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重逢7

今天的天是陰的,到了夜晚更是黑壓壓一片,夜空中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暗得人喘不過氣來。游霄面對着窗戶,想起來,何覓剛來找他的那天,就是這個天氣。

窗裏和窗外,仿佛是兩個世界。

他的房間裏開着燈,燈光溫暖而明亮。游霄又把視線收回來,在這樣的光下看着何覓,突然之間,他生出一絲慶幸,何覓不在外面那個世界。

在他說完喜歡後,何覓身體顫動了起來,游霄已經沒有在哭了,所以何覓的每一個表情和動作,他都看得很清晰。

何覓緩緩地舉起了手,捂住自己的臉,指縫間洩露出些許短促而惶恐的聲音,像是在哭,但是又不只是單純的哭泣。游霄微微彎下腰,看着他單薄的肩膀,不再扭捏矯情,也不再猶豫遲疑。

第一句話已經出來了,那麽再重複幾遍,也沒有什麽難度。

“我喜歡你。”游霄又說了一次,“何覓,我喜歡你。”

他摸不透何覓現在在想什麽,有什麽感受,會覺得難以置信還是受寵若驚,他只能夠反複強調自己的意圖:“我喜歡你。”

何覓顫動得更厲害了,像是秋風起時樹上殘留的最後一片葉子。他搖晃着,掙紮着,最後哭出來:“我好像在做夢……”

游霄在他耳邊說:“不是做夢。”

但何覓又搖頭,眼淚滾落下來:“我不想醒過來……我不想看到一切都是假的……”

他其實懷疑自己已經死了,已經沉在了江底,這才會開始做這麽離譜的夢。

游霄捉住他的手腕,将那細瘦的兩個腕子按下,重新露出他的臉。然後游霄凝視了一會兒,湊上前,親去了他的眼淚,吮吸他的淚水。

何覓淚眼蒙眬地望着他,模樣讓游霄心軟極了。游霄輕輕地将何覓向後推,一只手攬住何覓的腰。何覓倒在床上,他把另一只手撐在何覓的耳朵邊,低下頭去親那溫熱柔軟的臉。

他們上過床,做過很多次愛,但是親吻卻從來沒有過。

做愛的時候,游霄的嘴唇會不經意地擦過他的臉頰。在何覓入睡後,游霄的嘴唇也會謹慎地、不甘願地、無可奈何地,去碰碰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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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次,游霄在親過臉後,吻上了他的嘴唇。

游霄第一次接吻,理所當然,并不擅長這件事情,甚至對接吻也沒有很好的理解。兩個人的嘴唇只是互相貼着磨了磨,就分開了。游霄臉頰上浮起一層薄紅,何覓的臉上也同樣,他們這樣近距離地彼此對視,何覓的淚水又溢出來,晶瑩的液體襯得他的眼睛水潤而惹人憐愛。

他說不出話,只是嗚咽着,于是游霄又親了他一次。

一次又一次,僅僅是嘴唇的互相觸碰,好像也足夠傳遞什麽東西了。

“是夢嗎……”何覓又口齒不清地喃喃念,“我不想醒……”

游霄再次回答他:“不是。”

自然而然地,游霄的吻往下落去,親到他的下巴,親到他的脖頸。何覓仰起頭,将細白的頸子暴露出來,游霄貼着它吻了兩下,用嘴唇感受到何覓的脈搏,正鮮活地律動着。

“你夢裏的我會這樣嗎?”游霄的另一只手從他的衣服下擺滑進去,撫摸那柔韌的腰。

何覓在他懷裏扭動了一下,睫毛都被淚水浸濕了,鮮紅的嘴唇張着,帶着哭腔給出回答:“會……”

游霄愣了愣,沒忍住嘟囔一聲:“色鬼。”

一般而言,這個時候,何覓應該回答“不會”。夢裏的他不會這麽做,所以他們處在現實之中,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游霄不由得思考起來,何覓都做過些什麽夢。

還做過春夢的嗎?

他有太長時間沒有和何覓親熱過了,到了這個時候,他的臉皮突然變薄。游霄從耳根開始發燙,他看着何覓的臉,想何覓做春夢這件事,然後臉頰和脖子都熱了起來。

他也是做過很多關于何覓的夢的……原來何覓也和他一樣……

游霄的頭低了一下,埋在何覓的胸膛上,喘了兩口氣。何覓的心跳很不規律,咚咚,咚,像一段不成調的鼓聲。游霄聽着,心底湧出一點害臊,又湧出一點期待,停留在何覓腰上的手向下滑了一些。

因為穿的是他的衣服,尺碼比何覓本身的大了一號,所以褲頭很是寬松。一不小心,游霄的手就滑進去。

隔着一層布料,游霄也不敢摸得太用力,他像第一次觸碰這種東西一樣,連聲音都變得飄忽。

“那會這樣嗎?”游霄問他,“夢裏的我還會這樣對你嗎?”

何覓的回答依然是“會”,簡直令游霄懷疑真實性。

柔軟的、暧昧的空氣,在他們兩人之間被點燃。游霄感覺自己呼吸的空氣都變熱了,從鼻腔到肺部,整個身體都吸入了一股濃濃的熱意。

矜持被丢掉了,游霄的手在那個地方撫摸起來。何覓發出輕微的喘息聲,頭顱後仰,在被子上磨蹭。從前他們做的時候,基本都是何覓主動,游霄沒碰過幾次他的性器,也不知道,竟然只需要幾下撫摸,何覓就能夠硬起來。

檔間鼓起一團,游霄的手頓住了。

何覓嗚咽了兩聲,抱住游霄,啜泣着喊:“少爺……”

游霄沒有糾正他的稱呼,也覺得怎麽叫都不是事了,只要何覓喜歡,叫“少爺”也沒有關系。他“嗯”了一聲,應何覓的呼喚。

何覓求救一樣地說:“可不可以再過分一點?”

游霄說:“可是你在發燒。”

何覓用讓他無法拒絕的眼神望着他,眼淚一滴一滴地湧出來:“沒有關系……就算是假的也好,抱抱我吧……”

他還是認為這是在做夢,這讓游霄心疼又心軟,只覺得就算這時候何覓要天上的星星水裏的月亮,他也會去摘。

只要能夠讓何覓好起來,無論什麽事情,他都會照辦。

家裏沒有備潤滑液或避孕套,所以游霄舔濕自己的手指,幫何覓擴張。他很小心地把手指一分一毫推進去,生怕快一點點都會傷到何覓,讓何覓覺得難受不适。

何覓一直都在哭,所以他沒法通過眼淚來分辨,只能将人抱得緊一些,再緊一些,這樣哪怕是只有一瞬間的反應,他也可以捕捉到。

“少爺……少爺……”何覓的話多了起來,就這樣一直喊他。而只要何覓喊,他就會“嗯”一聲,作為回應。

擴張的時間持續得很長,何覓在生病,這并不是适合做愛的時候。但何覓沒有抗拒,而游霄也沒有停止。他耐心地、緩慢地,将手指插到那幹澀而狹窄的密穴裏,一點一點開拓,尋找讓何覓舒服起來的方法。

“少爺……”何覓嗚咽着說,“好熱……”

“快點退燒就不會這麽熱了。”游霄親他的額頭。

何覓置若罔聞:“我是不是快燒壞了……”他又流出眼淚,喃喃自語,“燒壞了也挺好的……”

久未經性愛的身體,被打開的速度很慢。但游霄還沒有完全地做好準備,何覓就攬住他的脖子,哭着祈求道:“進來吧,進來吧少爺。”

游霄說還沒有擴張好,何覓就說:“求你了……”

他在何覓的面前總是沒有抵抗力的,所以游霄還是進去了。他解開自己的褲子,将早已勃起的性器對着那依舊窄小的入口,很克制地插了進去。

這不免帶來了些許疼痛,對他們雙方都是。游霄被這又熱又緊的地方夾得很不舒服,推進也受到了很大的阻礙,而何覓疼得繃緊了身體,兩只手繞在游霄的脖子上,用力得像要将游霄絞死在自己身上。

但菟絲花總是要纏得緊一些才能夠存活的,所以游霄沒有介意。

隔了這麽長時間的再次交合,像一場隆重的儀式,要經歷冗長而莊嚴的過程。游霄不斷地吻他的淚水,吻他的臉,吻他的嘴唇,而何覓雙眼空茫,連呼吸都呼吸不過來,只能夠微張着嘴唇喘氣。

完全進入何覓身體的時候,游霄松了一口氣。

他問何覓:“你夢裏的我,還會這樣嗎?”

這次何覓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得到回答。他猜想應該是不會了,但是又覺得,可能只是何覓現在沒有辦法開口。

他抱着何覓,發燒的身體每一寸皮膚都是溫熱的,讓他愛不釋手,只希望能就這樣一直抱着。下方也同樣被前所未有的熱意包裹了,游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性愛體驗,他只停了一會兒,就開始低頻次地抽插。

退出幾分,再次插進去,簡單的進出産生的摩擦為彼此都帶來了快感。

何覓最終還是适應了,他的呻吟聲開始變調,變得細了一些,夾着斷斷續續的喘息。後穴裏漸漸分泌出粘液來,當游霄頂到熟悉的某一點時,何覓蜷縮起了身體,将頭顱埋到游霄的胸前。

快感在昏沉的大腦裏橫沖直撞,撞得他神志不清,越發分不清虛幻與現實。他順着本能呻吟,接受游霄有分寸的進攻和疼愛,身體其他地方也慢慢泌出了汗,黑發黏在額上,背上的衣物也黏在了皮膚上。

他的少爺在擁抱他。

何覓哭得很厲害,像是要把過去積攢着的淚水一口氣全部哭完一樣,他沒有力氣再抱住游霄,脫力地躺到床上,兩只手也垂了下來。

游霄再次吻他的眼睛,可他覺得自己沒法承受更多的好了,所以他勉力擡起手,遮住了自己的臉。

寬大的袖子滑下來,露出滿是傷痕的手臂。

游霄親吻他的手臂,吻過那上面的每一個疤痕。何覓的淚水浸濕了自己的掌心,而游霄的吻最終落到他的手背上,很輕柔地對他說:“何覓,我愛你。”

何覓在這樣的聲音下達到了高潮,瀕死般顫抖起來,夾得游霄也同他一起發洩了。

在這虛幻的快樂中,何覓覺得自己就像一片葉子,在空中搖搖晃晃地向下飄落。

他不敢睜開眼睛,害怕夢醒,一切就此消失。

害怕葉子落到地上,從此只有枯去破碎的結局。

但游霄拿開他的手,就跟能猜到他的心一樣,對他說:“何覓,睜開眼睛看看我,我在這裏。”

何覓遲疑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游霄的臉,他哭得太嚴重,眼睛都腫了,但是他能夠分辨出,游霄就在他的眼前。

最後一片葉子終究還是落下,但是幸運的是,有人接住了它。

何覓感到絕望,絕望之中,又生出新的希望。

他只能夠依附着游霄生存,幸運的是,游霄總是願意救他。

他是葉子,游霄就接住他。他是人,游霄就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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