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冬天來臨
程揚緩緩吐出煙霧, 目光始終望着大海,瞳孔裏映出海面明月細碎的銀光。
楚凡注視着沉默的程揚,沒有和往常一樣主動化解尴尬, 他在等,等一個答案。
程揚很久後才說話,“你和顧緣怎麽回事?”
楚凡沒回答,依舊保持着之前的姿勢盯着程揚。
程揚月光下漂亮的面孔透出幾分清冷孤寂,他轉頭看向楚凡執着的目光, 彈了彈煙灰, 遲疑了一下,緩緩開口:“這裏挺好的。”
楚凡自然不滿這樣含糊不清的答案, 還要再問時, 程揚忽然伸手摟住楚凡的腰把人帶到懷裏。楚凡一時沒反應過來程揚要做什麽, 模樣呆呆怔怔的。
程揚覺得有趣,低下頭笑着吻上楚凡的唇。
楚凡心跳劇烈,面對程揚強勢的親吻完全沉迷其中, 一吻結束, 楚凡嘴裏有淡淡的煙草味。
程揚嘴角還帶着幾分笑意,輕聲問道:“說說你和顧緣?”
楚凡被難得露出一次笑容的程揚迷得七葷八素,哪還有心思追問,自然是高興的有問必答,但父親們的故事楚凡還是适當的避開了一些沒說。
楚凡描述的過往在程揚聽來就是楚凡的父親與顧緣的父親當年相愛卻沒在一起, 然後各自娶妻生子組建了自己的家庭。但由于顧緣父親對楚凡父親的念念不忘, 導致顧緣回來找茬, 因而發生的一系列悲劇。
“那你這麽恨他,怎麽不把他送出島?”
楚凡從程揚手裏拿過煙吸了一口,“沒用的, 他有船,他可以自己開船再回來。要不是我爸下海救他前囑咐我好好對他,他腿斷了的時候,我都不會救他。也不知道我爸為什麽會囑咐這一句,就好像知道自己回不來了似的。”
“你爸很偉大,為了舊情人的孩子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楚凡頭枕在程揚腿上,想着過往種種,點了點頭,“是啊,在我眼裏真的很偉大,一個人把我養這麽大。那個男人我是真的恨他當初為了名利抛棄了我爸,與別的女人娶妻生子,他兒子還害死了我爸,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他們的。”
程揚修長的手指插入楚凡柔軟的黑發,思忖着說道:“最後為了你爸自殺,對你爸也是有感情的吧。”
楚凡抽掉最後一口煙,扔了煙頭,看着頭上方的程揚,“誰知道呢,或許是為了贖罪吧,給他兒子贖罪,真愛我父親又怎麽會和另一個女人生孩子呢?比如我,對女人起不來的,我天生就是彎的。”
“你呢?”楚凡伸手摸上程揚的臉,“你對女人可以麽?”
程揚看着楚凡的眼睛,沒說話。
楚凡自說自話,“哦,忘了,你好像是直的?”
程揚也沒回答,将手伸進了楚凡的領口,低頭吻上懷裏人的唇。
第二天,日上三竿,楚凡還在和程揚在被窩裏造作。
楚河大大咧咧的來了,門也不敲推門而入,“小舅——”
下一刻屋內的場景讓楚河石化了,楚凡驚得縮到被子裏只露出個腦袋,程揚反倒是最坦然的,捧起楚凡的臉狠狠親了一口,挑釁地看着楚河,“還不出去?”
楚河臉色赤紅,攥緊了拳頭火氣沖天的跑了。
楚凡被楚河撞見了這種事,多少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是從小看着楚河長大的,越熟悉的反倒越別扭。楚河也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很久沒來找過楚凡。
日子一天天過去,白駒過隙,轉眼到了十二月份。
小漁村的冬天雖說不算特別寒冷,但均溫也在零下10度左右。
村裏人過冬的衣服很簡單,大棉襖大棉褲,大多數時候直接穿着棉襖棉褲出門見人。楚凡的棉襖是大紅色帶花的,穿在身上又土又臃腫,程揚見了嫌棄地頻頻皺眉。
楚凡知道程揚不會喜歡這種花布料,挨家挨戶跑了個遍,才找到純黑色的布料給程揚做了兩套棉衣,程揚被這兩套衣服醜的都不想照鏡子。
漁村裏大部分人家都沒有很好的供暖設施,冬天全靠硬抗。
楚凡家裏有一個電熱毯,一個小太陽,算是村裏最富裕的人家了。
程揚怕冷,冬天手腳冰涼,每次睡前楚凡會為程揚灌兩個熱水袋,一個給他暖腳一個給他暖手。但暖手的那個程揚一般不用,他只要抱着楚凡,将冰涼的手伸進楚凡衣服裏摸他的肚皮或胸口,手感肉肉的,又溫暖又舒服。
這兩個月楚凡胖一些,臉蛋都圓了一點,也變得很嗜睡,楚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吃不下太多東西怎麽就胖了呢。
上午十點,早飯過後,楚凡坐在桌邊拿着一個小本子記東西。他寫得認真,一邊寫,一邊吃酸烏梅。
程揚坐在床上看書,身邊放着散發溫暖的小太陽。
楚凡吃東西發出的聲音很大,影響到了程揚看書,他提醒過楚凡一次,可楚凡一會兒就忘了。
他次再擡頭提醒時,發現楚凡身邊都是烏梅核,盤子裏已經沒有烏梅了,楚凡還在下意識的伸手去抓。
程揚想了想問道:“你好像最近特別愛吃酸的。”
“嗯?”楚凡停下筆,“是麽?你這麽一說好像真是,我覺得可能是吃播吃海鮮啊肉啊之類的吃太多了,現在就想吃點解膩的。”
“也許吧。”程揚翻了一頁書,又問,“你記什麽呢?看你記好幾天了。”
“帳啊,每家每戶從我這拿了多少錢,收成的時候出了多少力,打了多少魚,以及馬上年末了,要開始賣海産品了,他們打撈了多少,賣出了多少都要記下來。對了,今天該收大網了,你跟不跟我去看看?總悶在屋裏也怪無聊的。”
入冬後程揚就不怎麽打牌了,別人家都沒有楚凡這裏暖和,雖說是有點無聊,但他也總能想到打發時間的辦法,要麽看書,要麽壓着楚凡運動,情.事上程揚是怎麽也過不去這股新鮮勁,他和楚凡實在是太契合了。
程揚放下書,“走吧。”
二人穿好棉衣,楚凡拿過他給程揚織的圍巾墊腳給程揚圍上,還順帶親了親程揚的嘴。
這段時間楚凡發覺自己越來越愛程揚了,這種愛和以前又不太一樣,現在是從身到心找到了歸屬感。這種歸屬感令楚凡覺得程揚心裏是有他的,他們相處起來越來越默契,程揚也沒再提過離開的事情。
他不放心,旁敲側擊過幾次,程揚對有關離島的話題興致缺缺,這更讓楚凡堅信程揚是願意留在這裏的。
冬季的蓬瀛島又濕又冷,風不大還好,要是風大,刮在皮膚上的冷風像是鑽進了骨縫裏。
港口處非常熱鬧,這段時間裏漁民都忙着捕魚囤魚就等着幾天後的出島期賣一個好價錢,再拿這筆錢買年貨買新衣。
楚凡拿着小本子挨家挨戶記錄着收魚多少,程揚什麽也不幹,就坐在一旁看着。
他們二人的關系除了顧緣、楚河就沒人知道了,但村裏一部分人也都瞧出了點端倪又或者看破不說破。
出島期在即,不僅楚凡忙碌,即将被送出島的一批小輩們也在收拾東西,和村裏的老人們做最後的告別。
楚凡記好最後一艘歸來的漁船時天已經黑了,天空呈現青灰的暗色。楚凡走過去握住程揚冰涼的手給他哈氣,“冷了吧?手都這麽涼了,回去我給你熬魚湯。”
程揚瞧見楚凡被凍得通紅的臉,心情有些怪異,“走吧。”
回到家裏,楚凡做好魚湯,笑眯眯的看着程揚喝自己卻一點也沒動。
“你怎麽不喝?”
“覺得膩,吃不下。”
程揚喝了一口,“我覺得還好。”
正說着,門突然被推開,三丫媽領着三丫沖了進來,叫道:“楚凡你管不管!三丫被打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太陽就是一種插電的供暖工具,類似于暖氣,但長得很像電風扇,通過裏面的暖燈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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