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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這個錯覺，林燊并沒有糾結很久，因為他肚子餓了。

卸了妝換回自己的衣服，再從創娛大廈裏走出來，都已經正午十二點了。

從創娛大門走出去，太陽火辣辣地當空照耀着。自從白改黑後，柏油的路面能把人烤化，稍不留神就能貼在地面跟那黑色的帶着刺鼻味道的東西融為一體。

腳上穿着牛筋底鞋，但并沒有什麽用，林燊覺得腳底在冒煙，好像可以聞到某種皮肉燒焦的味道。

“佳華購物廣場？”陸炎問道。

“嗯。”林燊點了點頭，“順便去買衣服。我總不能只穿你的吧？”

三天前從家裏出來得太倉促，以至于什麽都沒帶。林燊打算後天回去一趟，把身份證、駕照、大學錄取通知書以及從小到大的各種照片和紀念冊拿出來。不屬于他的東西他不會碰，但這些東西他肯定得帶走。

太陽底下，林燊和陸炎滿頭大汗地來到的士停靠點，背上濕漉漉的一片。随手招了一輛的士，兩人就迫不及待地上了車。車中冷氣讓他們雙雙活了過來，齊齊靠在軟軟的椅背閉上了眼睛。

“哪裏？”頭發只剩外圍半圈的中年司機問道。

“佳華。”林燊累得連眼睛都不想睜開。南國夏日，火爐般的城市，大太陽底下呆一分鐘都會要人命。他已經死了十幾分鐘了。

“佳華南門。”陸炎補充道。

林燊右眼睜開一條縫，瞄着他。

陸炎注意到林燊的動作，解釋道：“聽說那邊新開了一家烤魚店，去嘗嘗。”

林燊還沒說話，頭上地中海的中年司機就樂呵呵地說道：“村夫烤魚，第一百零一家連鎖店了，昨天才開業，年輕人消息就是靈通！”

“剛在公司裏撿到同事随手扔掉的宣傳單。”陸炎淡淡地回道。

林燊：“……”

已經是“公司”，已經是“同事”了啊！看來再怎麽勸他別來創娛當保安都是白搭。

林燊不明白了，當模特會社恐，那麽當保安就不會了？

算了，陸炎高興就好。

他撇了撇嘴，雙手枕在腦後又繼續閉目養神了。

佳華購物廣場很快就到了。以這個購物廣場為中心，周圍輻射幾公裏，全是繁華的商業帶。這是G市五大商業中心之一。距離創娛最近。

林燊和陸炎下了的士，就進了南門。一路坐扶梯上了五樓的餐飲區。由于今天并非周末，這裏的食客并不多。他們倆很快就找到了店外花團錦簇紅毯鋪地的“村夫烤魚”。

找服務員要了一個靠牆的位置，兩人就面對面地坐下開始點餐了。

林燊看着菜單，突然感慨地對陸炎說道：“想想一個半月前，我因為拿到了錄取通知書，還請你去皇冠會所玩了一晚。花費了近十萬。現在卻坐在這裏等你請我吃幾十塊錢的烤魚。”卻說完，他就後悔了，連連擺手，“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表達一下……嗯，世事無常，人生難料而已。”

“我知道，”陸炎笑了起來，“你沒有嘲笑我只能請你吃這個，再說了，這哪裏算的上我請你，本來我的錢就是你的錢，林燊，我所有的錢都是你的。”陸炎認認真真道，意有所指。

林燊哪裏知道陸炎說的是什麽。他随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也幸好有你，不然我現在已經流落街頭了。我爸，嗯……我的養父已經把我的銀行卡凍結了。呵！”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他其實……也還好啦，今天早上才凍結，也就是我沒想過要再用林家的錢，不然我那天跑出家門的時候就把錢都轉走了。裏面還有三十幾萬呢！我……”

服務員拿着用塑料薄膜包好的碗碟過來，打斷了林燊的話。

林燊閉嘴，拿起筷子往塑料薄膜上用力一戳，只聽“啪”得一響，塑料薄膜破裂，他将其撕開，取出碗碟。

除了烤魚外，陸炎又在菜單上勾了兩樣菜。

林燊響指一打：“來一箱啤酒。”

陸炎拿起一根筷子，輕輕打在林燊的手背上：“沒有。”

“為什麽！”林燊瞪眼，“我年初就十八歲，早就成年了！”

“你什麽酒量你自己不懂嗎？”陸炎說完後沒理他，轉頭對服務員小妹說道，“就這樣，麻煩上菜快一點。另加一瓶椰子汁。”

“卧槽！啤酒變椰子汁，陸炎你有沒有搞錯。”

等服務員小妹走後，陸炎慢悠悠地破開塑料薄膜拿出碗碟：“三年前你要不是喝得醉醺醺得，也不會把我給撿走。我可不想你再撿一個男人回家。”

林燊：“……”

呸！

他一手捂臉，轉到一邊：“這輩子也就那一次了，除了你我還能撿誰？”

林燊話音落下，陸炎拿出碗碟的動作停了一下，好幾秒後才微微顫抖着将它們擺好，接着他拿起散落在桌上的破碎塑料薄膜，一股腦地全部揉成一團，轉身扔進了後面牆角的垃圾桶裏。

陸炎臉上無異狀，看起來什麽反應都沒有。

卻是林燊的臉微微有點紅，他想到了三年前那一晚上陸炎袒胸露乳性感的模樣，且一想到那個，他的一顆心就砰砰亂跳。林燊再一次自己确定确實是沒治了。只不過他這副對他自己惱羞成怒的模樣陸炎并沒有看見。

這許久後，兩人都沒有說話。各自拿着手機。林燊刷着國內外新聞，陸炎蹙着眉頭給洪成亮發微信。他把手機調成無聲模式。于林燊看來，他只是在網絡上跟帖發評論。

陸炎：【龔小剛要求游戲做個雙主角改設定？他怎麽不去策劃部當主管把你頂替下來？】

洪成亮：【炎哥，這不能怪他，你和林燊剛才拍的定妝照已經錄入電腦了，不是我說，不單是他，我都覺得他這個提議很有可行性。成片都還沒做出來呢，就是這種粗糙的綠幕背景，你和林燊也，真是太漂亮了！】

陸炎：【我記得這款游戲定位的是宅男市場吧？男模一名作為主角我們從社會上招聘，女模全是請來的專業演員，蘿莉禦姐各種類型都有！這是後宮游戲！你腦子進水了嗎？】

洪成亮：【我也沒說雙男主就是要赤/裸/裸地賣腐吧？就那種男人看不出來，女人卻可以感受出來的暧昧。這樣推出後，一定可以吸引一大波女性！】

陸炎：【滾！】

【把照片都給我藏好了，不許再給任何人看！】

過了兩秒。

陸炎：【照片發我私人郵箱。公司裏的全部給我删了！不許留下任何備份！】

洪成亮：【……】

【不是吧，炎哥，要不要這樣，林燊這麽帥，你舍得把他藏着掖着嗎？】

陸炎：【舍得！】

洪成亮：【……】

【好吧……那麽炎哥，除了你們，最優秀的就是那個林喬楠了，你要簽林喬楠？】

陸炎：【怎麽可能！除了他之外你們簽誰都行！】

陸炎發出這條微信後，服務員就端着一盆烤魚過來了。

已經煎得皮脆裏嫩的黑魚靜靜地躺在一個大盆子裏。服務員把盆子放在嵌在桌上的電烤爐上，按下按鈕，接着舉起一杯混合着辣椒等佐料的料汁，呲啦一聲，澆在了烤魚身上，香氣頓時随着熱騰騰的霧氣飄散到了空中。

林燊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

他早就餓壞了。不過還要等等。

陸炎關了微信，把手機收了起來。

卻是洪成亮依舊發着微信：【雖然我雙手雙腳贊同炎哥你的意見，但你會不會覺得挺可惜的？林喬楠真的很不錯，我這個外行人第一眼看到他都覺得他會大紅大紫，他要是簽了創娛，肯定會為創娛賺很多錢。炎哥你确定你不考慮？】

【……】

【炎哥？】

【炎哥？在嗎？在的話吱一聲。不在的話好歹也講一下吧……T_T】

悲催的洪成亮無人理會。而林燊和陸炎這邊，在上另外兩樣菜的時候烤魚也終于烤好了。

“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林燊說道，“這家店的上菜速度也是絕了。烤魚沒好，另兩樣菜不上嗎？”

陸炎默默地從魚背上夾了一塊肉放在林燊碗裏。

林燊筷子一動，把那塊肉放進嘴裏。“好吃！”他說道，并對陸炎笑，“你也吃。”

陸炎卻把林燊面前的玻璃杯拿過來，開了椰子汁的瓶蓋，給他倒上了滿滿一杯。

“別，”林燊自己又夾了一塊魚肉，塞嘴角，邊嚼邊對陸炎道，“別把這玩意兒當酒，我才不跟你碰杯呢！”

陸炎笑：“碰個鬼！只有喝酒我才會幫你倒嗎？”

林燊把爐火給關了：“我看你這動作就想到你以前給我倒酒的樣子。”

“有生以來最後悔，因為喝出了一個酒瘋子，還怨我灌你酒。”陸炎一邊笑說，一邊終于開吃。

“50度的泸州老窖，難道瘋的不是你？”林燊把椒鹽鱿魚推到陸炎那一邊，“我還未成年你居然敢給我喝那麽烈的酒？”

“那酒是你自己拿來的。”

“拿來沒說要喝啊！”

“林燊，我說你臉皮能不能再厚一點。”

“哈哈——”

……

兩人一邊聊着一邊吃着，不知不覺，吃飽了肚子。自離開林家後，三天來，這是林燊吃得最沒煩惱的一餐。什麽真假少爺啦，什麽前世今生啦，什麽穿書啦，全部被他抛到腦後。

最後，林燊摸着肚子站了起來：“我要去趟衛生間。”

“衛生間在外面吧！”陸炎也站了起來，“等我結賬，我跟你一起去，這裏你沒來過，外面的路和樓梯繞來繞去的，能不能找到衛生間是一回事，就算找到衛生間，估計你也找不回來。”

林燊：“……要不要這麽小看我。”

“不想再對你的路癡作出任何評價。”

“輕微路癡，謝謝！”

“好的，輕微路癡。”

“喂，你那是什麽口氣！”

可惜陸炎沒再理林燊，徑直走到服務臺去結賬。

林燊站到門口去等陸炎。然後，他的手機“叮”一聲響了，短信。

掏出來打開這條短信一看，林燊差點沒驚尿，手機屏幕上一行字：“玩夠了嗎？玩夠了還不趕快回來！”發信人是一個字“爸”。這個“爸”自然就是不久前才凍結他銀行卡的養父，林家文！

作者有話要說：  前兩天回老家去奔喪了。

不想多說啥，難受。

接下來盡量日更，盡量。手速特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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