心讓自己陷入某種窘境。

她欲開口解釋,卻又覺得徒然。

對一個陌生人,解釋那些荀實很詭異。

就在她發怔的片刻裏,男人走出黑暗,露出一張看來……忠厚老實、誠懇認真的男人臉。

咦……這張臉有點面熟。

“我說真的,你真的不打算去拍張照嗎?我瞧你看他看到都快流口水了。”男人認真的提議。

“第一,我的自主能力甚佳,不會讓口水流出來,第二,我盯着他看,不是因為你想的那個原因,他是我老板,我得注意到他目前的狀況,好随時準備接手。”她堂而皇之的替自己解釋。

男人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原來如此,這樣我就了解。”他笑了笑,語氣雖然仍有嘲諷,但已經和緩許多。

看出男人的言不由衷,楊思毓搖了搖頭。

“男人這樣笑,看起來真的很讨厭,尤其是出自報章雜志裏大力推銷,說是當今數一數二的黃金單身漢,趙家大少爺,趙孟齊先生。”她勉強的扯出笑臉。

雖然心裏知道,這話并不中聽,但是她還是沒刻意隐藏自己的不滿。

被人偷窺到自己心裏的秘密已經夠糗,偏偏那個人還踩着痛處不放,實在讓她無法平心靜氣。

趙孟齊臉上閃過明顯的訝異。

“你認識我?”他的語音微微上揚,側肩倚着身旁的大樹,臉上噙着的笑意,始終沒有散去。

“這是趙家的地盤,我是該認識你。”楊思毓不悅的臉色沒變,随便找了個藉口,搪塞娜認識他的理由。

會認識他,并不是因為正如自己所言,只是因為她踏進人家的地盤,實際的情形是,身為婚紗設計師,每個未婚的人,尤其是有頭有臉的未婚對象,都是他們該注意的人。

那叫潛在消費者。

不過,經過剛才那些對話,楊思毓不認為他們還能拿下關于他的生意。

“你認識我,還跟我這樣說話?”趙孟齊臉上有着興味。

女人認識他,他并不訝異。

他訝異的是,這女人認識他,卻還這麽跟他說話,态度自然得像是跟個路人甲聊天,她甚至懶得掩飾眸中的厭惡。

他很清楚原因,純粹是因為他的多嘴,窺視了她盯視着另一個男人的心情轉折。

趙孟齊自翊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但是剛才他卻管不住自己的嘴,硬是打斷她的沉思。

只是因為,她看起來實在太憂傷了,那一雙清亮的眸裏,像是随時都要滴出淚來。

他從來不曾在哪個女人的臉上,看過那般深情專注的眼神,尤其是那個男人,正跟另一個女人聊得正開心。

他不是容易心軟的人,卻因為她的眼神而感到心疼。

如果他的打擾,可以暫且中斷她的傷心,那他願意試試看。

“有人會因為你是趙孟齊,就不跟你這樣說話?”楊思毓學着他的态度,沒有收斂半分的怒氣。

她可以收斂得下,但是她不肯。

這也是她為何不适合當公關,只适合關在畫室裏書設計稿的原因。

太好了,她不但激怒未來的潛在客戶,她連趙家千金的生意也弄丢了。

趙孟齊先是一怔,而後愉快的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起初,他只是淺,慢慢的,他的笑容愈加愉快,甚至是一連串的開懷大笑。

楊思毓有些不解的瞪着他的轉變,眉間的疑惑甚深。

“對不起……哈哈……對不起,我實在……哈……有些無法自制。”趙孟齊試圖控制自己,但是笑意卻從心底漾出,像水波一般的愈擴愈大。

“我看得出來。”楊思毓微微挑起眉,十分遺憾自己沒有他的好心情,“很高興我取悅了你。”

她口不由心的聳肩,虛僞的笑臉一收,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趙孟齊清清喉嚨,止住笑意,攔住她的去路,“我慎重道歉,真的,慎重道歉,請小姐別生氣,也別急着走。”

楊思毓看着他伸出的手,視線緩慢移上他誠摯的臉,與他的視線對上。

她可以看得出,那是他真心的道歉。

她的氣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必要撕破一張臉,更別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我接受你的道歉,可是,我還是得走了。”楊思毓對着他點頭。

她來到這裏,只是圖個清靜,如果事情正如其反,那就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

“嘿……”趙孟齊聽到她離意堅決,難得有些舍不得結束這短暫而愉快的接觸,“我的歉意包括得讓你知道,我為什麽突然笑得那麽開心。”

聽到這一點,楊思毓的眉又挑高了些。

關于這個答案,她的确還挺有興趣。

“好,我倒是很想知道,我是說了什麽笑話。”她學着他環起手臂,露出纖細的鎖骨,裸肩顯得十分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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