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再見故人

郗楚楚靜靜地躺了片刻，她自從起了身，現如今她這身體已經跟過去大不相同，雖然活着，卻又有種行屍走肉的感覺。

缺少五感的她有種空虛感，總覺得怪怪的。

她在自己的碧天小築內閑逛着，自己過去閑來無事養了的那幾株仙靈花居然還沒凋謝，似乎有人在幫她精心照料。

郗楚楚百無聊賴地将懷內揣着的白兔拎了出來，輕柔地撫摸着它身上的柔軟皮毛，整個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她漫不經心地賞着花之際，忽然一道人影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楚楚？！”一聲熟悉的輕喚一下将郗楚楚的思緒拉回了年幼時……

還記得那時候她才從聞師兄手中拿到仙靈花的種子，滿心歡喜地正拿着鏟子挖着土。

那邊聞師兄看着她把自己渾身弄得髒兮兮，只是無奈地笑了笑，幫她挽起散亂的長發，為她擦去臉上的土塵，幫她一起種下仙靈花的花種。

他教導自己如何栽培，陪着她看着這仙靈花從發芽到含苞待放，再到他用仙靈花瓣給她釀制蜜露。

還記得一天仙靈花第一次開花時的景象，整個庭院內都彌漫着淡淡甜甜的花香，随着仙靈花的綻放庭院之上霞光異彩煞是好看……

“你是？”那男子看郗楚楚毫無反應，依舊是靜默地看着随風搖曳的仙靈花露出柔柔淺笑，忍不住詢問道。

郗楚楚眨了眨眼睛，一時間不知道以何種表情面對身後的男子。

遲疑了片刻，她還是緩緩轉過身來，神色平靜地看向看起來比過往更加成熟俊朗的聞師兄。

熟悉的容顏，只是他看起來不似記憶中那般溫潤柔和，反而看起來讓人感覺疏離孤冷。

“你是？”郗楚楚看着眼前的聞謹言聞師兄一瞬間神色錯雜地向後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緊盯着她，像是想看清楚她是人是鬼！

聞謹言沉默了良久，這才覺得自己失了态，正色詢問道：“你就是仟臨尊者所說要收為徒弟的郗楚楚？”

郗楚楚點了點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與聞謹言說些什麽。

聞謹言看着緘默不語的郗楚楚，微微皺眉，随後無奈地嘆了口氣，喃喃自語地感慨道：“沒想到竟然一晃已過十六年……”他直徑走到那種滿仙靈花的花圃前，擡手一揮，頓時間水霧氣在花圃上彌漫，滋潤着嬌嫩的花朵，“她的孩子都這麽大了……”

郗楚楚先一愣，随即反應過來。

莫不成師尊說自有辦法解決，就是這麽個辦法？！

她成了自己的女兒？！

這……

“謹言？你怎麽又來這裏？！”一個挽着淩虛髻身穿一襲紅裙的少婦禦劍而來，她忿忿地跺了跺腳，對着聞謹言嗔怒地埋怨道，“一個自甘堕落成了邪帝的妖女，值得你如此念念不忘？！”

來者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院內還有一個郗楚楚的存在，委屈地對着聞謹言發難。

郗楚楚在旁看了一眼便認出來，這個擅闖她碧天小築的女人便是那穿書女之一的徐靜怡，上一次見到她，還是她燒了那幾張書頁的之時。

現如今再看，這徐靜怡相比那時不知為何臉色蒼白消瘦了太多，整個人的修為也沒有太大的長進，回想起對方不過是名門廢材出身，郗楚楚便忍不住想要笑出聲。

這女人沒了自己這給予她機緣存在，現如今這麽久過去，修為一直止步不前滞留在這個境界久久無法突破。

也難怪她不再像是以前那般和煦溫柔，總是帶着柔意的笑容，反而眉眼間帶着一抹難掩的陰霾。

現如今的徐靜怡再也不是過去那個溫柔似水、漂亮可人、受人喜愛的小師妹了。

人呀，順風順水的時候定然是春光滿面，笑顏常在，現如今屢屢遇上挫折，屢屢受挫，定然再也沒辦法再想過往那般，會有負面的情緒不斷積郁在心頭，終究心境上會有所變化，人的心性也随之變了。

就如同當年的她……

“靜怡，莫要胡鬧！”聞謹言眉關緊鎖地走到了徐靜怡的面前，側目看了眼無動于衷的郗楚楚，随後低聲對着徐靜怡勸說道，“此地乃是仟臨尊者的地界，切不可無禮！”

“我無禮？！這是那個叛門堕入邪道的女人的舊居，是淩霄宗的污點，早該抹殺！”原本便心有怨氣的徐靜怡氣惱得，看着不再哄着自己，反而還維護着那已死的女人，便氣不打一處來地持着手中長劍向着那種着仙靈花的花圃揮劍砍去，似乎要将滿心的憤怒宣洩在這些無辜的仙靈花之上。

“且慢！”郗楚楚嘆了口氣，她可不想看着徐靜怡這個女人在自己的地盤胡作非為，開口阻止道，“此地乃是師尊賜予我的居所，雖不知為何你們要在此地争吵，但是請不要拿我的居所來洩憤。”

郗楚楚清亮的聲音一下子将徐靜怡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就見徐靜怡頓住手中的長劍去勢，不敢置信地轉過頭，看向這庭院中的郗楚楚。

“你？！”徐靜怡的神色變化可謂之是精彩，從一開始的不解困惑，到驚恐害怕，再到狂喜！

“她是楚楚的女兒，被仟臨尊者帶回宗內，準備收為徒弟。”聞謹言看到徐靜怡與郗楚楚撞上了，忙擋在兩人之間，他按住徐靜怡持劍的右手，柔聲對她解釋道着，生怕她失手殺了郗楚楚從而釀下大禍，“你身為長輩，不可在後輩面前失了分寸。”

徐靜怡沉默地端詳着郗楚楚，似乎想看看她究竟是死而複生，還是真的是那女人傳聞中的女兒。

郗楚楚現如今的模樣，正是她十六歲的樣子，一雙美若星辰般的眼眸透着淡淡的冷意，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肌膚白皙膚色晶瑩，柔美如玉，烏黑的秀發随意地散落肩頭，她簡單地穿着一身白色的弟子服，不止是院內靈氣濃郁還是仙靈花綻放從而使得她身遭似有煙霞輕籠，襯得她宛若谪仙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