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1)
傅藍嶼和喬雲铮, 原本制訂了PlanA與PlanB,做兩手準備, 見機行事。
然後在禮堂現場, 等小金和刀疤男正式攤牌之後,兩人做了短暫的眼神交流, 當即決定直接執行PlanB。
引導其他人将票投給傅藍嶼,從某種程度上講,相當于将她置于“必死無疑”的境地,反而容易減輕衆玩家的警惕心。
誠然, 在得知兩個人的計劃之後,白笙表示自己受到了驚吓。
“你們倆會不會太大膽了?這能行得通嗎?!”
“行不行得通,總得試試才知道。”傅藍嶼一面給她腰上栓繩子, 一面囑咐,“待會兒你就老老實實在房間裏呆着,別随便出來,如果遇到萬不得已的危險情況,就翻窗戶先去庭院裏等我們, 明白嗎?”
“明白。”白笙點頭,“但你現在是要把我送去哪啊?”
“喬雲铮樓下正對着的房間,沒有玩家住, 畢竟我和他的房間都不安全,午夜之後刀疤男他們一定會來搜。”
相比之下,二樓是最保險的地方,藏在那也不容易被其他人發現。
同一時刻, 喬雲铮通過麻繩懸吊在二樓窗外,用在書桌上拆的鐵片,從縫隙裏劃開了窗栓。
他協助傅藍嶼,把哆哆嗦嗦摸黑爬下來的白笙接進屋內,又身形敏捷原路返回,像個訓練有素的飛賊。
白笙探出腦袋,借着朦胧月光,隐約望見四樓方向人影一閃,估計兩位大佬已經順利彙合了。
唉,這倆人要是活在亂世,沒準也是幹特工的好苗子。
……
傅藍嶼房間內。
兩人一個坐在床邊,一個坐在沙發上,照舊端着杯水,等待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
喬雲铮注視着牆上那盞油燈出神良久,他忽而轉過頭去,很随意地問。
“藍妹,自己穿越黃金局的時候,有沒有受過傷?”
“受過。”傅藍嶼平靜道,“當初我黃金一,最後通關的時候被人在腿上砍了一刀,我是爬着出的那扇門——所以轉月月底,白簫怕我出岔子,和我綁定穿越了一次。”
因為一個月的時間,并不夠她的傷口完全愈合,而在受傷情況下穿越游戲世界,無論身體狀态還是精神狀态,都會成倍虛弱,很
容易被其他玩家暗算。
可系統從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她卷起牛仔褲的褲腳給他看,見一道淺褐色的傷疤,從膝蓋一直延伸到腳腕,觸目驚心,可以想象當時的場面有多驚險。
喬雲铮幾不可覺地嘆了口氣,他俯下身去,很溫柔地替她将褲腳整理好。
“藍妹,下一場我們也一起穿越吧。”
傅藍嶼垂眸看着他,唇角微抿。
“那也要等這一場通關了再說。”
話音未落,古堡的鐘聲,已經深沉悠遠地敲了十二下。
午夜來臨了。
不多時,走廊裏腳步由遠及近,随即房間的門就被敲響了。
篤篤篤,篤篤篤。
您的好友威廉管家,邀請您上五樓鑽進鐵處女,榨四桶血去給伯爵夫人洗澡。
傅藍嶼起身,走過去從容開門。
“你好?”
“您好。”威廉管家客氣行了一禮,“尊敬的客人,伯爵夫人誠摯邀請您參與她神聖的儀式。”
還是這句臺詞。
她幹脆利落地回答:“不去。”
然後迅速轉身進屋,步子極快。
管家面色陰沉,登時也跟了進去,他将手探向腰間攜帶的繩索,作勢要捆她。
誰知下一刻,房門“砰”的一聲被直接關上了。
喬雲铮鬼魅般從門後現身,猛地單手勒住管家的脖子,另一只手用力将管家的腦袋往後掰。
管家身為黃金局npc,力氣自然也不小,掙紮起來像發瘋一樣。
傅藍嶼抽出口袋裏的餐刀,果斷上前,一刀紮進對方心髒部位,緊接着雙手再發力,旋轉着直至刀刃全部沒入,連血也沒有多流一滴。
管家的喉嚨裏發出“喀喀”的響聲,他渾身抽搐着,沒多久就徹底軟倒,沒了呼吸。
傅藍嶼拔刀,順手擦了擦上面的血跡,重新放回口袋。
“快,抓緊時間。”
阿粉房間的門,微微錯開了一道縫。
她和阿綠正伏在門邊,隐蔽地向外窺探。
威廉管家進傅藍嶼的房間有一會兒了,還沒出來。
她嗤笑一聲:“沒想到那丫頭還挺能垂死掙紮的。”
阿綠拍了下她肩膀,低聲提醒:“好像可以了。”
說完,只見不遠處那扇門朝一側打開,管家低着頭走了出來,他扯着傅藍嶼的衣領,
大步流星往樓梯方向去了。
而傅藍嶼披頭散發,雙手被捆在背後,嘴裏還塞着破布,跌跌撞撞毫無反抗之力。
房門被再度鎖上。
“我跟上去看看,五樓肯定得有點線索。”阿粉輕聲囑咐阿綠,“你在這守着,萬一刀疤男和小金真去了藍藍房間,找到了什麽道具,你記得拖住他們,等我回來。”
“我明白,你自己當心點。”
“好。”
……
通往五樓的樓梯呈螺旋轉上升,似乎格外蜿蜒漫長。
阿粉喘了口氣,她借助兩側的油燈照亮,鎖定了樓梯盡頭的鐵栅欄門。
門上每一根栅欄的間隔都很狹窄,上面雕刻着複雜的花紋,在燈下泛着幽幽的暗光。
她輕手輕腳湊上前,試探性推了一下。
很意外的,門看似緊閉,其實是虛掩着的,居然忘了鎖。
這是絕好的機會。
她心中暗喜,在探頭确定五樓走廊上并沒有人後,動作敏捷地閃身進入。
……豈料有兩個人,已經在她視野的盲區裏,站了很久。
餐刀在修長指間帥氣地轉了兩圈,喬雲铮身形如電,瞬間就來到了她的面前。
他擡手,刀刃橫在她頸動脈上。
傅藍嶼緊随其後,掌心還攥着那條繩子。
阿粉看清了喬雲铮穿的那身燕尾服,那原本是威廉管家的衣服,衣服的前襟還沾着血。
她震驚萬分:“你們……!!”
“抱歉了姐姐。”傅藍嶼淡聲道,“游戲規則如此,誰都沒辦法——現在我得找個人替我去獻祭。”
“你他媽做夢!我不……唔唔唔!”
阿粉甚至都來不及呼喊兩聲,就被喬雲铮毫不留情用破布堵住了嘴。
喬雲铮接過傅藍嶼遞來的繩子,熟練将阿粉的雙臂反剪到背後,牢牢捆住。
他單手掐着她的脖子,一路把她拖行到了機關所在之地。
傅藍嶼學着之前管家的樣子,在牆壁某處有節奏地敲擊三下,随着一陣顫動,其中一面牆壁翻轉過來,露出了嵌入裏面的鐵處女裝置。
她解開鐵鏈,于是裝置內部密密麻麻的、沾滿血鏽的尖銳鐵釘,就這樣展現在阿粉眼前。
阿粉這回終于知道,第一晚那個麻花辮女生,究竟是怎麽死的了,也終于知道所謂
的“神聖儀式”是什麽了。
她瘋狂掙紮起來,對着傅藍嶼怒目而視,神色怨恨,像要将後者千刀萬剮。
傅藍嶼轉過頭去,避開了她的視線。
能一路升到黃金局的玩家,手上多多少少都沾過血,心慈手軟,在這個系統裏是活不下去的。
能活到現在的,沒有好人,若不肯下手為強,遲早也要成為別人的刀下之鬼。
誰願意用命去賭?
“不想看就閉眼。”
喬雲铮對傅藍嶼說這句話時,語氣極溫和,像是安慰。
但他行動的速度卻淩厲無比,登時将阿粉推進了裝置之內。
他反手合上裝置鐵門,俯身擰開了底部的鎖鈕。
水聲潺潺,鮮血如溪流,逐漸灌滿了石槽內的四只鐵桶。
這不是适合悲天憫人的時刻。
“……剛才的鐵栅欄門,是用管家身上的鑰匙打開的。”傅藍嶼沉聲道,“我特意比對了一下,這扇門的鎖孔,跟我們找到的那枚鑰匙,看似相像,其實不太一致。”
也就是說,從地窖取走的那枚鑰匙,事實上另有用處。
“我去給伯爵夫人送血。”喬雲铮認真看了她一眼,“你還有時間,把五樓的所有房間都試一遍,千萬要小心。”
“我知道。”
兩人習慣性擊了下掌,各自行動。
……
與此同時,二樓的房間內,白笙正扒着門縫,悄悄關注着外面的動靜。
事實證明,她雖然戰五渣,可運氣偶爾還不錯。
因為刀疤男和小金,竟然下樓來找那位留着八字胡的男玩家了,估計這仨人正式結了盟,刀疤男準備帶着胡子男一起贏。
她把耳朵貼在門縫上,屏息凝神,費勁想要聽清楚他們的對話。
越是這種時候,她就越懊惱,自己為什麽沒有像傅藍嶼一樣敏銳的感官。
她隐約聽見,刀疤男正在跟胡子男講計劃。
說是計劃,實則非常的草率,甚至可用簡單粗暴四個字來形容。
“那個黑衣服的女人,今晚投票出局,死定了……我們先一起去三樓,逼跟她同隊的男人交出線索,不交就直接殺了他……四樓綁定的那倆賤人,再聰明也是女人,不難對付……哦,還有個站錯隊的,就黃衣服那個傻子,能殺就一道殺了……
”
胡子男低聲應着,很是恭敬。
合着他們到現在也沒想到,白笙和傅藍嶼喬雲铮是一道綁定的,以為她單純地只想抱大腿,才幫了那倆人。
白笙氣得磨牙,誰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她算明白了,這個刀疤男之所以能升到黃金,估計全靠一身蠻力,先撬門,再殺人,y-i條l0ng服務,只要己方人數足夠壓制,成功率就能達到百分之百。
不得不承認,這他媽倒也算是別人學不來的方法哈!
片刻,聽得小金道:“我們得找找五樓藏了什麽,否則就算把所有人都殺了,殺不了伯爵夫人,我們還是通不了關——哥,五樓的門你能撬開嗎?”
刀疤男語氣篤定:“沒問題,只要是鎖,沒有我撬不開的。”
偷聽的白笙:“……”
厲害厲害,藝高人膽大。
小金又道:“那別耽誤時間了,咱這就去,今晚能通關最好,免得明晚又要來一次祈願儀式。”
“走。”
腳步聲遠去,三人上了樓,大概是先去找喬雲铮了。
可惜喬雲铮并不在房間,喬雲铮此時正在五樓,忙着給伯爵夫人榨血。
不知為何,也許是錯覺吧,白笙忽然感到身後襲來一陣涼意。
很多時刻,女人對于即将到來的危險,直覺總是很準的。
她緊張環視四周,目光最終停留在亮着油燈的石牆上。
她仍未忘記,頭一晚從石牆縫隙中,流淌出來的鮮血。
細想起來,昨晚被鏡中女巫殺死的那幾名玩家,到了今晚,屍體好像也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他們是被砌進牆中了嗎?
——笙笙你記住,在游戲裏,永遠也別忽略任何一個細節。
她憶起哥哥白簫說過的話,驀然間福至心靈,冒出了很大膽的想法。
現在所有人都在樓上,如果她下樓行動,不會有誰發現她。
傅藍嶼和喬雲铮為了通關,擔了極大的風險,她總得做點什麽,萬一能幫上忙呢?
打定主意,她立即離開房間,經過最近一側的樓梯,小碎步奔跑着前往一樓。
她再次穿過了每頓飯前都要走一遍的長廊,借着油燈的光亮,仔仔細細,依次辨認那些風格詭異的油畫。
這些畫挂在這裏,絕不會沒有價值。
畫上的每一位少女,即使在鮮花的簇擁下,也依舊神情扭曲恐懼,仿佛面臨死亡的無聲吶喊。
她強忍着內心的不安,硬着頭皮尋找。
終于,她在其中一幅畫前停住了腳步。
那幅畫乍一看上去,與其他油畫的風格是很統一的,并不突兀。
但畫的內容,很值得深究。
黑發紅裙的少女跪在石牆邊,腳下被黑色的郁金香所鋪滿。
她惶惶然回頭,看向身後的鏡子。
鏡中映出了她一雙藍寶石般的眼睛,那張臉是如此的美麗動人,然而……
如果再湊近一點就會發現,鏡子裏氤氲的白霧間,還隐約透出了另一位黑衣女巫的輪廓。
女巫的面容不甚清晰,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咧着血盆大口,正在笑。
白笙猛地打了個寒顫,她咬咬牙,伸手摘下了這幅畫。
以刀疤男為首的三人組,先是撬開了喬雲铮的房門,發現喬雲铮并不在,又齊心合力把屋裏翻了個底朝天,仍舊一無所獲。
他們又疑又怒,依然不肯放棄,繼續殺向四樓傅藍嶼的房間。
當然,傅藍嶼也是不可能在的。
但他們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床下,發現威廉管家被扒得只剩內衣的慘白屍體。
管家死了?npc死了?
所以那倆人去了哪?!
刀疤男風風火火沖出房間,險些跟門外的阿綠撞個滿懷。
阿綠本來也只是想打探一下情況,結果見他表情不太對勁,不妙預感湧上心頭,連忙繞過他跑進屋內。
毫無疑問,在看見管家屍體的剎那間,她的臉色就變了。
“那男人冒充管家幹什麽去了?藍藍沒有獻祭!他們在五樓!”她匆忙轉身,慌慌張張朝樓上的方向奔去,“我姐呢?我姐還沒回來!”
她每次講話都笑盈盈,難得這麽失态,還語無倫次的。
但小金依然提煉出了重點。
“阿粉、藍藍和那個男人都上了五樓,哥,咱們也去看看,謹慎行事。”
刀疤男點頭表示同意:“行。”
胡子男沒說話,只是朝着阿綠離開的背影,望了一眼。
在有別人沖在前面的時候,無論是誰,膽子總會大一些,什麽熱鬧都敢湊,就好像倒黴事并不會降臨到自己身上似的。
……
阿綠腳步匆匆跑上了五樓。
她雙手撐着膝蓋喘息,低下頭時,目光瞥見了掉落鐵栅欄門邊的一串鑰匙。
是有人忘在這裏的?
俗話說關心則亂,她急着去找同伴,根本來不及細想,直接撿起了鑰匙。
這時刀疤男他們也追上來了,小金眼神放光,仗着自己有人撐腰,頓時過去搶了鑰匙,迅速開門。
阿綠面容不善地剜了她一眼。
“你看什麽?”刀疤男輕哼,“她願意開你就讓她開,這樣我高興,沒準還能留你多活一會兒。”
阿綠徑直往裏走,頭也沒回地冷笑。
“那可真是多謝了。”
一行人來到了五樓走廊,走廊裏空蕩蕩的,溫度陰森濕冷,彌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氣。
奇怪的是,并沒有人在這裏,現場也不見任何可疑痕跡。
小金側耳傾聽:“哥,好像有水聲。”
胡子男悄悄朝不遠處一指:“那扇門沒鎖,是浴室嗎?疤哥,我不太敢去……”
刀疤男鄙夷地斜他一眼:“你這膽子是怎麽上的黃金?”
胡子男心虛地笑了笑:“就躺……躺贏呗,總有貴人帶我,您也是我的貴人。”
“哼。”
于是刀疤男打頭陣,帶着一行人靠近那扇虛掩着的雕花鐵門,水聲越來越清晰,他躬下身去,眯起一只眼睛,順着門縫往裏看。
小金也湊了過去。
要說偷看女人洗澡這件事,盡管一般只有流氓變态才會做,可乍一提起來,總難免令人往香豔的方面聯想。
然而這一次,是個例外。
這裏的确是一間浴室,牆壁上的油燈光影幽幽,映照着那座造型猶如一朵郁金香的石制浴缸。
絲質睡衣就搭在旁邊的架子上,而此時坐在浴缸裏的人,卻明顯不是那位傾國傾城的伯爵夫人了。
浴缸裏的女人背對着門口,烏黑長發沿着肩頭傾瀉下來。
他們看不見她的臉,卻看到了她手臂和背部原本白皙細膩的肌膚,此時已變得松弛褶皺,如同幹枯的樹皮,暗沉而沒有一絲光澤。
不僅如此,她甚至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去,就像是生命力在一點一點地流逝。
浴缸一側,整齊擺放着四只鐵桶,從門外的角度,并看不清裏面
裝了什麽。
誰知下一刻,伯爵夫人突然拿起架子上的木瓢,從桶裏面舀了一瓢紅色的液體,往自己身上澆了下去。
“……”
現在衆人終于明白,方才那股子淡淡的血腥氣,究竟是從哪裏傳來的了。
伯爵夫人是在用鮮血沐浴!
他們眼睜睜目睹着,伯爵夫人慢條斯理洗完了那四桶血,然後放下木瓢,優雅将手伸向自己的頭頂。
只聽得“嘶啦”一聲,她的指甲瞬間變長變尖,從頭頂劃開裂口,硬生生将自己的一張皮,完整撕成了兩半。
那張被血浸泡過的、皺巴巴的**,輕而易舉從她身上剝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柔潤勝雪的嶄新**。
她又變回了毫無瑕疵的大美人。
卧槽,這是中世紀版本的畫皮啊!
門外的幾個人,均吓得毛骨悚然,半天沒敢動彈。
阿綠的臉色煞白,她死死盯着那四只盛血的鐵桶,目光逐漸陰狠。
她猜到了那是誰的血。
阿粉,怕是已經不在了。
……那就誰也別想活。
片刻,她側過頭去,看向旁邊的胡子男。
胡子男似有所感,與她對視一眼。
下一秒,兩人同時從衣袖裏抽出一柄餐刀,刀刃在燈影裏寒光爍爍。
在阿綠将餐刀紮向刀疤男背部的剎那間,胡子男也同樣将餐刀,兇狠刺入了刀疤男的後頸。
在殘酷的游戲世界裏,倒戈是常事,從沒有永遠的盟友。
競争這麽激烈,先把最嚣張的強者幹掉,将自己置于主宰地位,才是上策。
所以胡子男私底下,答應了阿粉和阿綠的結盟要求。
兩個姑娘家,威脅總要小得多。
血味濃重,小金猛回頭,她瞳孔驟縮,驀然發出一聲憤怒的尖叫。
與此同時,浴缸裏的伯爵夫人,也陰恻恻朝這邊望來。
五樓的每一間房間,傅藍嶼都用那枚鑰匙試過了,鎖孔都不一致。
只有走廊盡頭的那扇門,鑰匙可以嚴絲合縫地插進去,并且順利打開了。
門的後面,是一方狹小的隔間,地面寬度不過半米,頂多容納兩個人站在那裏。
一股潮濕腐朽的酸氣撲面而來,她走過去,撥動窗栓,将正對面的那扇窗戶推開。
寒冷的夜風灌入,卷起
了她披散的長發。
從這個角度,可以望見月光下莊園的全景,黑色郁金香的花叢重重疊疊,有種格**郁蕭瑟的美感。
恰好此時,古堡的鐘聲敲了兩下,震得傅藍嶼耳膜嗡嗡作響。
她意識到,那座鐘,已經近在眼前了。
她走近窗臺查看,發現下面還有一處可以落腳的天臺,順着天臺延伸的方向,隐約可以看到銅鐘的輪廓。
她挽了袖子,正欲翻下窗臺,誰知剛探出半拉身子,手臂就猝不及防被人從後面攥住了。
她警惕回頭,見喬雲铮不知何時已站在了自己身後,他反手關上了門,并重新鎖緊。
“血送過去了?”
“送過去了。”他低聲道,“我懷疑女巫一直寄生在伯爵夫人體內,而真正的伯爵夫人已經死了許多年,所以這具身體才會撐不住,要輔以法術,靠年輕女孩的鮮血滋潤,否則就會迅速衰老。”
傅藍嶼點頭:“我也覺得。”
“你這是在幹什麽?”
她指了指窗外:“這扇窗通往古堡的銅鐘,我猜鐘裏會藏着線索,想去看看。”
“你在這等着,我去。”
喬雲铮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後雙手撐着窗臺,輕輕巧巧就翻了出去,随即穩穩落在那方狹窄的天臺上。
傅藍嶼把随身攜帶的繩子扔給他:“你系腰上,萬一有情況我還能拉你上來。”
他看向她,微微笑了一笑。
“好。”
古堡的銅鐘年深日久,無人擦拭,外殼早已鏽跡斑斑。
銅鐘的時針與分針,都是血紅顏色的,轉動時會發出“喀啦喀啦”的輕響,正中央是一朵黑色的郁金香,花心猶如隐着一雙眼睛,令人背脊莫名沁出涼意。
喬雲铮半跪在地上,在銅鐘的底部仔細搜尋。
那裏有一扇很隐蔽的小門,四面都被紅蠟封住了,沒有鎖孔。
他從懷裏取出餐刀,用力刮去那些紅蠟,然後倒轉刀柄,撬開了金屬門板。
裏面黑漆漆的,只能容下一只手。
他伸手進去摸索,最後取出了兩件約有小孩子手臂粗細的、圓柱形的鐵器。
……豈料就在他将這兩件鐵器裝入口袋時,頂樓突然狂風大作,似有一股無形的兇猛力量,要将他往天臺的邊緣推去。
他只差一步,就要墜落五樓。
千鈞一發之際,傅藍嶼猛地後仰,雙腳撐在牆面上,用盡全身力氣繃緊繩子,堪堪将他從邊緣拉了回來。
那股力量仍舊肆虐着,耳邊尖細凄厲的呼嘯聲餘韻不絕,而連接喬雲铮和傅藍嶼之間的繩子,已經出現了越來越深的裂痕。
傅藍嶼身體幾乎與地面成了180度,她的腰力也到了極限。
喬雲铮頂着罡風,艱難向前走了兩步,他單手扯着繩子,另一只手取出那件鐵器,用牙齒擰開了最上面的蓋子。
一道赤紅色的火焰,帶着灼熱的溫度,瞬間從鐵器頂端噴濺而出。
光芒驅散了周遭的黑暗,也明顯削弱了那股力量,阻礙在他前方的風牆,終于慢慢消散了。
他趁機沖向窗臺,緊緊握住傅藍嶼伸過來的手,一躍回到了屋內。
“藍妹,沒事吧?”
傅藍嶼揉着發疼的後腰,搖搖頭:“沒事。”
“你先離我遠一點。”喬雲铮側身避開了她,“這東西不知是什麽,很邪門,可能會燙傷你。”
傅藍嶼後退半步,順便從他口袋裏拎出了另一件鐵器,照着他的樣子擰開蓋子。
果然,又一簇火焰亮起,險些燒了她的頭發。
她單手将長發攏到腦後,舉着這件奇怪的火炬,冷靜道:“我記得血腥瑪麗的傳說,無論哪個版本,伯爵夫人還是女巫,最後結局都是被烈火燒死的。”
所以,火,是消滅關卡Boss的重要道具。
喬雲铮略一颔首:“那走吧,我們去試一試。”
兩人打開門,再度踏上了五樓的走廊。
……然後就看見,正如他們料想的那樣,除了白笙,剩下的玩家全都聚在了這裏。
看上去,已經混戰過一輪了。
刀疤男身上插了兩把刀,血還在不斷往外冒,但因為沒中要害,他仍舊頑強地挺着。
不僅沒倒下,他甚至還在跟胡子男纏鬥,滿臉猙獰,帶着同歸于盡的兇悍氣勢。
“王八蛋,敢暗算老子?老子拉你一道下地獄!”
小金正發了瘋似地追趕阿綠,但她戰鬥力明顯比不上阿綠,沒多久被阿綠扭住手臂,一個過肩摔按倒在地。
阿綠正掐着她的脖子,無意中一擡頭,發現傅藍嶼就站在不遠處。
四目相對,阿綠一雙好看的眼睛,慢慢地變得通紅,含着殺意。
她咬牙切齒地問:“我姐呢?”
“第一晚那個女生在哪,你姐就在哪。”
指甲嵌進掌心直至出血,阿綠不受控制地渾身顫抖,她惡狠狠将小金推向一邊,霍然起身,目眦欲裂。
“你殺了我姐,我就讓你陪葬!”
“你們姐妹倆都是有本事的人,我很遺憾。”傅藍嶼平靜開口,“但易地而處,我不認為你們會放我一條生路,你們今晚本就打算讓我死,不是麽?”
“……”
“游戲規則适者生存,我只能說抱歉。”
大家都想要贏,都想要努力活下去。
誰都沒錯,錯的是系統。
可承擔結果的卻是玩家。
是這些在現實中幸存,在穿越中受苦的人。
癱坐在地的小金,根本無心聽她們在說什麽,她流着淚愣了一會兒,後知後覺想要折返回去幫助刀疤男,誰知剛爬起身來,就聽到刀疤男怒吼一聲。
“別過來!”
這一嗓子,讓所有人都朝着他的方向望去——
披着睡衣的伯爵夫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施施然走出了浴室。
她赤着一雙腳,雪白的肌膚上,還殘留着未幹的鮮紅血跡,如同雪地梅花,是凄豔的美。
她站在那,低頭注視着糾纏在一起的刀疤男和胡子男,半晌,緩緩擡手。
她的指甲細長尖銳,每一根都泛着漆黑的暗光,比匕首更加鋒利。
小金大聲嘶喊:“哥!哥你快跑啊!”
胡子男慌了,他拼命想要推開刀疤男自己逃跑,可刀疤男的雙臂卻如同上了鎖,死死地抱住他不肯放開。
刀疤男神經質地哈哈大笑:“挺好,挺好!一起死吧!你這只狗不配活着!”
伯爵夫人的指甲登時落下,甚至沒有給胡子男一聲哀嚎的機會,就劃開了兩人的身體。
鮮血淋漓的五道傷口,從頭頂一路貫穿到腹部,深可見骨,與昨晚那些死于鏡中儀式的男玩家們,如出一轍。
小金撕心裂肺地慘叫,她的叫聲引起了伯爵夫人的興趣,伯爵夫人邁過刀疤男與胡子男的屍體,轉而朝她走去。
可她由于悲傷加上恐懼,雙腿發軟,根本連跑也跑不動了。
結果就在伯爵夫人将要對小金動手的剎那間,傅藍嶼和喬雲铮,同時将藏在背後的火炬拿出來,遠距離朝着伯爵夫人擲了過去。
鐵器不偏不倚,正落在伯爵夫人腳下,火光觸及木質地板,瞬間烈焰燎原,如同有風助燃,飛快朝四周蔓延開去。
火牆在伯爵夫人與衆人之間,隔開了灼熱刺目的屏障,伯爵夫人驀然發出一聲尖利的哀嚎,像是受傷野獸的咆哮。
阿綠反應極快,她猛一轉身,毫不猶豫将小金往火牆裏推去。
她在傅藍嶼和喬雲铮追上來之前,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闖出了那扇鐵栅欄門,并反手緊緊抵住了門,把兩人擋在了另一邊。
她想要活活燒死他們。
喬雲铮慣常溫柔的眼底,此時也洶湧起淩厲的寒意,他飛起一腳直接踹向鐵門,這一下的力道極其兇狠,哪怕阿綠将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門上,也沒能扛住。
門被撞開,她腳下一滑仰倒,沿着蜿蜒的樓梯向下滾落,摔得狼狽不堪,半天也沒爬起來。
傅藍嶼一回頭,隐約看見火牆之內,全身點燃的伯爵夫人,美麗的面容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
黑煙籠罩,她很快就委頓下去,無聲無息躺倒在地,卻仿佛有另一道影子,掙紮着試圖從她的身體中分離出來。
“……是那個鏡中女巫。”傅藍嶼果斷一推喬雲铮肩膀,“走!”
兩人穿過鐵栅欄門,繞過在樓梯處摔得骨頭都快散架的阿綠,快步朝樓下方向狂奔。
在轉彎的時候,傅藍嶼又回頭看了阿綠一眼。
喬雲铮發現了這一細節,他攥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身邊又扯了幾步。
“藍妹,你還是心軟。”他溫聲道,“如果在現實世界,你們大概會成為朋友,但在游戲世界裏,除了輸贏,就是生死,你不該看不開。”
是啊,哪怕她穿越了整整七年,見慣了太多的仇恨與背叛,也依然會在某一瞬間,覺得心酸。
這些人原本不必如此。
若非逼不得已,何必如此。
傅藍嶼轉回了目光,跟随喬雲铮的腳步,徑直趕往四樓房間。
誰知白笙并不在房間裏。
“她下樓了?”
“應該是。”喬雲铮擡起頭來,神情凝重,“……你聽,好像不太對勁。”
四周尖利的哭聲與笑聲交織在一起,愈演愈烈,仿佛籠成密不透風的大網,鋪天蓋地而來。
那聲音是從每一扇牆壁中傳出來的,似乎是有數不清的手在瘋狂拍打着牆面,想要掙脫禁锢。
無形的壓迫感令人呼吸困難,傅藍嶼霎時有種預感:
被砌在牆裏的那些東西,它們就要自由了。
同一時刻,脫離伯爵夫人軀殼的女巫靈體,已經出現在了走廊的盡頭。
女巫的輪廓呈現出半透明狀态,她依舊穿着那身黑色的罩袍,衣袂無風自舞,一張慘白的臉上,黑漆漆的眼睛空洞駭人,血盆大口張開,兩排細密的牙齒,充斥着無盡的憤怒。
她的指甲兀自往下滴着血,那大概是阿綠的血。
她的飛行速度堪比瞬移,轉眼間已逼近兩人所在的位置。
可想而知,被她抓住的後果是什麽。
這一刻,無異于與死亡賽跑。
兩人頭也不回地狂奔,然後在臨近三樓走廊中央的時候,傅藍嶼再度聞到了那股濃郁的血腥氣息。
心底寒意油然而生。
“喬雲铮,那裏……”
她甚至沒有來得及說完。
震耳欲聾的坍塌聲,猶如遠古驚雷,剎那間響徹了整座古堡。
石牆一面接一面地碎裂,于是在這漫長歲月裏,被砌進牆面的、堆積成山的累累屍骸,便又重見了古堡的夜色。
漆黑的怨靈破骨而出,發出凄厲慘嚎,争先恐後跟随女巫的身影襲來。
追魂索命。
腳下地面裂紋漸趨密集,直至完全塌陷,但底下卻并非無盡深淵,而是洶湧血河。
潮水般肆虐的鮮血不斷湧出,似海岸巨浪,只消片刻,就淹沒到了傅藍嶼的脖頸。
傅藍嶼隐約聽到喬雲铮焦急喚了自己一聲,但她沒能回答,人已在血河中浮浮沉沉,被一路席卷下了樓梯。
她深吸一口氣,索性潛入水底,憑借着自己對方向的敏銳度,拼了命地向前游。
她能感覺到,女巫和怨靈大軍越逼越近了。
……他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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