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魔相初現

當白唯肖渾身冒着冷汗，準備将James和Alisa帶回家時，卻在她家小區外發現了幾個三處的熟面孔，立刻明白是局裏發現她私放實驗對象的行為，派人來堵她了，于是猛地一打方向盤，來了個急轉彎掉頭離開。在後座的James和Alisa毫無準備，在突如其來的轉彎下摔得東倒西歪。

“怎麽了？”James坐正了身子，探頭詢問白唯肖。

“沒什麽，只是我們要另找地方過夜了。”白唯肖不着痕跡地躲了一下James湊過來的腦袋，不想讓他發現自己蒼白的臉色和滿頭冷汗。

James聞言卻湊得更近了，白唯肖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脖子上，有點癢，又有點熾熱，這種微妙的感覺有一瞬間甚至讓她忘記了疼痛。

“他們發現了？”James有些費解地自問自答，“可是那個實驗中心沒有監控，他們是怎麽發現的？”

白唯肖神游出去的思緒被他的問話拉了回來，一起回來的還有腰上火燒火燎的疼痛，她皺着眉整理了一下因劇痛而無法集中的思路。

“那個實驗中心，被一個法陣覆蓋了，法陣是，你可以理解成隐形監控，雖然沒有攝像頭，但是所有人的舉動都會經由法陣反饋到監控室。”

James吃驚地挑了挑眉，覺得這種新奇的監控方式有點厲害，他興致盎然地将頭偏向白唯肖想多問幾句，突然就愣住了。

“你怎麽了？”他緊張地上下打量着白唯肖，她細碎的短發幾乎被汗水浸濕，貼在了她的後頸和臉頰上，在他問話時還不時有水珠順着她的額角滑落，更讓人擔憂的是她身上隐隐傳來的血腥味。

而白唯肖現在心裏只有一個目标，就是找到一家合适的旅館落腳，她甚至已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敷衍James，只是顫抖着毫無血色的嘴唇搖了搖頭。

“你受傷了。”

這個結論顯而易見，James的眼神一下沉重起來，原本清透的藍眼睛此時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面，随時會掀起洶湧的波濤，但他惱怒的不是白唯肖隐瞞傷勢，而是她因為他而受傷，自己卻沒有及時發現。

在詭異的沉默持續了兩分鐘後，白唯肖終于找到了一家符合她條件的旅館，一家這個城市最常見的連鎖酒店，既沒有高端到引人矚目，也不致被列為逃犯躲藏的首選，就是一個普通家庭外出旅游會選擇的地方，即使有外國游客出現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這裏客流量沒有白唯肖希望的多，她估計十九局排查到這種中檔酒店也要不了多久，但至少能讓她緩一緩。

James主動去前臺登記，白唯肖一手捂着傷口，一手牽着Alisa等在一邊。

“姐姐，你是不是很疼？”Alisa仰頭小聲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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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唯肖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卻痛得無法開口安慰她。

Alisa的小臉上露出一種與年紀不符的悲憫，她小心地偷偷看了下還在前臺的James，将右手食指湊到嘴邊，對白唯肖做了個“噓”的嘴型，然後兩只小手一起握住白唯肖的右手，閉着眼将額頭貼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白唯肖不知道她做了什麽，但是腰間的疼痛明顯減輕了，她低頭看向Alisa，正好她也睜開了眼睛。

一看之下卻是大驚失色，Alisa裴翠般澄淨的綠眼睛居然變成了死黑一片，又見她使勁眨了幾下眼睛，連眼白都漆黑的雙眼便恢複了清澈。

Alisa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白唯肖笑笑，再次确定James沒有注意她剛才的行為，才小心翼翼地說：“不要告訴Jimmy好不好？他會生氣的。”

白唯肖還處于對剛才那一幕的震驚中，她好像有些明白James為什麽要生氣，她并不覺得隐瞞他是正确的選擇，但Alisa又是為了緩解她的疼痛才使用能力，因此她似乎怎麽做都不對。

“嘿，你們在聊什麽呢？”

Alisa甜甜地笑了笑，沒有回答James的問題。

幸好James及時出現轉移了Alisa的注意力，白唯肖才不必違心作出承諾，他笑着走過來自然地攬住她的肩膀，雖然沒有開口囑咐，但白唯肖明白他是讓她将大部分重心轉移到他身上，她也沒拒絕，順從地靠了過去。

下了電梯，James左右看看，确定沒有其他人後，頓時将笑意一收，神色嚴峻起來，他兩只手環住白唯肖，幾乎是半抱着她在走。

白唯肖靠在他懷裏，感受到他有些紊亂和粗重的鼻息噴在她的發間，也許是因為沒有那麽疼了，她忽然覺得很安心。

由于受傷位置的特殊，想幫忙的James根本無從下手，而白唯肖處理傷口的快準狠也令人咋舌，從取出子彈到縫合傷口，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因為剛受傷時她便點了幾處穴位止血，所以除了疼了些，出血量倒不是很大，再加上衣服是黑色的，處理完傷口後，勉強還能接着穿。

白唯肖将衣服整理好，拿起取出的那枚子彈，舉到眼前細細端詳起來。這子彈雖然染了血污，卻還能辨別出上面刻着的花紋，不，應該說是咒文，針對非人的咒文，非人血統越純，受到的傷害越大。

而很不巧，她也有非人血統，難怪她疼得幾乎失去理智。

但問題在于，這種咒文子彈是十九局特有的裝備，使用的人卻不是十九局的人，這說明了什麽呢？

白唯肖盯着手中的子彈出了神，有關于Alisa的真相似乎比她預料的還要複雜，攙和進來也許并不是那麽明智，但以她的性格，就算再來一次，她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吧。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James将手中的熱水遞給坐在床邊的白唯肖，帶着笑意坐在她身邊。

白唯肖手指一收，将子彈握在掌心，接過水杯抿了一口，用袅袅上升的水汽掩蓋她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沒什麽。”她放下水杯，臉色如常，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完美無缺。

這張初見時讓James眼前一亮的笑臉，此時卻讓他的笑意全無，他的眉頭皺了一下，低下頭，用有些暗啞低沉的嗓音說：“為什麽不說？”

白唯肖怔了一下，随後反應過來是指她隐瞞傷勢的事。

其實受傷于她而言是家常便飯，更糟糕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她也低下頭，心不在焉地用指尖輕輕敲着杯子，斟酌着怎麽委婉地表達她的意思。

“因為說了也沒有用，只會讓你們一起緊張，不是嗎？”

James轉頭，探究地看着她雲淡風輕的神情，兩人視線相交，白唯肖忍不住先笑了，一不留神卻牽動了傷口，還沒笑開又苦着臉捂住傷口。

James見狀也忍俊不禁，他伸手拍了拍枕頭，替白唯肖調整好角度，托着她的背幫她躺下。

“你先好好睡一覺，我和Alisa就在隔壁。”

白唯肖看了眼乖乖關了電視，已經等在門口的Alisa，突然拉住James的衣角，用手勢示意他湊近。

James會錯了意，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眉眼彎彎地湊到白唯肖跟前，漂亮的藍眼睛裏好像閃着點點星光，看得她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兩人幾乎是臉貼着臉了，白唯肖終于回神，有些不自在地拉開一點距離，輕聲告訴他先前Alisa為她緩解疼痛的事。

“你不要怪Alisa，她也是為了幫我才……”

James眼裏的星光瞬間黯淡了，白唯肖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痛苦的神情，心裏不知為何也堵得難受，誰知安慰的話還沒說完，傷口突然一陣劇烈的抽痛，只得咬緊牙關才能忍住不叫出聲。

“她是出于好意，卻不是在幫你。”James跪在床前，眼裏滿是沉重和愧疚，安撫地抱住疼到顫抖的白唯肖，“惡魔是無法拿走你的痛苦的，他們只會用虛幻的美好麻痹你，事後卻會将痛苦加倍還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