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失之交臂

馬胖子卻是笑道：“他兒子頂多就是像我家小林子一樣，挂個稀罕的翡翠玉佩罷了，說不準他兒子身上的玉佩，還不如我家小林子，畢竟——這等稀罕的翡翠，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馬胖子口中說着，心中卻是一動，忍不住看了看林楓寒。能夠尋覓到這等稀有翡翠的人，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普通人縱然尋覓的稀罕翡翠，為着生活所迫，也會賣掉換取現錢，除非——那人是不差錢的。

想到那只鑲嵌着紅鑽的首飾盒，馬胖子心中一動，前不久陳旭華去揚州，無意中見到了林楓寒那塊“楓清影寒”的翡翠玉佩，欣賞了一番，也是稱贊不已。

對于那只首飾盒，陳旭華也看過，事後他對馬胖子說起過——別看着那是小鑽石，不是大顆的，以為不值錢。

這麽多顆的小鑽石，又是紅色的，還要找出來如此均勻純淨的，真的非常難得，一般的珠寶公司都折騰不出來。至少，他不怕認慫，金玉堂就弄不出這麽一只首飾盒。

那麽，想要弄出來這麽一只首飾盒，就必須是某個大珠寶公司，手中收羅着大量的鑽石，才能夠一一挑選出純淨均勻的，然後鑲嵌這麽一只首飾盒。

普天之下，符合這個條件的珠寶公司不多——寶珠皇朝就是其中之一。

在酒店住下之後，馬胖子就出去了，林楓寒問了一句才知道，他父親在香港也有一些生意，讓他過來打理一下子。

林楓寒忍不住罵了一句，這馬家到底多有錢啊，怎麽這生意遍地都是？

“喂，許願，你在香港有沒有生意？”林楓寒看着許願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許願的生意也做的很大，很雜，很會賺錢，這人只有看到古玉的時候，有些魔症，別的時候都正常得很。

“沒有，我又不是那個胖子。”許願笑道，“你如果要出去逛逛，我陪你去就是。”

“有什麽好逛的？”林楓寒問道。

“也沒什麽好逛的，但是既然來了一趟香港，不如四處走走？”許願建議道。

“好！”林楓寒笑道，“今天累了，明天去看看，我都不知道，我居然還暈機。”他今天坐了飛機還坐了車，幸好早就準備了藥，但還是感覺頭痛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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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和許願出去閑逛了一天，倒也沒有買什麽。第三天下午二點的拍賣會，林楓寒偕同馬胖子，還要許願打車過去。

在拍賣會場的門口，他再次碰到了木秀，在保镖的陪同下，進入拍賣會場，看到林楓寒的時候，木秀溫和的笑了笑，向他點頭致意。

林楓寒也只是向着他笑了笑，算是打過了招呼，他們理應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可卻對面不能相認，讓他感覺心中有些苦澀。

進入拍賣會場，拿到拍賣牌，然後可以現場觀看拍賣品。

這次，這家拍賣行拍出的東西有些多，還有些雜，除了珠寶玉器，字畫古玩，還有一些國際奢侈品，琳琅滿目，林楓寒看的有些眼花缭亂。

而那只元青花龍紋鼎，被安排在了後面，讓林楓寒有些心焦。

拍賣開始，他看着一樣樣他還不怎麽看的上眼的東西，居然拍出了讓他難以接受的天價的時候，林楓寒忍不住摸摸胸口，感覺這年頭，錢多人傻的人，還是很多的。

許願看上了一只清代康熙年間的金樽，起拍底價不過一百五十萬港幣，結果，一番競價下來，最後價錢竟然飙到了五百六十萬港幣，讓他不得不放棄。

“誰讓你沒事跑來這邊耍大款的？”林楓寒看着許願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說道，“這樣的玩意，我家也有，你買我的，豈不是好？”

“我……”許願也是欲哭無淚，他也沒有想到，那個純金酒樽，會拍出這樣的價錢啊？

“小寒，你剛才看過那個元青花，如何？”許願忙着岔開話題，問道。

“東西沒錯。”林楓寒說道。

“沒錯就好。”許願嘆氣道，“真變态，不知道那元青花龍紋鼎，會拍出什麽樣的天價來。”

“許願，你這是在幸災樂禍？”林楓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滿的說道，他拍個清代純金酒樽，拍不下就算了。但是，他對于那只元青花龍紋鼎，卻是勢在必得，到時候如果有人競價，勢必出現一番血拼，想想，他就心痛不已，真當錢不是錢啊？

“沒有沒有，我就是感慨一下子。”許願忙着說道。

“小林子，錢不是問題，沒事的，有你胖大爺在。”馬胖子拍着胸脯，豪邁的笑道。

許願很想罵人，真的，在這種地方，還敢說錢不是問題的，也只有馬胖子這種人了。

“謝謝！”林楓寒忙着道謝，沒有馬胖子，他真沒有底氣來這種拍賣會所參加這等天價拍賣的。

三人說閑話之間，拍賣品一樣樣的拍了出去，在林楓寒焦急的等待中，終于等到了那只元青花龍紋鼎送上了拍賣臺。

在主持人簡單的介紹之後，起拍底價就是五千萬，這個底價，讓很多人都在心中罵了一句娘。

然後，競價也出現了空前激烈，短短幾分鐘，已經從五千萬港幣的底價，一路飙升到了一億多，在一億一千萬的時候，價錢停頓了一下子，林楓寒舉牌，叫道：“一億二千萬！”

和他競價的，竟然是坐在他身邊不遠處的一個老者，帶着濃濃的廣州話口音，見狀，忍不住就叫道：“一億四千萬。”

說着，他還狠狠的瞪了林楓寒一眼，似乎林楓寒調戲過他家大閨女一樣。

林楓寒心中也是惱恨不已，除了這個廣州老者，別人似乎都已經放棄了，所以，他只能夠再次舉牌，叫道：“一億五千萬。”

“一億六千萬。”廣州老者一點也不準備放棄，再次出價。

林楓寒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那個老者，這是他們林家的東西啊，你沒事窮攙和什麽啊？錢多人傻也不要在這裏亂砸錢啊？

“一億八千萬。”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溫和清朗的聲音，淡然說道。

林楓寒擡頭看了一下子，出價的人是十九號拍賣牌，那是木秀。廣州老者狠狠的盯着木秀，看了看手中的拍賣牌，最後還是合上了牌子，沒有說話。

“一億八千萬第一次，一億八千萬第二次……”主持拍賣的人開始詢問。

“小寒？”許願眼見林楓寒竟然不在出價，忙着叫道。

“算了！”林楓寒合上拍賣牌，說道。

“算了……”許願感覺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叫道，“你瘋了？”

“讓給木秀先生吧！”林楓寒聽着主持人已經宣布，十九號拍的元青花龍紋鼎，當即說道。

“可是……”許願搖頭道，“這是你家的東西，你不想追回了？”

“我等下去找木秀先生，問問他願不願意讓出來，再這麽競價下去，沒有意思的。”林楓寒說道，“難道你認為，我會比寶珠皇朝更有錢？”

許願輕輕的嘆氣，明白他說的實情，便不再說話。

那只元青花龍紋鼎，是這次拍賣會的壓軸之物，拍出之後，就直接宣布結束了。林楓寒回到酒店，立刻就去前臺詢問，木秀先生是哪一個房間，他知道，木秀也住在這家酒店。

但是，他一問之下才知道，木秀今天中午已經退房了，林楓寒打聽了一下子，才知道木秀今天下午的飛機飛緬甸。

他當即顧不上多問，忙着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機場。

上了出租車，他才打了一個電話給許願，讓許願給他查一下子，木秀訂的哪一班航班——就算不為那只元青花龍紋鼎，他也很想再見木秀一面，哪怕一句話都不說也好。錯過今日，若要再見，天知道是不是又要等二十年？

等着他趕到機場的時候，許願才打來電話告訴他，木秀是私人飛機來香港的——拍賣會結束後，他就帶着那只元青花龍紋鼎，在保镖的護持下，去了機場，這個時候已經離開香港，前往緬甸。

林楓寒握着手機，随便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看着機場人來人往，忙碌非常、熱鬧非常，他卻感覺全身冰冷，他走了——他想要見他一面，都是如此的難。

手機似乎響過很多次，林楓寒一直都沒有接，他一直呆呆的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馬胖子找到他，把他一通亂罵，他才算回過神來。

“你說，你這是做什麽啊？”馬胖子在他身邊坐下來，拍賣會結束後，他還有點事情，就沒有陪着林楓寒和許願回酒店。

等着他回去，許願告訴他，林楓寒去機場找木秀，至今還沒有回來，手機也不接，馬胖子擔心他，無奈，只能夠去機場找他，機場這麽大，他又一直不接電話，馬胖子四處尋找，最後才找到了他。

想想，他就想要把林楓寒抓起來，暴揍一頓。

“我只是想要見他一面，為什麽都這麽難？”林楓寒苦澀的笑，“奶奶死了，爺爺也死了，我就是一個孤兒。”

馬胖子瞬間就明白，忙着一把掩住他的嘴巴，然後低聲在他耳畔說道：“小林子，你聽着，木秀就是你父親的事情，在當年的案子沒有水落石出的時候，你對誰都不能夠說。”

林楓寒不懂經濟之道，不知道人心險惡，但是，他卻是那等金錢權勢中，跌打滾爬出來的人，自然明白，財帛動人心，當年的事情牽扯頗廣，那些人還都隐藏在暗中，敵暗我明，天知道會如何。

林君臨改名換姓，連着老父過世都不敢露面，面對親生兒子也不敢認，就意味着，這裏面還有着他們不知道的隐情，讓他心有顧忌。

林楓寒輕輕的點頭，他看得出來，木秀很是在意他，但是，他卻不敢認他。正如馬胖子所說，當年的案子，有着他們不知道的隐情，不到水落石出的時候，他必須要堅守這個秘密。

元青花龍紋鼎已經出現了，當年的幕後策劃者，想來也不甘沉寂，真相——終究會浮出水面。

兩天之後，林楓寒和馬胖子，還有許願一起回到了揚州，他的生活再次回歸原本的平靜淡然。

但是，隐約之間，他總感覺，有着一種風雨欲來的壓抑！

半月之後，林楓寒收到一份快遞，依然是上次送快遞的那個小夥子，依然是緬甸發出的快遞，依然需要他的指紋核對。

收了快遞之後，林楓寒打發走了送快遞的小夥子，然後就關了門，開始拆包裹。

一層層的包裹拆開，裏面，用柔軟的棉布裹着一只瓷器，打開棉布，那只元青花龍紋鼎就這麽呈現在他眼前。

白瓷細膩潤澤，宛如羊脂白玉一般，上面的青花釉色清亮，龍紋精致，栩栩如生，似乎要從小鼎上飛出來。

這只元青花龍紋鼎品相完好，無碰無缺，也難怪價值不菲。

在包裹的最下面，有着一張淡綠色的信箋，疊成了方勝模樣，林楓寒小心的展開，上面只有一排黑色正楷鋼筆字——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這是最近兩年來，網絡上很流行的一句話，但從木秀口中說來，他有些開心，還有些苦澀，更多是卻是酸楚。

下面的落款，依然是“木秀”兩字。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太過優秀，未必就是好事，就如同這元青花龍紋鼎一樣，太過精致完美，人人争奪，激起貪婪欲望，做出一些醜陋之事，反而不美。

林楓寒在考慮良久之後，小心的把那只元青花龍紋鼎收入保險櫃，他考慮，等着當年的案子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就把這元青花龍紋鼎獻給國家博物館，讓更多的人，可以觀賞到《青花瓷》的無上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