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計中之計

此話一出，在座衆人嘩然。

“我就說嘛，我們這麽多人應該不會看走眼。”

“這次一定要把握好機會，可不能再眼睜睜看着國寶外流了。”

“這件元青花一面世，立馬要把英國人手裏那件鬼谷子下山的青花罐給比下去。”

“買，一定得買下來！”

在座的十多個富商古玩藏家激動了，能夠親眼看到一件來自民間的元青花精品面世，不能不讓人熱血沸騰。

曉冉冷眼觀察岡野龍二的神色，鑒定過程中他雖然一臉坦然，慢條斯理地品着茶，但曉冉可以感覺到他內心的一絲緊張。

現在眼看鑒定結果已出，再無異議，他好像暗暗松了一口氣。金絲眼鏡後一雙小眼睛微不可見地沖他的家人眨了一下，他的幾個家人推說要回酒店休息，就出去了。

重寶在前，衆人哪裏顧得上觀察這些小細節。兩個瓷器專家喝了幾口水，又忙着去鑒定另外的十幾件明清瓷器了，這些瓷器的鑒定就要相對容易很多。

既然連元青花都是真的，那麽其它的東西就不會有太大問題，這種情況下，就連專家也往往會犯先入為主的經驗主義錯誤。

一位須發皆白，看起來德高望重的老者走到休息廳正中，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說話，他看起來像是撺起今天這個局的發起人，姓李是個老藏友。

“衆位藏友，看來岡野先生今天帶來的這些古玩沒有什麽問題和疑慮了，我們大家夥是不是都來表個态，哪些人願意參與合買的，就留下來商議。不願意的嘛，現在就可以自便了。”

他別有深意地看向了曉冉和古麗娜。

季雲磊當即帶頭表态，“迎接國寶歸國人人有責嘛。我雖然是華僑，但也是華夏炎黃子孫，我私人願意出個大頭。回饋國家。”

其他大部分人都紛紛慷慨表态，只有兩三個人悄悄出去了。

季雲琛和季雲磊是一家人。大家都知道，季雲磊表了态也就代表了季雲琛，大家沒有異議。可是，林曉冉和古麗娜既不表态，也不說話，還穩穩地坐在沙發上不出去，這就奇怪了。大家都詫異地看着她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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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麗娜緩緩起身，用手撩了撩一頭卷曲微黃的秀發，風情萬種，慢條斯理地開口說話了。

“不好意思。我有個疑問，去年我去土耳其旅游的時候，因為認識土耳其國家博物館館長的緣故，他特別邀請我進入內部館藏室，近距離賞玩了幾件華夏的元青花瓷器。那幾件的底足和八仙桌上這一件青花大罐。好像有一些差別。”

她這句節外生枝的話，無異于石破天驚，衆人都呆呆地看着她。岡野龍二臉色鐵青，筆挺的西裝手袖下拳頭緊緊握了起來。

古麗娜抿了抿嘴唇，又接着說道：“大家都知道土耳其國家博物館是目前世界上收藏元青花最多的博物館。他們對元青花的研究也是最多最透徹的。”

她的這番話讓衆人又疑惑起來，只覺得今天的心情好比坐過山車，讓人忽上忽下，摸不着頭腦。

兩個年約六旬的瓷器專家坐不住了，追問道：“姑娘，到底是哪裏不對？還要請你給我們指出來。”

古麗娜朝曉冉和季雲琛示意了一下，曉冉和季雲琛走到八仙桌前，費力地将上面放着的青花大罐橫了過來。

古麗娜指着底部，“你們看這罐子的底部，元青花的器底不施釉，稱之為糙底或砂底，在糙底上呈現有紅色斑紋，俗稱火石紅。而這件器物的火石紅，有些翻橘紅色，分量散，比較呆板……”

衆人都湊近了，睜大眼睛去看，怎麽看不出來呢？上面的火石紅明明就是朱砂紅色的嘛。

曉冉和季雲琛将罐子順着桌面推至桌邊，想将下面那一處紅斑推到上面，讓衆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誰知罐子太過沉重，兩人同時失手，罐子順勢在桌面上滾動起來，兩人驚慌失措，想伸手去扶，卻已經來不及了，“砰”地一聲悶響，青花大罐摔到桌子下面的大理石地面上，砸的四分五裂。

衆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休息廳裏鴉雀無聲，半天沒有人說話，死一般的寂靜，只聽得到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珍貴無比的元青花大罐就這樣被打碎了？衆人都不敢相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反應過來，全都面帶責備地看向打碎罐子的罪魁禍首，曉冉、古麗娜和季雲琛三個倒黴的冒失鬼。，看他們要怎麽收場？

曉冉有些慌亂地看着季雲琛，問:“小，小季，你怎麽松手了？不是讓你拿好的嗎？差點砸到我的腳。”

季雲琛有些委屈，不知所措喃喃地說：“不怪我，我以為古麗娜要伸手來扶的。”

古麗娜也是一臉的無辜，“罐子太重了，我一個人怎麽扶得住？現在是腳的問題嗎？曉冉你站在桌子邊，怎麽就光顧着看！”

三個人互相指責、埋怨起來。

岡野龍二先是有些惱怒，随後，臉上又閃過一絲得意。指着地上已經摔成幾塊的罐子，對衆人說：“你們說吧，現在怎麽辦？東西已經摔壞了，你們要照價賠償！”

衆人面面相觑，有兩個性子急的，指着曉冉他們三個，搶着說：“可不關我們的事，是，是他們三個摔壞的！”

季雲磊很無奈，罪魁禍首其中有一個是他弟弟，只得出來善後，“岡野先生，你放心，我會替他們賠償的。這樣吧，明天我讓我的助理給你彙款過去，兩億是嗎？”

岡野龍二一陣暗喜，拿足了腔調，正要回答。

曉冉打斷了他的話，“慢着，雲磊哥，東西是我們摔壞的沒錯。不過嘛，要賠多少錢，可不是由岡野先生說多少，就是多少。萬一這東西是假的呢？”

衆人都疑惑不解，莫非她還想賴帳？

曉冉微微一笑，接着說：“剛才古麗娜也說了，這件東西有問題，究竟是不是老東西，現在正好有個辦法可以驗證，就是拿這些碎片去做碳14測定，年份一清二楚。”

衆人恍然大悟。

“嗯，她說的有道理，正好罐子又碎了。”

“對呀，檢測過年份，才能叫他們賠得心服口服。”

“我看其它的東西也先放一放，等鑒定結果出來了，再買也不遲。”

原來完整的青花大罐是沒法做碳十四測定确定年份的，除非将它打碎，用碎瓷片才能做鑒定。所以，曉冉他們三個就自編自演了今天這一出失手摔罐的戲。古麗娜說罐子有問題的那些話，全是瞎扯，都是她用手機上百度現搜的。

岡野龍二神色複雜，他的這批贗品瓷器特別是那只青花大罐，都是東瀛瓷器研究所歷經數十年，潛心研究試驗，反複失敗後，精心燒造的。

特別重金聘請了當年景德鎮有名匠人的後人，帶着秘方參與制作，工藝完美，足以達到假亂真的地步。特別是做舊、老化的工藝堪稱一絕，在這上面花費了幾十億的研究經費。

本來他對這場精心準備的騙局信心滿滿，眼看五億元華夏幣就要到手，誰知一再地出現變故。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沉住氣，這關系到，以後一大批贗品瓷器流入華夏以後的銷路。

如果這次不成功，贗品被揭穿了，華夏人就會有所防備。這意味着東瀛瓷器研究所數十年來所投入的心血和研究成果，将付之東流。

想到這裏，岡野龍二勉強定了定神，說：“我不同意，我怎麽知道你們華夏的檢測機構會不會把真的，說成是假的，我無法相信你們的測定結果！”

他這話說得有些胡攪蠻纏，撺這個局的李老想了想，說：“岡野先生，你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親自和我們的兩位瓷器鑒賞專家一起，将碎瓷片送到科研機構，或者委派你信得過的人。凡是京城有資質的研究機構，你都可以任意指定，委托檢測。”

李老的話讓人無法拒絕，岡野龍二只得委派了他的一個助理跟着瓷器專家，帶上碎瓷片去了檢測機構。

岡野龍二眼睛一轉，又有了主意，“諸位，我剛才受了驚吓和刺激，有些不舒服，剩下這些古玩你們就看着随便給出價吧，反正也是做好事，我打算早點回酒店休息了。”

看來他是急于脫身，衆人都不啃聲，青花大罐的年份檢測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誰也不想貿貿然地出價。

季雲磊隐隐感覺有些不對勁，向來只有他算計人，還沒有被別人陰過的，于是，走到外面，小聲吩咐私人秘書去查查這個東瀛人的底細。

岡野龍二見沒有人出價，十分着急，只要那邊檢測結果一出來，他的騙局就露餡了。

“你們這些華夏人，不識好歹，我的時間寶貴，沒空陪你們耗着。”說着就要出去。

季雲磊和季雲琛同時伸手攔住了他，“岡野先生，急什麽，你的東西還在這裏呢，弄丢了，或者被掉包了，我們可說不清楚。”

ps：

最近，心情有些低落啊，好吧在文中盡量寫點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