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算賬

盛烨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這又是唱的哪出。

羅芃芃站出來，不自然地笑笑：“你不要因為姚堯是你的同學就維護他，他現在可以賣你的筆記，以後可能會出賣你的人。”

盛烨轉過頭，笑意盈盈地望着學委，說：“謝謝你的提醒，但我的朋友我了解。”他說話有點慢，帶着一絲慵懶，同時又很溫和，直覺讓人信服，“而且我說了吧，可以比對筆跡。”

老肖拿起那份筆記湊到面前仔細看，突然說：“這是姚堯自己寫的。”

其他人又愣了，那個實驗班的女生直接喊出來：“什麽？”

老肖把紙張抖開，迅速地從頭往後翻了一遍，最後非常肯定地說：“就是姚堯的筆跡，只不過寫得比作業更加潦草，所以一下子沒看出來。”

實驗班的女同學們一起湊過去看，她們都以為筆記天生就應該寫得亂一些，哪怕是盛烨也一樣，所以看見這些字，第一反應就信了是盛烨寫的。

盛烨經常上臺寫板書，同學們對他的字還算比較熟悉，現在回過味來，仔細回憶，筆記上的字确實不像。

“這是怎麽回事？”

女生們問了所有人想問的問題。

于是辦公室裏的班幹部，還有湊熱鬧的老師，以及門外疊羅漢一樣堆成小山的學生，在同一時間，把目光對準了姚堯。

姚堯在大家的注視下，挑起眉。

老肖板着臉，把筆記塞還給姚堯，說：“到底怎麽回事。”

姚堯拿着自己寫的東西，翻來覆去地欣賞了一遍，感嘆道：“所以說我寫得很好對不對？大家才以為真的是盛烨的筆記。”

“別賣關子了，說重點。”老肖催促道。

“是啊，姚堯，你就說吧。”班長站出來附和老師，“所以真的不是你賣的筆記？”

姚堯微笑：“我早就說過，我沒幹那種事。這确實是我自己寫的，因為某人找我要盛烨的筆記，我尋思着筆記這種東西是人家的隐私，到處傳播不太好。”

他有意無意地往羅芃芃那邊瞟，羅芃芃把自己隐藏在一堆班委裏，手不停地順着自己的大辮子，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所以那天我把盛烨喊出去，問了問他的學習方法，自己回家寫了一份總結，交給那個人。”

姚堯終于直接對上羅芃芃，說道：“給了就算了，那人一聲謝謝都沒有對我講，我說的沒錯吧，學委。”

姚堯突然指名學委，所有人又齊齊轉向羅芃芃。

學生們還好，知道姚堯跟學委這段時間經常有交集，而看熱鬧的老師就驚訝了，怎麽這件事還牽扯到班幹部。

羅芃芃勉強笑道：“好像是這樣的，我确實拜托你找盛烨要筆記，可是沒想到你居然拿筆記去賣錢，我還在後悔，是不是我的拜托給你提供了靈感。”

羅芃芃依舊一口咬定筆記是姚堯賣的。

姚堯好笑地問：“所以我賣我自己寫的東西幹嘛？閑得慌嗎？不怕被人發現嗎？”

這個邏輯确實說不通，要是姚堯真的找盛烨要過筆記還好說，可他沒有，那麽只要盛烨站出來說一聲，謠言不攻自破。

不管怎麽樣，他确實沒有背叛自己的朋友。

實驗班的女生們松口氣，去喊盛烨兼拿筆記的那位女同學拍拍胸口，說道：“我就說，盛烨選的朋友人品不會差的，雖然姚堯以前很頑劣，但他對盛烨是真的沒話說。”

盛烨聽了，沖姚堯勾起唇角。

“剛才是誰要姚堯給盛烨道歉的？變臉太快了吧。”宣傳委員早就看實驗班的人不順眼，嘴巴禿嚕着揭穿人家。

女同學臉微微發紅，嘴硬道：“女人都很善變。”

說起女人善變，在場的人都沒有羅芃芃的臉變得快，羅芃芃見同學們轉了口風，暗地裏捏住拳頭，臉面上卻依然很鎮定，說道：“就算是你自己寫的，也無法排除你借盛烨的名義招搖撞騙的嫌疑。”

她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你居然騙我，既然你能騙我是盛烨的筆記，一定也能欺瞞其他人。”

這就奇怪了，姚堯莫名其妙地看着羅芃芃：“我什麽時候騙你了？當時我就說，筆記是很私人的東西，我弄不來，所以只能要一份總結，我自己辛辛苦苦把總結寫好，還融彙了自己的東西，上傳到群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是你自己想多了。”

羅芃芃被他的話梗住，定在那裏，咬着嘴唇。

班長耳朵尖，一下子就聽到了姚堯話裏的重點：“群？是那個學習小組的群麽。”

“什麽小組？”一直在旁邊觀察學生的老肖出聲詢問。

班長挺直脊背，告訴班主任：“學委和其他班的一些同學組建了一個學習小組，經常在裏面互相交流。”

老肖一時半會沒聽出門道：“挺好的啊。”

班長撇撇嘴，語氣裏有着不屑：“這個小組會抱團，然後排擠其他成績好的學生，想方設法弄一些小道消息，不願意分享出來，當初他們還拉我來着，我拒絕了，沒有進。”

老肖皺起眉頭，責問班長：“為什麽早不告訴我？”

班長微微低下頭，小聲說：“老師，我也怕被報複。”

老肖瞬間火氣就上來了，他知道學生之間會有小團體，但沒想到猖狂到這種地步，班長都害怕。

他剛轉頭詢問羅芃芃詳情，就被羅芃芃率先搶白：“那不重要，現在的重點是姚堯還是有賣東西的嫌疑，爆出來筆記是假的，不是等于他利用盛烨的名義強買強賣嗎？兩百塊不是小數目。”

所有人瞅着她。

羅芃芃下意識後退一步，結結巴巴地說：“怎、怎麽了？”

這種說法太牽強了吧。

心直口快的宣委說道：“照這麽說，那也有可能是你們群裏的人以為筆記是盛烨的，然後拿到外面去賣錢賺外快，順便潑姚堯一盆髒水。”

他說出這種可能性，旁邊的學生暗暗點頭。

被幾十雙眼睛盯着，羅芃芃的後背冒出冷汗來，她顫抖着聲音，說：“為什麽看着我，不是我，我才不會做出這種事。”

圍觀的學生們心想，也沒說是你啊，這不是不打自招麽。

她指着姚堯，喘息着說：“是他，故意弄出這出把戲來陷害我們。”

又換了一種說法。

老肖頭疼地擡手揉揉眉心，這些孩子還未成年，怎麽這麽多鬼心思，姚堯見班主任煩惱，再次站出來，笑着對羅芃芃說：“既然如此，我就再送你一程，讓你死心吧。”

他把手裏的總結還給老肖，對老師說：“第二十三頁，英語部分的開頭，有一段聲明。”

老肖翻開紙張，定睛一看，頓了頓：“标題下确實有一段，不過是英文的……”

姚堯：“……您不會看不懂吧。”

老肖怒道：“怎麽可能，我就是看得慢一些。”

老師把那段話念了出來，班委們一聽，面容立刻有些古怪，接着大聲笑起來。

“有你的姚堯，牛批！”

門口還有一票圍觀的學生，張子謙擠在裏面，豎起耳朵聽裏面的動靜，聽到老肖念了一段英文，學渣急得抓耳撓腮：“說的是什麽？聽不懂，誰來翻譯一下。”

好心的同學講給他聽：“那段話基本大意是這樣的，‘這本資料僅供群內交流，版權為姚堯所有，嚴禁外傳，翻版必究’。”

如此同時，辦公室裏，姚堯面對羅芃芃，眯起眼睛，嘴角挂着一絲笑容，重複他寫在總結裏的話：“嚴禁外傳，翻版必究，我都這麽寫了，還會自己把這本材料拿出去賣嗎？”

也許是羅芃芃太急切了，她竟然沒發現這段聲明，也許是買筆記的學生太急切了，看到也略過去，沒放在心上。

羅芃芃呆住，紅暈慢慢從她的脖子一直爬到臉頰上。

老肖合上總結，出口長氣，問羅芃芃：“所以，這整件事真的是你謀劃的？”

羅芃芃抿着嘴唇，攥着拳頭，不吭聲。

這種舉動，看在別人眼裏，約等于默認。

班主任問羅芃芃：“你們那個群讓我看一下。”

羅芃芃聞言，瑟縮地抖了抖，拼命搖頭。

“我還在群裏呢。”姚堯淡定地掏出手機，打開軟件想給老肖看。

老肖瞪了他一眼：“上課不準帶手機。”

“诶，先別關注這。”姚堯低頭看手機，頓住，然後擡起頭，“他們把我從群裏踢出來了。”

動作夠快的，姚堯聳聳肩：“不過沒事，群成員我都有截圖，群文件也有備份。”

羅芃芃差點昏過去，尖聲指責姚堯：“你原來私底下做了這麽多事，好惡心！”

從剛才起，姚堯的臉上總是挂着笑容，一派很好說話的樣子，仿佛被污蔑被質疑也不在意，此時羅芃芃說他惡心，他才收起微笑，定定地望着學委，嘴角拉成一條直線，眼神深沉得可怕。

這樣的姚堯瞬間成熟不少，仿佛年長好幾歲，讓羅芃芃心生恐懼。

這種恐懼扼住她的心髒，将血液輸送到她的臉龐，她的眼眶，引發一片紅暈，同時清晰地向她的大腦傳遞一個訊息。

這回她真的要完了。

“說我惡心？”姚堯輕聲說，“如果不是我有備無患，現在不就被你捏死了麽。”

姚堯确實沒把羅芃芃放在心上，一是她是個女孩子，二是自己沒必要跟高中生計較，只是順手做了點記錄，如果羅芃芃不挑釁他，那些根本用不到。

甚至那份總結都是他花了心思的，認真看一遍絕對會有收獲，奈何羅芃芃把它用來搞歪門邪道。

“你是加害者，你懂這個身份代表的意義嗎？”姚堯首次用嚴厲而認真的語氣對羅芃芃說話，仿佛一位學長在教訓後輩。

“代表着有人會因為你的所作所為受到傷害，也代表着一旦事情暴露，你必須承擔責任，彌補受害人的損失。”

“你做那些事的時候想過後果麽？”

面對質問，羅芃芃回答不出來。

姚堯沉着臉，繼續說：“你做那些事的時候，有沒有羞愧？”

這個問題抛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有老肖開口提醒羅芃芃：“你是學委。”

學習委員，這個職務是責任也是榮譽，可羅芃芃做的事侮辱了她學委的身份。

羅芃芃的臉火辣辣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但姚堯并不打算放過這個小姑娘，如果這次不能讓她有所教訓，以後天知道她會成為什麽樣的人。

“還有件事，不如我們深入查查。”他說着，“上次班會，在U盤裏放視頻，弄壞PPT的人還沒找到。”

姚堯每說一句，羅芃芃就顫抖一下，頭越來越低。

其他人看着這幅場景，再傻也知道犯人了。

“那個扭秧歌視頻非常高清，一般網站上還沒有，是一個廣場舞同好會的小站子裏扒下來的，剛好下載需要登錄評論。”他直勾勾地看着羅芃芃，“你說我有沒有找到本市IP段的帳號？”

羅芃芃的臉從紅轉白，一下子白成了一張紙。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說什麽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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