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清掃機內的攝像頭

将蟲掀翻在地上的是羅央,真正動手揍蟲的是赫景。

僅僅只是掀翻在地,不會給對方帶去多少傷害,但一旦動起真格下手狠揍,造成的傷害必将嚴重許多,羅央的平民身份在面對一個世家家庭的追責時難免吃虧。

久違的抛開一切防身器具進行純粹的肉體搏鬥,赫景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這幾個月裏的變化。堅持鍛煉改變的并不僅是他的體型,還增強了他的肢體力量和靈活度。

被一把掀翻在地的雄蟲在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後,最初還試圖叫喚他帶來的蟲子幫忙,可跟随他而來的另一只雄蟲本就不願來主動挑事,在他與赫景羅央對峙期間,對方一直扮演着背景板,試圖淡化自己的存在感。當看到氣勢洶洶的同伴被羅央輕松按倒在地,無法再扮演背景板的對方雙腿害怕的發顫,生怕自己就是下一個被攻擊的目标。

赫景也就只在那只雄蟲勉力上前幾步時,和羅央同時恻頭看了他一眼,對方登時整只蟲一縮。

仿佛被看的那一眼是某個即将進攻的信號,臉上充滿懼意的蟲子再也走不動一步,他僵直在原地的模樣落在躺倒在地的同伴眼中,自覺帶了一個廢物的雄蟲咬牙切齒,“沒用的廢……啊!”

臉頰上傳來的疼痛終止了聲音恨恨的話語。

神經元将身體遭受的疼痛感誠實傳遞給大腦,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打了的雄蟲吃痛出聲,嬌生慣養長大的他從沒有體會過這樣的疼痛,他看着位于自己上方的赫景,先前他認為根本不值得放在眼中的“雄蟲恥辱”正微微伏低了身體,俯視着面部神情因疼痛而扭曲的他。

“盡管我并不介意繼續保留你的話語權,但是你之前應該也聽到了,我的朋友認為你不需要再交待任何事情。”

與他扭曲的神情正相反,赫景的神情既不憤恨,也不暴戾。

在左邊的臉頰挨了一下後,接下來是右半邊臉。

赫景惦記着還有羅央的一份,他下手下的十分講究對稱。

從來沒有體會過挨打的滋味,原先料定赫景不敢把自己怎麽樣的雄蟲在疼痛下很快丢盔棄甲,倨傲的高姿态散了個幹淨。

任由對方在身後含混不清的憤恨嚷嚷“你竟然敢打我,我雄父都沒有打過我”及“你們等着,我們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之類的話語,赫景示意羅央在離開時拿起一旁的清掃機。

羅央乖乖抱起清掃機,轉身就準備往回走。

後方的嚷嚷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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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景叫住了他,“羅央?”

羅央回頭,一臉無辜,“不是讓我去清掃垃圾?”

戛然而止的嚷嚷聲頓時又響了起來。

“垃圾”指代着誰,不言而喻。

“不。”知道對方對于不能親自上手一事十分遺憾,赫景拍拍好友的肩膀,“走吧。”

“也對。”羅央點點頭,看了看懷裏清掃機的體積,又看看不遠處正癱倒在地的雄蟲,聳聳肩,“不能這麽為難學院的清掃機。”

前來尋釁的蟲子特意挑了午休時間來找赫景和羅央麻煩,當赫景與羅央離開那一處僻靜角落時,下午的課程也差不多快要開始。

羅央抱着清掃機和赫景一同走了半天,才想起來問,“為什麽讓我帶走清掃機?”

“清掃機裏有着監控攝像頭,那一處角落并不适合安置高位監控,因此把攝像頭裝載進了清掃機裏。”赫景回答着他的問題,在一旁的自動販賣機旁停了下來。

學院內在特定的數個位置設有自助販賣機,販賣的物品大致可分為三類,補充能量的零食小吃機,冷熱飲品俱全的飲品專用機,還有日常工具器械機。

赫景眼前的,正是一個日常工具器械機。

拿到自己需要的小工具後示意羅央将清掃機交給自己,赫景三下五除二将清掃機拆開,把攝像頭拆了下來。

羅央為他熟練的動作睜大了些眼睛,“我還以為自己算是了解你。”

拆卸清掃機,拆除攝像頭,再将清掃機還原。這樣的技術顯然不在他們正在學習的課程範圍內。

赫景拆下攝像頭時,還拿走了其內的影像記錄儀。

羅央撓撓腦袋,“學院內的攝像頭會實時錄制各角落實況,将記錄下的影像發到安全中心,就算我們這會拆了它,可安全中心那裏應該有輩分,我們還要去安全中心毀掉備份嗎?”

“不用。”赫景搖搖頭,小心收好取下的兩個小物件。

取走攝像頭和影像記錄儀,并不是為了銷毀他們的在場正劇,做了就是做了,即使不是在僻靜的角落裏,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赫景确信他和羅央還是會做同樣的決定。這兩個記錄了事件全程的小東西,他預先拿走它們,只是為了防止先挑釁的對方再倒打一耙。

羅央的思維不如赫景那麽複雜,他只單純的認定赫景一定不會做任何對他不好的事情,因此也不再多問。

“說起來,你剛剛揍他的時候吓了我一跳。”

“認為我是不會打架的那類蟲?”

“不。”羅央回憶了一番自己剛剛在一旁見到的赫景的神情,又看了看自己身旁已經恢複到平時溫和模樣的赫景。

在羅央的印象中,他的好朋友赫景是只耐心溫和的大好蟲,對方沒對他展露出過任何世家架子,也不對自己的雌性兄弟頤氣指使,面對家中雌性成員一而再再而三的瑣碎請求,也都一一應下,之前為了弟弟每日奔波,白天還要忙于學業,也沒露出過一點不耐煩神色,把一件件事情安排的有條不紊。

赫景剛剛展露出的模樣,雖然說不上颠覆了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但也讓羅央再次認識了赫景一番。

當時的他已經怒不可遏,感到自己一雙眉毛都快豎到一起平行,赫景卻還控制着自身的情緒,只有那一雙像藏着寒刀的眼睛,任誰看了都能明白對方已經十分生氣。

當赫景用那樣一雙眼睛,微微俯身盯着躺倒在下方的雄蟲,不緊不慢威脅着對方,讓雄蟲不要再出聲時,被懾住的不只有那只目前已經變成腫臉的雄蟲,還有一旁的羅央。

倘若僅僅只看這個畫面,難以想象有着那樣氣勢的蟲子竟然是一只世家出身,被嬌慣着長大的雄蟲。

“在想什麽?”原本聊着話題的好友半天沒了聲音,赫景随口問了一句。

回過神的羅央秒答,“在想我的朋友真是帥的驚蟲。”

赫景,“……”

下午的課程連續兩節大課連堂,在課程進行期間,學員們和教師的各通訊設備都保持靜音或關閉,赫景一直到整個下午的課程結束時才拿出通訊端,發現自己收到了四條通訊鏈接申請,他接着再打開終端,看見收件箱內停留着幾封未讀信息。

在赫景翻看着未讀信息時,羅央也正打開終端,“哎,我哥給我發了好幾條信息。”

匆匆浏覽完各自的未讀信息,赫景将目光投向羅央時,對方正好也看過來。

他們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了然。

赫景與羅央各收到的最新一條信息來自院長室的工作賬號,對方通知他們已被檢舉涉入院內暴力事件中,他們各自的家長及另外兩名事件關聯院生的家長都已被請至院長室內,希望他們能在課程結束後盡快去往院長室,以便盡快進行事件性質的評定和處理。

羅央的那條信息中還比赫景多了一條附注,因他的家位于距離帝國中央城區較遠的村落,院方便請了他已經成年的兄長羅奂代家長到場。

看到這條附注後羅央跳起來,“快走!我怕我哥在他們面前吃虧。”

“嗯。”赫景應了一聲,再次确認攝像頭和影像記錄儀都已經收好,他跟着羅央的動作起身,兩蟲迅速朝院長室趕去。

在赫景和羅央到達院長室之前,“受害者”一方的家長已經在院長室內狠狠吵鬧了一場。

“要我說,帝國中央區的學院就不該向窮鄉僻壤來的平民開放招生名額!什麽低賤貨色的幼崽都能進入到學院裏,舉止又粗魯無禮,這次竟然還動了手,這讓世家幼崽的安全如何保障?”

“請您稍安勿躁,另外還有兩名當事蟲未到場。”

“哼,我看怕是自知犯了大錯,根本不敢出來面對,說不定這會已經偷偷溜了!”

“他們的課程剛剛才結束,已經回複了信息,這時正在趕來的路上。”

“把我的孩子打成這樣後竟然還有心情去上課!”擁着自家小雄蟲的蟲族擡起頭,視線在佩戴着赫家家徽的蟲子身上轉了一圈,停在房間內唯一的平民身上。

被他以惡狠狠的視線盯住正是羅奂。

這會已經是放學時分,聽說赫景牽扯進了學院暴力事件中,赫倫和赫裏便也從雌性教學區那邊趕了過來。

赫景與羅央還未到場,整間院長室內都是對方家庭吵吵嚷嚷要求給個說法的聲音,并不了解事情具體究竟是如何,但兩家蟲都選擇相信自家的小雄蟲,确信他們不會是無緣無故加入糾紛的對象。

正當室內一片吵嚷時,磁控門外的呼叫鈴被按響,辦公桌前的院長立即按下開門鍵,讓已經到達門外的赫景和羅央進來。

“就是他!”

原先在雌父懷中好不可憐的嗚嗚哭着,鬧着讓雙親給自己出氣的雄蟲瞬間擡起腦袋,指着剛剛進門的羅央,朝雌父恨恨道,“就是這個平民,因為無法忍受我拆穿他趨炎附勢的嘴臉,所以對我心懷怨憤,才以赫景的名義約我去僻靜地方談話,然後趁機動手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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