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表小姐

沒走多久就見不少富裕一些的人家,馬車,軟轎的都往一個方向去。無歌見狀看向邵之瑜笑的歡樂

“師父,今兒說不得讓咱們趕上了熱鬧。”

邵之瑜卻眉目有些冷清不少,帶着幾分蕭條之感,望着大家争相奔赴的方向

“并非熱鬧之事。”

無歌見邵之瑜神情有變,便沒有再說下去。往前沒走多久,便也零星聽到一些話語。

“今兒晚上紅柳街怕是除了豔芳閣一家,其他的怕是都得關門歇息了。”

“可不是麽。今兒咱們外城的,有些個家底的老爺少爺們,可不都奔着那表小姐去的。”

“作孽哦,這表小姐也是個可憐人兒,本也不過是吳丞相家不知道多遠的一親戚,投奔吳丞相就遇上這麽個事兒,白白被拖累。”

“呵,話不是這麽說,這表小姐無親無故的,若不是姓吳,這早早跟着發配了,還能留在京裏?還能惹得外城的一幹男人一擲千金只求一夜?”

“要說這麽多姑娘,那豔芳閣我沒去過,可那窯子裏的姐兒我倒是睡過幾個,我若是有這個錢財,也得去,那可是吳丞相家的表小姐,這官家小姐不知睡起來是個什麽滋味兒...”

“哈哈,定然銷魂的緊,那小....”

滿耳都是淫穢之語。随時如此,可無歌也算是聽明白了是個什麽事情了。

扭頭看着邵之瑜,自己聽來心裏是複雜的,不知邵之瑜聽來又是個什麽樣的心情。

見邵之瑜眉目依舊冷清,仿若什麽都沒有聽到。無歌心裏有些耐不住了,伸手抓住邵之瑜的袖子,扯了扯

“師父,咱們也去看看罷?”

“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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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之瑜腳步頓住,低頭看着無歌。無歌看着邵之瑜不喜不悲的眸子,嘆了口氣道

“并不為何,只是想去看看。”

“紅柳街不是你我去的地方。到近郊,就回罷。”

無歌聽聞,看着邵之瑜,見他絲毫不動,只得點了點頭作罷。

這種事情,在很多地方多有發生,朝堂之上,瞬息萬變,今日在那豔芳閣,被賣初啊夜的是吳丞相家的表小姐,那明日呢?今日在朝堂之上光彩奪目之人,明日下場又是否能比這丞相府表小姐好呢?

一朝一夕,一天一地。

這些,無歌明白,女子的憐憫與仁慈,不應該用在現在的身份上頭。倒是自己想岔了。

無歌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吐出。罷了罷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但願那無辜的女子會有一個好的結果罷。

無歌放開那傳說中的表小姐這麽一件事,二人一直走到近郊,無歌一路上嘀嘀咕咕的說了不少翰林院的事情。幾乎每一天,每一件事都要說給邵之瑜聽才甘心。

邵之瑜聽着,是不是問上一兩句,又能引來無歌的滔滔不絕。

走到近郊,二人便往回走。

“煎燒餅~~~煎燒餅~~”

無歌腳步一頓,擡頭看着邵之瑜

“師父....吃燒餅麽?”

邵之瑜聽着,順着無歌的目光看過去。油滋滋的燒餅在鐵板上茲茲作響,巴掌大的燒餅,夾雜着韭菜或腌菜,看上去香酥無比。

只是看着那人的手油膩膩,直接這麽空手翻動着燒餅,微微皺眉

“想吃?”

無歌有些猶豫,而後還是點了點頭

“看起來似乎不錯。”

邵之瑜想着方才的晚膳,無歌就沒有吃多少,看着無歌那眼神兒,顯然是饞了。真真是和兒時一般。

“回去讓膳房給你做。”

無歌看着那茲茲響的燒餅,看着那大叔将剛剛捏好的燒餅高高的舉起,然後“啪——”一聲,那韌性的很的面餅就“pia”在鐵板上。

無歌知曉邵之瑜生性愛淨,想了想,道

“師父,等等。”

說着,自己掏出幾個銅板道

“燒餅多少個子?”

“咱家的餅,油多,三個子。”

大叔笑呵呵的說道,無歌點了點頭,摸出三銅板遞給那燒餅大叔

“一個燒餅。”

“好嘞~一個燒餅出鍋喽——”

說着,用油紙被迅速的包了一下遞給無歌。無歌笑嘻嘻的接過,又走到邵之瑜身邊道

“這家的燒餅可香了。還是之誠之信那兩孩子告訴我的。”

說着,無歌張嘴咬下。滿嘴香。但一旁的油也滲了出來,無歌一個沒小心讓落在了身上,還有一些便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唔.....”

無歌含着一口燒餅,手裏捏着,一時間有些僵硬,伸手就要去掏帕子。剛一半動作,雪白絲絹兒便覆上了自己的嘴角。

擡眼望去,邵之瑜捏着手絹,皺着眉,似乎對無歌的邋遢頗有不滿,可手下卻還是認真的一點一點擦拭着

“不是小兒了,怎這般不小心。”

無歌心裏頓時柔軟一片,化作一灘水。嚼了嚼嘴裏的燒餅,微微一笑

“因為有師父啊,所以...不小心也無關系。”

邵之瑜手上一頓,道

“也該長大了。”

說歸說,可邵之瑜手上動作繼續,而後又給無歌細細的擦了手,看着已經染上油漬的衣服,搖了搖頭說道

“回罷,這衣服不能穿了。”

無歌看了看身上落下的油漬,并不覺得有什麽,高興的點了點頭,擡頭朝邵之瑜正準備說什麽。餘光卻瞥見一熟悉的馬車快速駛過。

無歌一愣,目光完全放在那馬車之上。

邵之瑜見無歌愣住了,也擡頭随着無歌的目光看過去。當下心裏明了。

“秦侍郎府上的馬車。”

在大燕,官員的馬車是有嚴格配備的,特別是在京官員。這馬車正是秦淮來回翰林院坐的。自己還坐了好幾回,絕對不會看錯。

可這會兒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居然是往紅柳街方向走去。秦淮這時候去紅柳街做什麽?

況且....既然連百姓都知道那豔芳閣今兒拍的是前相府的表小姐,他們更應該知道,有官在身,躲都躲不贏,往上湊的那叫找死,被有心人知道,添油加醋的點上一筆,後果不堪設想。

無歌咬了咬唇瓣,皺着眉。

不會的,秦淮此人雖然迂腐古板了一些,但是人并不傻,況且....自己相信自己的眼光,秦淮絕對是正人君子,必不會去那煙花之地。相信他罷。他會無事的。

“走,該回去了。“

邵之瑜見無歌看着秦府上的馬車,一臉糾結掙紮,立馬就想到了與無歌同室三年的秦淮。見無歌想去又糾結的模樣,心裏頓時有些不順。

清冷的說了這麽一句,擡腿就往回走去。

無歌壓下心裏的驚疑,看了看邵之瑜的背影,又扭頭看了看秦淮馬車消失的方向,咬了咬牙,大步的追上了邵之瑜。

只是生下來的一路上,二人都各懷心思,居然在沒有交流。

無歌手裏捏着燒餅,也給忘了,回到官舍早已涼了。

無歌無奈的将燒餅放好,看着眉目含着冷淡之意的邵之瑜,道

“師父,夜了,早些歇息。”

邵之瑜目光淡淡,卻深深的看着無歌,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有些事情,莫插手。”

無歌一愣,微微垂下眼睑。輕聲的應了一句

“嗯。只是若真是秦淮,我信他不是那種人,可我擔心的是他是不是惹上麻煩了。”

邵之瑜眉頭一皺

“惹上麻煩也與你無關。”

無歌長長呼出一口氣,有些艱難的說道

“我知道與我無關,我知道的。”

說着,無歌又擡頭看着邵之瑜,展顏一笑,道

“師父早些歇息,明兒一早還得上朝呢。”

說着,無歌行了一禮,轉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邵之瑜并未立即進屋,一直負手立在門外,看着無歌的屋子亮起燭火,直至熄滅,這才轉身回了屋子。

而此時無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卻還在想着方才意外瞥見的馬車影子。

是秦淮麽?他去豔芳閣做什麽?

理智一些,自己就該如此,當做沒有看到。可是.....豔芳閣乃京城最大的青樓,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叫賣相府表小姐的初啊夜,後頭定然是有朝中之人撐腰的,真要細細算起來,大約可以猜到是哪些人。

只是既然自己能夠想得到,那麽秦淮也應該要想到,怎的還會送上去,若是今日沒有處理好,那麽明兒彈劾秦淮,甚至是秦侍郎秦保佑的折子就要在皇上那裏堆成山了。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被扣上了不得的大帽子,那不死也得脫層皮!皇上現在可寄回着這個。

無歌微微閉上眼,想着秦淮曾經說過

“身為男兒,保家衛國是必然的。無歌,你還小,等你在長大一些你就明白了。”

“秦淮,我十四了,不小了,不過...我沒有家,不需要保家,至于衛國....大燕有你就足夠了。”

當時無歌說完,心裏卻想着:有你,有師父足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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