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錢愛英見林秀娟愣在那裏，連忙把她往邊上拉了一把，湊近她耳朵壓低聲音道：“這都是住牛棚裏的臭老九，脾氣硬着呢。”

林秀娟眼神閃了閃，住在牛棚裏的人，那就是和男主有關系的人咯？就在她出神時，為首的顧明卓就已經朝院子裏走進來，錢愛英連忙緊了緊自己懷裏的大妞。

這些人一臉的怒氣沖沖，難道是發生了什麽事，心裏閃過這個念頭的林秀娟頓了頓腳步，然後也跟着一起進了院子。

剛進去就聽到為首的少年道：“我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只是希望隊長能給我們一個公道。”

林愛國一臉的溫和：“明卓，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你先帶你媽去衛生所看醫生。”

林秀娟聽到明卓兩個字眼神不由閃了閃，果然是男主，所以這是發生了什麽？這一群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離開的時候是二哥帶着他們一起離開的，林秀娟眼裏閃過疑惑，很快就聽到堂屋裏林愛國有些震怒的聲音：“這個大虎是做什麽，居然往人家住的地方裏面潑冷水，我去張家一趟。”

錢愛英顯然也楞了下，先前還以為這群人是來找麻煩的，但現在公爹的話明顯不是那麽回事。

林家人都一頭霧水，不明白張大虎是作哪門子的妖，趁着這些人出去勞作，居然往牛棚裏潑冷水，更重要的是宋玉梅還在裏面，原本就生病的宋玉梅更是開始發燒，所以顧明卓才會這麽憤怒。

林秀娟眼神閃了閃，她記得書裏有提過林秀美有個愛慕者就叫張大虎，想起白天她送東西到牛棚的畫面，林秀娟頓時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

林愛國沉着臉去了張家，張家的人都一臉的疑惑：“林隊長，這麽晚了有啥事阿？”

林愛國指了指垂頭的張大虎沉聲道：“問問你們家大虎今天都幹了什麽好事？人家來咱們西嶺大隊是接受改造的，不是讓你們來欺負的。”

林家人一臉的莫名，紛紛看向張大虎：“大虎你做了什麽讓隊長這麽生氣？”

原本以為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張大虎對上林愛國銳利的眼神，有些心的垂下眼眸，垂在腰間的手不自覺的攥成拳頭。

“林隊長，你這是不是搞錯了，咱們大虎一向老實，怎麽會幹出這樣的事來？”張大虎的父親開口質疑道。

“對阿，咱們大虎平時和牛棚那邊又沒什麽接觸，再說了，那邊可不是什麽好人。”張大虎他媽最後一句話一臉的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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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愛國冷笑聞言不由冷笑一聲：“那裏是不是好人可不是你說了算，就算他們不是好人，也輪不到你們去做什麽，怎麽，你們這是想搶紅衛兵的工作？”

提到紅衛兵張家人終于噤聲，張大虎嫂子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他低聲嘟嚷道：“好端端的你去招惹人家幹嘛？”

“明天記得去和人家賠禮道歉，不然他們鬧起來，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什麽，要我們去給那群臭老九道歉？”張家人一臉的不可置信。

“怎麽，不願意？你們以為他們那群人是好惹的？”林愛國冷笑一聲。

牛棚裏住的都是一些硬茬子，還是不怕死的那種，關鍵是那群人還特團結，想到這裏，張家人終于變了變臉色。

張大虎想起自己白天看到的畫面不由攥緊掌心，他就說最近秀美怎麽對自己突然冷淡起來了，原來是看上那個臭老九的兒子了，所以他才想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張大虎，我剛才的話你聽到了沒，要是因為你讓這群人鬧出點什麽，咱們隊要是拿不到先進生産隊你能承擔的起嗎？”說道最後，林愛國不由加重語氣。

張大虎心思轉了轉，随後有些不情願的點了點頭：“我明天就去道歉。”

——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林秀麗一家沉浸在即将分家的喜悅裏，林秀美沉浸在把林秀麗踩在腳底的愉悅，牛棚裏的男主則在為母親的身體擔憂，林秀娟想了想，好像沒她什麽事，她還是想想明天回家該怎麽應對胡燕華吧。

謝遠婷等了好久都不見林秀娟回來，忍不住看向旁邊的兄長：“哥，你說嫂子還沒回來是不是嬸子有事跟她說阿。”

看着妹妹垂下的眼眸，謝遠向知道她在擔心什麽，雖然林秀娟說她暫時沒有改嫁的打算，那她家裏人呢，她改不改嫁他其實覺得無所謂，卻沒想到妹妹會這麽在乎，想到這裏，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估計是跟家裏人聊天忘了時間吧。”

或許是之前視為依靠的謝遠志沒了，謝遠婷變得很黏林秀娟，雖然之前林秀娟已經給她吃了定心丸，但她還是覺得沒有安全感。遇到這樣的情況，老是會想嬸子留嫂子在家，是不是在商量改嫁的事。

林秀娟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小家夥有些沮喪的坐在遠門口，她有些驚訝：“是在等我嗎？”

雖然已經開春，但這時候的晚上還是有些涼意，說完就拉着謝遠婷往屋子裏走。

“下次不用等我，早點睡知道嗎？”說完對上謝遠向黝黑的眼神，她又解釋道：“剛才家裏突然來了一群人，發生了點事，所以耽誤了。”

謝遠婷心裏的不安很快被驅逐，有些好奇問道：“發什麽什麽事了？”

林秀娟并不打算讓他們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于是随口道：“我也不太清楚，很晚了，早點睡吧。”

——

宋玉梅的燒到了後半夜終于退了下來，顧明卓見狀終于松了口氣，随後又有些自責，要是他一直守着她，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剛被下放的那年，這樣的事經常發生，但到了西嶺大隊來改造後，隊裏的人雖然對他們避之不及，但也不會無故做出傷害他們的事，所以他今天才會這麽震怒。

知子莫若母，宋玉梅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媽沒事，你不要擔心，說起來也是這兩年安穩日子過多了，忘了防備了。”

他們現在身份特殊，宋玉梅并不想兒子去為自己出頭。

顧遠宸知道妻子的顧慮，伸手提她掖了掖被角，柔聲轉移話題：“上次你遇到的那個女孩下午還送了藥來，還沒來得及給你煎呢。”

“你是說秀麗？”宋玉梅語氣有些興奮。

顧家父子倆很少看到宋玉梅出現興奮的情緒，于是有些好奇的看向她：“你很喜歡她？”

“那孩子很有天分，可惜家裏老人偏心，不讓接着讀書了。”宋玉梅一直教書育人，打從骨子裏愛惜人才，就連現在這種境遇，都還忍不住為林秀麗惋惜。

顧明卓聞言想起下午少女有些狡黠的目光，有些難以想象她也會被家裏長輩偏心對待。

張大虎做的事林愛國并沒有廣而告之，而是私下和牛棚那邊的人達成和解，除了承擔了宋玉梅的醫藥費還送了十個雞蛋過去，張家人雖然肉疼，但有林愛國盯着，也不得不去做。

牛棚這邊的人雖然對這個賠禮道歉的方式并不滿意，但也清楚的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他們運氣好，分到了西嶺大隊，其他生産隊的隊長壓根就不管這些事，被欺負了只能自己反抗，到頭來兩敗俱傷。

雖然這事明面上過去了，但大家也清楚的知道，顧家和張家這仇是結下了。

——

老林家的這個早晨并不平靜，一家人剛吃完早餐準備上工的時候，林愛黨就向張永芳提出分家的事。

張永芳以為自己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老二，你說什麽？”

“媽，我說我們分家吧。”一晚上的時間讓林愛黨的決心更濃了。

“啪”的一聲，是老太爺林鐵柱拍桌的聲音，随後是她震怒的聲音：“我們還沒死呢，你就想着分家？”

林秀美垂頭遮住自己唇角的笑容，上輩子分家也是二房提出來的，那時候因為周雲華難産奶不願意送醫院而鬧出來的，那時候全村的人都站在二房那邊，所以爺奶不得不妥協，最後二房不僅分了家還得了好名聲，這輩子，哪能讓他們那麽如意。

林愛黨這次沒有讓林秀麗失望，他擡頭開始走懷柔路線：“爸媽，雲華這一胎懷像不好，醫生說要花不少錢，我總不能一直連累你們二老和三弟他們吧。就算分家了咱們也還住在一起，以前怎麽孝敬的以後還是怎麽孝敬。”

張永芳知道他們這還是在為昨天麥乳精的事不滿，不由冷哼一聲：“就她精貴，生産隊那麽多有身子的，你見誰像她這麽享福不用上工的？”

“就是嘛，二嫂，媽昨天不是還特意拿錢讓你們去買麥乳精了，我以前懷文濤時可都沒有這個待遇呢。”朱春華倒是覺得分家挺好的，她可不想被周雲華這個病秧子拖累。

果不其然，朱春華話音落下，張永芳臉上的神情更不好看了，這時候八歲的林文濤聽到他這個老林家的大孫子都沒有的待遇現在二嬸肚子裏的孩子居然有，忍不住上前推了一把周雲華的肚子：“我也要麥乳精，二嬸你再生也是丫頭片子，還不如給我吃。”

不等林秀麗教訓他，就聽周雲華有些痛苦的聲音傳來：“我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