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堵門

這天，已經對熊安的酒吧适應良好的龜三終于拿到了他夢寐以求的身份證，整個人幾乎是用飄的走到了他慣常使用的那架鋼琴前面坐好。試了幾個音以後，一首十分歡快的曲子自他的指尖慢慢流淌出來。卻不知道，這時候，下面的人群裏，有一個人已經因為他的出現而驚掉了下巴。

這人怎麽會在這！？

剛剛還和高飛說話的譚佐在龜三出現的那一剎那，幾乎是本能的将視線牢牢的鎖定在了那個男人身上。

哪怕現在酒吧裏的燈光有些昏暗，他還是能夠十分肯定，前臺上那個正在彈奏鋼琴的男人，就是那天早上救了自己，也是曾經出現在他夢裏的那一個！

“高飛，你知道上面彈琴的那個人叫什麽麽？”雖然知道這樣問顯得有些怪異，譚佐還是忍不住抓住了高飛的手腕。

“全名我不太清楚，只聽人說，他有個外號，叫阿貴。”作為一個同樣學了好些年鋼琴的人，高飛在龜三彈奏第一個音符的時候就知道，這人應該是一塊寶玉，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會流落到這麽間小小的酒吧裏來彈琴。但自己那個從來只知道聽流行音樂偶爾才會裝一把高雅的發小，今天怎麽這麽激動？

“阿貴……阿貴，貴，貴，龜……”阿龜！他就知道，這肯定不是巧合那麽簡單！

“你在那嘀咕什麽呢？”因為譚佐的聲音很低，高飛并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麽，就小聲的問了一句，“有什麽不對的麽？”

“沒有。”有也不能告訴你！那麽離奇的事情，萬一是真的，被洩露出去，那只小墨龜還不被人抓了去切片才怪！

沒有麽？高飛顯然是不太相信發小的說辭，只是前面此刻還有優美的琴音吸引着他，讓他實在分不出心來多想，只能等一會兒出去了再好好問他。

然而，高飛等得，譚佐卻是急于确認自己心裏的猜測，已經等不得了。他趁着上廁所的功夫，悄悄摸到了後臺，原始打算花店小錢去找個酒吧裏的服務生問個明白，卻不知道熊安早就對店裏的服務生下了封口令，凡是有關龜三的訊息一律不許他們透露出去，就是有人來找，也要盡量擋住，可不能讓人把他的臺柱子給挖了去。

碰了壁的譚佐也不氣餒，腳下轉了個彎兒，直接等在了龜三回後臺的必經之路上，打算來個守株待兔。哪料，酒吧裏的服務生連這個都不許，找了個堵塞交通的借口，就把他遠遠的趕開了。

笑話，萬一被小心眼的熊老板發現他們沒有把他的指令執行到位，再找個借口把自己辭退了怎麽辦？這熊老板小氣歸小氣，該開工資的日子卻是從來不拖欠他們的薪水，離開這裏，再找這麽一家也不太容易。

接連碰了一鼻子的灰，譚佐灰頭土臉的打算坐回自己的位子時卻發現，竟然有人打算鸠占鵲巢，強擠到他的位子上去！

這個，絕對不能忍！

可就在譚佐想要說點什麽的時候，坐在一邊的另一個聽衆卻是主動挪動了一下自己的位子，讓那個人先坐了過去，把他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生生的堵在了喉嚨裏。那種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的感覺，簡直要把譚佐憋成了內傷。

“有什麽話一會兒再說。”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哪怕高飛此刻并不想說話，卻還是要主動站出來壓了一下譚佐的手腕。一向心思缜密的他，可是早早的就發現了，來這裏聽鋼琴演奏的，可不是只有他們這種無足輕重的小市民，就好比剛才差點被譚佐罵了的那個，他就好像在某個社交平臺上看到過他的頭像。

接連受挫，譚佐覺得，他今天出門的時候一定是沒看好黃歷！可要是讓他就這麽離開，在确定臺上那個彈鋼琴的就是他要找的人以前，他還有點舍不得。

“喝口果汁。最多還有一個鐘，上面那位就要彈完了。”并不知道譚佐都遇到了什麽的高飛，只能如此安撫自己的發小，“靜下心來來，你會發現，自己很容易就能被帶入到他的演奏當中去。”

可是根本靜不下心來的譚佐，怎麽可能會領會到高飛所說的那個高尚的境界！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才能和臺上的人偶遇一下，好确認明白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在找的人。

時針總算走到了十的位置，臺上的龜三也是算計好了一樣，剛好彈完了一個小節，并沒發現人群中譚佐身影的他，站起身來向臺下的聽衆們點了下頭，就打算去後臺拿了衣服下班回家了。

“喂！”怎麽這麽就走了？

譚愣了一下趕緊從椅子上蹦起來向龜三離開的方向追去。

可這裏和他有同樣想法的人又豈止他一個？

這些人自然是還沒等把人追上，就都被熊安安排的人攔住了去路，只那麽一耽誤，長腿長腳的龜三早就走的沒影兒了。

一連幾天都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又在客人當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龜三默默的在心裏合計了一下，身份證他現在已經拿到了，有了正式的身份，他現在再出現在譚佐面前也就有了底氣，見見某人，影響倒也不大。

可怎麽見，用什麽方式見，也是一個該好好考慮的問題。

只是，耐性已經接近臨界點的譚佐，哪裏還容得下龜三繼續磨蹭下去！直接用上了他認為最為有效，也最為快捷的方式——堵人！

既然酒吧裏面有人攔着，那他就在龜三每天來去酒吧的必經之路上，去酒吧的後門，反正只要是能堵到人的地方，他不介意去守株待兔一下。

五感異于常人幾何倍數的龜三，在感知到了譚佐的氣息後，默默的嘆了口氣——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該來的，躲是躲不過去的。

“你好。”在失敗了幾次以後，譚佐終于如願堵到了龜三，“想見你一面還真是不容易。”

“還好吧，你這不是見到了。”雖然這個結果是我默許了的，“不知道這位先生來這裏等我，是因為喜歡我彈的鋼琴麽？最近好多人都想透過酒吧的渠道聯系我去出場，可現階段，只在熊老板這裏的收入就足夠我開銷了。”

“我不是來找你出場子的。”譚佐顯然是沒想到對方開口就把他劃分到了來挖人的那個陣營裏，一時間反而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去接他的才會顯得不那麽突兀。

“那就是為了別的事來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恕我眼拙，一時間有點想不起來和先生在什麽地方還有過交集。能提醒我一下麽？”雖然他并不介意承認自己以一直烏龜的身份跟着譚佐生活了好些日子，但他同樣明白，這個話題在普通人類眼裏，簡直和天方夜譚沒什麽兩樣。

“你以前救我我一次，嗯，就在不久前的一個早上，要不是你及時拉了我一把，別說是正常參加高考，我這會讓八成還在醫院躺着呢。所以，前段時間偶然發現你居然在酒吧彈鋼琴，就想找個機會表達一下我的謝意。”這個借口是譚佐一早就準備好了的，只要對方承認了是那天早上救了自己的人，他就能順着這個線索讓他承認，自己就是那個人。

“舉手之勞而已，你完全可以不用把他放在心上的。”龜三沒想到譚佐竟然還能記得那天早上的事情，“如果你為了這件事專門跑來對我說感謝的話，那麽，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就這麽被堵回來了？

譚佐眨眨眼睛，暗嘆自己社會經驗還是太少了，“可這對我來講卻是件大事。如果等一下阿貴先生沒有其他安排的話，我想請你去吃點宵夜。”

“太晚了，還是改天吧。”以龜三對譚佑的了解，給已經成年了的弟弟設置門禁，可能是有點過火了，但是弟弟如果每天都回去的很晚，想讓他不過問是不可能的。

譚佐似乎是接收到了龜三話裏的引申義，當真偷偷瞄了一眼手表，“那你能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麽？”

電話號碼麽？

雖然最近總是被人問到這個問題，但他還真沒想過去給自己配上一只手機，主要是他現在根本沒有那麽多的業務，也沒有太多需要聯系的人，而店裏的人都知道如果想要找他，要麽去打老板家裏的座機，要麽就在店裏等着，左右他八點開場前是一定會趕到店裏的。

“不方便麽？”譚佐顯然是回錯了意，以為對面的男人是在無聲的拒絕自己，“我只是想要你一個聯系方式，方便換個時間約你出來吃飯而已。”

“那就到店裏來，我每天都會按時過來上班，你如果把時間安排好了，可以在八點前過來告訴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