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不拘小節
九無妄伸手捏緊她衣領,不讓她脫衣服,她撕扯了幾下沒扯開,便迷迷糊糊昏睡了過去,見她沒了知覺,九無妄這才一脫力,也跌坐在地上,渾身都疼。
随即又想到她身上衣服還是濕的,現在地處敵軍營帳深處,又沒有火能烘幹,好在他把那士兵的衣服扒了個幹淨,連貼身裏衣都給扒回來了,這便小心去解她衣服,打算至少也得幫她換上幹淨的衣服,沒想到懷中人無端驚醒,極力掙紮起來:“你要做什麽!放開!不許碰我!”
“你衣服是濕的!鬧什麽?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麽可遮遮掩掩的?”他發現這人有時候執着的點真的讓人很奇怪,上一次不就是被他抱着睡了一會麽,就急得上蹿下跳的,一想到這人是六哥無情那個浪蕩胚子引薦來的面首,就突然暴怒起來,“怎麽,還打算為六哥守節啊?”
她身上已經凍僵,更沒有力氣,但唯獨這件事,讓她羞于承認或無視,只哆嗦着回道:“我……我與無情公子……并非你所以為的那種關系……我只是……只是三公子的大夫……”
話一說完,便又再度昏睡過去,只是一雙慘白而修長的手,依然死死捏着自己的衣領。
可這……
濕衣服也得換啊!不然這身衣服一直幹不了,遲早得凍死!
九無妄挑了挑眉,左右都是大男人,有什麽打緊的,這便用力掰開她攥緊衣領的手,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大男人一個,防人怎麽和防狼似的。”
說罷便伸手去解她濕透的衣衫,這一解不打緊,掀開衣服看到的卻不是一個男人精瘦白皙的胸膛,赫然是一方蜜色的繡荷肚兜!
他就說一個大男人怎麽會有這麽細的腰肢!
原來,竟是個女兒之身!
怪不得……
怪不得初見之時他調侃她是白面小生,是六哥的面首時她這般生氣,怪不得他抱着她睡了一宿,醒來時她反應卻這樣大,怪不得……
防他像防狼似的!
昨夜,這丫頭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和勇氣,才抛開名節,用身體把他暖醒的啊!
他抱着人的懷抱又緊了三分,罷了,事已至此,索性一錯到底,又何妨?
于是便又褪去她衣服,小心拿了幹的衣服來幫她穿上,然後別過頭,不敢直視,就這麽抱着她,一直到手又麻木酸痛了,也不敢放開。
她身體不如他,凍了這麽一會已經是凍僵了,整個人都昏睡過去,他也沒辦法,即便急着出去,也擔心殺死的兩個崗哨被人發現,奈何現在這副樣子總沒法帶她出去,真要是能熬到晚上,倒也方便。
天塹開放的頂口又紛紛揚揚落下雪來,九無妄擡眸看去,只覺天地靜止,這世間僅餘他與懷中人相依相偎,互相成為對方唯一的熱源,依憑而生。
良久,應迩長長的睫毛猶如蝶翼般輕輕扇動了兩下,勉強睜開眼,便又見到了九無妄那張過分俊美的臉。
只不過,這次他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看。
她眨了眨眼,腦袋白了一會,忽然反應過來,立馬往後一蹿,捏住衣領,果見一身衣服已經換下了,忙抱住了雙肩,杏目圓睜,又委屈又生氣,凍得慘白的小臉桃紅一片,瞪着九無妄:“你幹了什麽!”
“我不給你換衣服,你現在已經凍死了。”九無妄神色淡然,伸手把劍抱在懷裏,眉尾一挑,那雙眼卻是神思暗轉,似有流光。
“那你也不能……”應迩急得跳腳,卻又不知該如何辯駁,委屈得快淌出淚來。
她女扮男裝多少難熬的日子都熬過來了,風餐露宿天為被地為床都不介意,被九無妄抱着睡覺還是抱着他睡覺,替他擋雪自己都可以不在乎,可現在……
居然被一個大男人扒光了衣服!
她還有什麽臉面見人啊!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何況情勢所逼,實乃不得已為之。”九無妄說着站起身來,臉色比天塹裏紛紛揚揚的雪,更冷,更刺骨,一步步向她逼近,利劍已有微微出鞘,“但……你得交代清楚,你到底是誰?女扮男裝先混進公子府,後又混進軍中,到底有何目的?”
應迩對上他冷若冰霜的眼神,生生吓得後退了一步,完了,還有這茬子事呢!
而且……
她斷斷不能死!
當下神思一轉,便道:“我本就是三公子的人,是六公子不信我,才讓九公子留我在軍中試探的,這一點,九公子分明比我更清楚,女扮男裝,不過是為了行走方便罷了。”
“三哥的人……”九無妄眉尾一挑,三哥無相癱瘓已有五年之久,在那以後一直郁郁寡歡的,一副放棄希望的模樣,這五年裏,他身邊的人自己都認識,就算不認識也混過臉熟,可這丫頭……
他确實從未見過!
而且,就算是近期才入府的新人,自己多少也見過才對……
“胡言亂語!”利劍出鞘,明晃晃的白刃就架在她頸上,“老實交代,要不然,你可別以為本公子真不舍得殺你!”
“我說我說我說!”應迩被他那鋒利的刀刃吓得花容失色,縮着脖子說道,“我的醫術是幾年前師承淮南應家,因為是女弟子,未曾記名,三年前才逃過那一劫。我是怕被人家知道我與應家有關,才女扮男裝的。我師父是應家神醫應予懷,生前留下了大量的醫書典籍,死後卻全被焚成了灰燼,如今世上,只有我會使用應家醫術,去公子府為三公子治療,也是為了能以林安之名,将應家醫術發揚光大。”
這個說法,似乎也算說得過去?
九無妄又挑了挑眉:“那你剛剛為何又說你是三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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