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太和殿(大修)
榮昌二十九年。
三月廿五酉時,乃所有學子最為重要的時刻。
如同以往慣例,殿試在太和殿中舉行,分為筆試及口試,口試由皇上親自出題監考。考完下午便會放榜授官。
之後便是熱熱鬧鬧的游街了。
當初進入國子監,無歌為的就是這一刻,高中狀元,入朝堂,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邊。可如今無歌的心裏卻空落落的。
*********
太和殿內,酉時一到。太監總管李衛捧着絹布上了大殿。此人乃榮昌帝身邊親信,口試之時便立于榮昌帝身後。此時捧着明黃絹布上來,想必今年科舉三甲已然出爐了。
衆位學子皆齊刷刷的看向李衛。目光無比真誠且渴望。
李衛捧着絹布環視了一下大殿之中正襟危坐,目光齊刷刷的看着自己的學子們,這才滿意的首先打開絹布,率先公布三甲的名單。
三甲名單。
李衛一一念過去,在場的考生聽見自己名字的,便倒吸一口氣,半天反應不過來昏厥過去的有之,忍不住低聲哭泣者有之。
可這才念了不過八人便停住了。
這就...沒了?
往常科舉,便是這三甲,歷年來最少也有十人,今年...卻只有八人。這三甲就只有八人,那這二甲得多少了?
莫看這與歷屆最少相比只少了兩名,可就這兩名還不知道得磨滅了多少學子的期望。
若這就恰恰好是三甲中第九名,那人怕是氣不死也得氣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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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甲過了便是二甲。二甲一一念了過去,總算聽到兩個熟悉的名字,其中一個便是李念,與無歌秦淮同住一個院子。有些點頭之交。
另外一個也是太學院之人,不過住在蘭苑,并不與無歌他們一同,并不相熟。
二甲,這次不過五人而。
三甲二甲名單皆已出來,只有李念的名字,秦淮和無歌的卻依舊沒有名字,秦淮已經微微皺眉。
反倒是無歌,安靜的很,只有無歌自己明白,若是不中便配不上邵之瑜,可是...如今這般重要的時候,自己滿心歡喜的時候,他卻早已離開多日了。跟着他走得..還有那顆滿滿都是他的心...
最後的一甲不過三名,狀元,榜眼,探花。
無歌嘆了口氣,見一甲了,撇開那份失落,擡眼看着秦淮,嘴角一勾,這厮兒應當上榜無誤了,方才的口試,也是非常精彩的。
無歌正想着...果然。
“一甲第三名。”
李衛念着,一頓,而後目光掃視了底下學子一眼,看着學子們各個眼含期望,頓時滿足了,道
“太學院秦淮。”
無歌眉頭一挑。是探花。
“一甲第二名,白鷺書院符佑謙”
白鷺書院的?大家會讓都齊齊看向那名喚符佑謙。皆是好奇之色。
在燕國,若要會試,殿試,必須要是書院的學生。燕國的書院以國子監為之最,大大小小,公立私立,都有不少的書院。其中白鷺書院乃是一所私立書院。
一般來說,燕國的私立書院大多出于世家或者高官之家,可這白鷺書院卻是一名隐士一手創辦起來,且只接收百姓孩子。
這等特別的規定讓白鷺書院這名字算是傳開了。不過百姓孩子能讀書,不是商賈之家便是稍稍殷實一些的人家,這類人家的孩子并不能專心用在讀書上頭,因此真正讀出頭的寥寥無幾,最多的便是止步于貢士。
這進士出身的,白鷺書院還不曾出過一個。
這如今,白鷺書院卻出了一個榜眼!讓人感到驚訝也不是不可。只是看着榜眼的年紀,也有三十四五上下,想來也是考了好些回的了。
這下,榜眼探花都出來了,還剩下一個狀元,有些人自知沒有狀元之資質,知曉無望,有些想着,白鷺書院都能考上榜眼,如今這狀元是自己的,又有何不可能的?
“一甲第一名。”
李衛說着,又是一頓,這下的目光,沒有任何的掃視,直逼無歌,然後道
“太學院姬無歌。”
話語一說,大殿之中一時間,頓時安靜了下來。
大家心思各異,方才口試,皇上居然提及當今太傅邵大人,更是得知此人與邵大人乃師徒關系,這狀元郎就這麽巧落在這太傅徒弟身上?!
雖然有些質疑,可是皇上親下提筆立的狀元,又如何敢質疑?
無歌眉頭一挑。讀書十多載,為的就是今日,總算可以與師父交差了。瞅瞅,自己也可以入朝堂,也是可以站在他身邊的!他心懷天下,自己心懷于他,那樣的廣闊,入了朝堂,自己便邁了一大步,與師父,就有更多的勝算了!
若是師父歸來,這定然要好生炫耀一番。
安靜了一會兒,李衛這才開始宣讀聖旨了。衆人齊齊跪下。李衛才緩緩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一道聖旨,洋洋灑灑下來,不過是封官罷了。這一點也是與往年相同的。
狀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編修;其他進士,按殿試、朝考名次,分別授以庶吉士、主事、中書、行人、評事、博士、推官、知州、知縣等職。
一句“欽此——”畢。“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響徹太和殿。
那可喜可悲之音盤踞在太和殿的上空,似乎已與曾經多少學子遺留此處的各種情緒融合,交雜,而後平靜...等待着下一批的考生再次前來。
*******
領了官印官袍,當場與符佑謙,秦淮換上官袍,跟着太監一路走到宮外,早早,便有紮着大紅絹花兒的馬匹與扛着賞賜的官兵們。
“姬狀元。上馬罷。”
打馬過街,每年的一甲進士都會有如此風光的一遭,繞着京城這麽走上一圈,以示皇恩浩蕩。然後?然後自然是領着官印去館舍報道去。如今做了翰林院修撰,大小是個官了,自然不能繼續住在國子監了。
三人打馬路過正是酉時。此時的天已經開始昏暗了,可京城的街道卻熱鬧的很。都是出來看新科狀元的。就連出門甚少的大家小姐們也忍不住要出來看上一看。
一甲三人,除了符佑謙已有家室,無歌與秦淮都還未成家。無歌如今更是因以十七歲便成了燕國最為年輕的狀元郞一時間竟然成了京城上下熱議的話題。
還未出宮,消息便已經出去了,如今見無歌面容精致,五官還未完全張開便已有如此容貌,引得不少閨中姑娘投擲手帕香囊等事物。
無歌雖然覺得新奇,也有些得意。可這香囊裏還裝了不知是石子兒還是銀子的原因一個勁兒的往腦門上砸,即便想要風輕雲淡的繼續笑着也有些僵硬了。
再看看秦淮,也不見得就比自己輕松,只是臉上俨然已經皺成了一團。
相比之下,榜眼符佑謙就要好上許多,三十多歲,已然成熟穩重的多,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全然沒有将這些看在眼裏。
雖然符佑謙已然成家,可他身上依舊時不時會有些帕子香囊落在身上。符佑謙只是仍由那些個物什從身上掉落地上,似乎完全沒有将這些放在心上。
若換做一般男子,怕是早樂開了花。這個符佑謙倒是有些不同的。
三人的隊伍在京城中走了一圈,便到了官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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