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蘇霓仿佛回到了那一夜,慢慢沉入蟲母體腔的時候。
她一沉下去,就失去了正常的感知能力,眼前只剩一片無垠星空。碎鑽般的星星鑲嵌在深黑幕布上,發出色彩各異的淡淡星光。可星體都離她那麽遠,像是從地面仰望蒼穹,讓她覺得隔着無法跨越的屏障,自己永遠不可能觸及那些光芒。
不知何時,來自“地面”的堅實感覺也消失了。她被徹底抛到虛空之中,四周死寂無聲,安靜的如同時間盡頭。然後,她的目光穿透了那道屏障,看到茫茫星海裏的某個星球,一個綠藍相間,龐大如恒星的行星。
在她的記憶裏,人類的發源地自然是地球。可她知道,盡管那個行星給她故鄉的感覺,卻不是地球,而是離地球無數光年之外,超出當年人類探測能力的地方。
它應該是美麗的,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其上覆蓋一層薄如輕紗的霧氣,遮掩行星真容,隔絕了她的目光,只有繞它運行的一條光帶最為顯眼。
她下意識睜大眼睛,想看清楚一點,再看清楚一點,卻陡然陷進了極大的恐懼。
蘇霓一悚而驚,驀地睜開眼睛,立即看到一個瑩白光亮的星球近在眼前,頓時驚得一個哆嗦,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不小心滾到眼前來的蟲母舍利。她把這玩意綁在線上,以便随身攜帶,誰知莫名其妙滾了出來,恰巧和夢中景象接續在一起。
她環視一圈,确定自己還在機甲裏,且無異常狀況,才放下心來,緊接着聽到天上一聲霹靂爆響。
狂風大作,黑雲湧動,雲層翻滾不絕,卻沒能露出一絲空隙。月光本就微弱,此刻更是半點都透不出來,餘下一個黑暗朦胧的世界。響雷方止,雲上紫電蜿蜒,帶着隐隐約約的血色,一閃而逝。
雨星零散而落,續而成線,直接變作瓢潑大雨,洋洋灑灑落在飽受摧殘的大地上。從機甲,到四周的岩石沙丘,再到遠方險峻高聳的山嶺,均被籠罩在淅瀝嘩啦的風雨聲中,不聞一絲其他聲音。荒野既喧鬧,又平靜,仿佛成了截然不同的世界。
蘇霓坐上座位,一開視窗,頓時傻在機甲裏,完全不知要如何應對這場狂暴的雷雨。
由于天空總是灰蒙蒙的,明暗度和對比度間或變一下,難以判斷是陰天還是晴天,她很少注意天氣,也預料不到今晚竟會風雨大作。
她仗着機甲厚實,比一般車輛更沉重,總在狹小的駕駛室裏起居,從不到外面紮營。之前天氣情況良好,自然沒有問題,這次狂雷天降,機甲如同一支很粗的避雷針,矗立在天地之間,分分鐘可能被雷劈中。就算不被雷劈,那陣恐懼也讓她非常在意。
“如果是勘探機甲,肯定有避雷機制,”她緊張地想着,“可萬一避雷機制壞了呢……”
機甲承受着暴雨沖刷,在漆黑不見五指的夜裏,不安地蠕動了一下。然後,它頭部亮起燈光,左右掃視,準備找出最近的大型岩石,靠到它旁邊避難。
經過數天跋涉,這裏離摩多拉龍的栖息地已經很近。蘇霓不往前走,正是為了養精蓄銳,避開對人類不利的白天。她對這架機甲已經很熟悉,動作也比開始時細致靈敏的多。在她的指引下,機甲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不假思索地大步向那裏走去。
Advertisement
雨聲蓋住了一切,風也越來越大,但荒原的深夜絕不真正平靜。
她猶記得親眼目擊到的,各種奇形怪狀的野獸的争鬥。其實它們的形象大致脫胎于正常動物,只是外表極醜,個頭不一,常見變異特征。有的視覺極其敏銳,有的幹脆放棄了視覺,靠其他感官生存。不管生存方式如何,但凡敢在黑夜裏出來鏖戰的,都十分兇猛或狡詐。
體型小的不一定本事小,體型大的更不一定本事小。蘇霓旁觀了幾個晚上,嘆為觀止。因為機甲是個無聲無息的大金屬坨,并未受到太多攻擊,但也被數次波及,使她每晚都從睡夢中驚醒。
若說她有什麽感慨,那就是:失去了武器和異能,人類根本沒辦法在野外生存。
為了不惹來麻煩,她用燈照了一下周邊環境,便馬上關掉,改為異能探路。精神力瞬間凝聚成一根尖銳的長刺,刺出機甲外殼,在外面呈扇狀鋪開,尋找着任何可知的危險。
她現在不必閉上眼睛,直接可以處理兩方同時傳來的信息,就像同時觀看兩個屏幕那樣,雖然奇怪,卻有格外暢快的感覺。尤其眼睛看到外面風雨如晦,大腦則處理着如夜視儀般清楚可靠的圖像,真是矛盾到了極點。
也許因為暴雨驟降,雷電橫空,驚吓了正在捕獵的生靈們,自降雨到現在,它們竟跑得一幹二淨。蘇霓先橫掃八方,又往地底挖掘了一番,并未感到有值得注意的事物。她略放松了點,眼見巨石就在左前方,不禁在座椅上調整了下姿勢,表情也緩和下來。
忽然之間,她心裏一陣不安,還在怔忪,上方已傳來異響。
機甲頭部好像被什麽東西撞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這異響一聲比一聲大,到最後一聲時,連人帶機甲轟然震動,不能保持平穩。
蘇霓大驚失色,還以為烏鴉嘴成真,自己真的被閃電擊中,急忙操縱機甲,試圖恢複之前的平衡站姿。結果剛一動作,她立即感到周身傳來浩然巨力,尤以頭部為甚,推着機甲向後翻滾。這下倉促生變,她不及反應,剛意思意思反抗了一下,便已控制不住,狼狽滾倒在地。
那攻擊毫無停歇之象,比暴雨更急,重重擊打在機甲上,擦出四濺火花。
蘇霓差點被它打懵,最後反應過來,這不是雷電,而是不知名的敵人。她終究是人類出身,不具備野外生物的思維,又缺乏經驗,全沒想到會遭到空襲。
現在後悔也晚了。機甲滾動了幾圈,雙臂猛然上撩,五指如鈎,死死掐住那神秘生物。慌張中,蘇霓也不知道掐住了它什麽部位,只覺它不住扭動,力氣奇大,只好更用力地掐了下去。
外面傳來一聲凄厲的嗥叫,她身上壓力一輕,立即借機躍起,手裏尚抓着那截東西。此時她的異能尚未收回,當然也不可能收回,遂再度凝聚成劍,向它狠狠刺去。
敵人飛行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她意識驅動能量的傳遞。刺中的一瞬間,她雙眼遽然睜大,正是在意識裏看到了敵人的真面目。
那是一只背生雙翅,喙彎似鈎的猛禽,面孔像火雞,身形如同孔雀和白頭鷹的愛情結晶,身後拖出數條長長的尾巴,尾巴末端膨脹如錘,帶有彎鈎,卻沒有羽毛覆蓋。機甲手裏攥着的東西,正是其中一條,已經斷掉了,猶在不停顫動。
蘇霓又吓了一跳,未及多想,只見它未受影響,在空中急轉,再度俯沖下來。
這一剎那,她明白了,自己方才打亮的燈光,已被空中的捕食者發現。鳥類視覺極為發達,智力卻一般,似乎判斷不出這是鐵罐頭,又被她激怒,當然要锲而不舍地攻擊。
飛禽面對地面上的敵人,尚未開戰,已經立于不敗之地,鮮少有落敗還不能逃生的。蘇霓一個頭變作兩個大,但也無計可施,只得咬牙應戰。
巨鳥的飛行軌跡靈活飄逸,動作之靈巧還在機甲之上。在它撲下的時間裏,蘇霓用異能連續攻擊三次,發現每一擊都正中目标,但只擊落了它幾根羽毛。而且,看羽毛的完好程度,與其說被擊落,還不如說是它自行脫羽卸力。
雙方的距離迅速拉近。在如此的高速下,巨鳥驟停至靜止狀态,雙翼快速震動,其餘八條尾巴同時揚起,重重掴向機甲,其速度快如子彈。
千鈞一發之際,機甲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旁邊滑出一大步,讓大部分攻擊擦身而過,同時右拳擊出。
雨幕受氣流波及,向外橫飛,引動水花紛亂散落。機甲仍被三條尾巴掴個正中,又是一震,但要做的動作并沒有失敗。拳頭擊中了最長的一條,手掌瞬間展開,然後緊緊握住,向下死命拉扯。巨鳥同樣猝不及防,從空中懸停的位置向下跌去。
蘇霓頭上微微滲出冷汗,操縱機甲左臂環抱回來,想要抓住巨鳥身軀。金屬手臂觸及它羽毛時,傳回難以着手的滑膩觸感。她一愣之下,巨鳥再次選擇斷尾逃生,從機甲懷抱中迅速上升,一翅扇在它肩部,自己則盤旋了一圈,轉身向遠方飛去。
以它的體型,想要飛行,必須羽毛骨骼質量極輕,肌肉則極為發達。蘇霓已見識過它奮力掙紮的可怕力量,仍被這一翅扇的倒退幾步。她倒也不想再追,就這麽站在原地,看着它在雨夜中消失。
嚴格來說,有一方逃走,就證明是另一方贏了。但蘇霓心裏照舊高興不起來,不停地想着安格妮絲“任務本身沒有麻煩”的潛臺詞。
如果巨鳥的數量大于一只,只怕機甲倒地後,根本沒有機會站起。而許多猛禽又極為記仇,會跟蹤并持續攻擊敵人。安格妮絲所說的麻煩,會不會就是這種鳥?
她愣了一會兒,方收回異能,打算再去吃些東西,然而,目光下移時,整個人都僵在了座位上。
她看到,自己雙臂由腕至肘,覆蓋着一層鱗片樣的黑色甲片。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