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接近九月底已經涼了,冷空氣很快就殺進北方,軍訓的新生們因為要穿軍裝,所以只能在裏頭套毛衣。

“夏星澄你不冷嗎?”

樹蔭下剛站完軍姿的他們都坐在地板上休息着,駱希側過頭看着身旁似乎就穿着單薄軍裝的夏星澄,小臉煞白的,感覺像是被凍壞了。

“還好。”夏星澄捧着剛才打過來的熱水暖着手,堅強說道。

誰能知道昨天還只是穿着單衣今天就變冷了,他從老街出來冬天的衣服都沒有拿,軍裝是他唯一一件長袖,裏頭是短袖。

坐在地板上哆嗦着。

主要冷還是一回事,他是覺得自己可能是低血糖犯了,犯暈惡心,早上睡得太晚就沒有吃早餐直接過來了。

駱希伸手扯了把夏星澄的衣襟往裏頭一看:“你就穿了件短袖不冷啊?沒帶衣服?”

“沒,放家裏呢,本來想着周末回家拿的。”

“你是本地的啊?”駱希問。

夏星澄搖頭:“不是,在這邊租了房子。”

“那你放學之後回去拿呗,別冷到了,我見你臉色不是很好。”駱希看着夏星澄發白的臉,雖然十幾度也不算是很冷,但是有人就是怕冷的。

夏星澄喝了口水,拿着水杯的手有些顫抖:“不是冷的,我是低血糖。”

“要不跟教官說一下吧,再休息一會。”

“沒事,還不算是很嚴重。”

他不是冷,就是血糖有些低,巧克力忘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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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頭把整瓶水灌下去,瞥了眼不遠處跟教官坐在一塊的夏星澈,心裏默念着自己得堅強一點可不能在夏星澈面前丢臉啊,要是倒下去真的就很丢臉。

已經決定跟這家夥勢不兩立,所以氣勢必須做足。

低頭看着已經拆了紗布的左手,骨節上劃破的地方已經慢慢愈合,但是這就是他和夏星澈戰争的開端。

衣櫃就是導火線。

不能輸!

休息完之後教官又喊着起身站軍姿。

大學的軍訓特別的無聊,他們已經站了兩天的軍姿,教官又無趣,只會讓你雙手貼着褲縫不要動,動一下就去跑圈。

夏星澄站在隊伍邊上,他試圖調整着自己的呼吸,現在他最怕的就是自己有意識血糖低的狀态,很暈,全身冒冷汗,但是他又不想出列,會顯得自己很弱。

教官就在他們旁邊轉悠着,他在教官轉過身的時候稍微動了動身體讓自己好受些,就在他以為教官不會發現的時候,猝不及防被身後一腳踹到膝蓋窩,猛地跪下。

膝蓋骨的痛讓他眼底倏然一沉,抿着唇轉過頭,頓時惱火。

額頭的汗沒入眼裏有些恍惚。

“誰讓你偷懶的!”是隔壁班的教官,只見他摘下帽子狠狠的打在夏星澄的後背上:“我盯你很久了啊,你以為你偷懶就沒有人發現嗎?對你們班的教官尊重些,身為男孩子這點苦都吃不了?你們班的女生都比你強得多啊!”

帽子打在後背的瞬間夏星澄胸口的火徹底燃了,他蹭的站起身出手的動作非常快,轉身伸出手臂猛地勾住教官的脖子往下壓狠狠鎖住,眼神惡狠的瞪着人:

“誰讓你動我的!”

教官猝不及防被他鎖住,掙脫了幾番發現這家夥看着弱力氣竟然這麽大,還是個練家子?!頓時也火了,這家夥還敢跟他橫?

二話不說試圖發力掙脫。

“夏星澄!”不遠處坐着的夏星澈看到扭打成一團的兩人趕緊上前,他朝着夏星澄呵斥道:“誰讓你跟教官動手的,放手!”

“你見過教官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夏星澄把教官摁在地板上死不放手,單手鎖着教官的雙臂,腳死死的夾着教官,本來就發白的臉這下更白了,但還是咬牙切齒的不放手,很是倔強:“還敢讓我跪下?你以為你是誰?”

“啊我的手!”隔壁班的教官臉驟然煞白,他試圖掙紮但是完全沒有想到無法掙脫:“你這個學生什麽情況啊,我教官啊你還敢打我?我要上報學校!”

這個學生是練家子吧,他當了八年的兵都打不過真的是太丢臉了。

夏星澈上前把用力夏星澄拉起來,被摁在地板上的教官才得以解脫,坐在一旁猛烈的咳着。

“夏星澄,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那麽沖動!”夏星澈揪起夏星澄的衣襟讓人看着自己,可就是對上夏星澄的臉時頓時愣住。

夏星澄滿臉都是汗,臉色蒼白得如同紙那般,薄唇輕顫着,眼裏強烈的厭惡和譴責的情緒讓他松開手,這家夥低血糖犯了?

腦子像是猛地被砸中,立刻松開手扶住夏星澄的肩膀,一只手伸進口袋裏拿巧克力。

“師兄,夏星澄不是故意動來動去,他低血糖站不住。”駱希看着夏星澄這幅模樣忍不住說道。

夏星澈趕緊把巧克力的包裝袋拆開遞到夏星澄的嘴邊:“對不起,我不知道——”

啪——

夏星澄面無表情的揮開遞來的巧克力,他淡淡說道:“不需要。”

說完強忍着不适往洗手間走去。

走得确實很潇灑,但是還沒有帥氣三分鐘轉身整個人就往地板上倒去。

摔下去的瞬間腦海裏還能想着:

真的是太辣雞了他,不争氣!

夏星澈眼底驟然一沉眼疾手快沖上去把人撈起來,在碰到這家夥身上的冰涼時直接把人背起往校醫室跑去。

想到那個教官那麽用力把夏星澄踹倒心裏忍不住的憤怒,同時也是懊惱自己的疏忽,怎麽就沒有去注意一下夏星澄的情況呢。

校醫室裏很安靜,只聽到金屬聲音輕微的碰撞。

“這才開學多少天又來校醫室了。”之前那個護士小姐姐在床邊給夏星澄注射葡萄糖吊瓶,她的視線落在夏星澄的手背上,某一處似乎是因為經常打針隐約留下針眼疤痕。

“他低血糖很嚴重。”

護士小姐姐側過頭看着身旁的夏星澈,她看着這位傳說中的夏師兄露出這樣內疚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貼吧上說的高冷男神,視線又放回床上的男生。

“你們……”什麽關系?

她也不太不敢問出口。

“他是我哥。”

小姐姐:“……可你是大三。”

竟然是兄弟?!

她看着床上的男生,不對吧,這個看起來更小啊,竟然是哥哥?

“我們是雙胞胎,我是跳級的。”

“這樣嗎?你們不是很像……”小姐姐把膠帶小心翼翼貼在夏星澄的手背針口處。

“嗯,我們一點都不像,他像媽媽。”夏星澈的視線落在夏星澄的臉上,眼底的情緒很濃烈,他從口袋摸出一顆巧克力放在枕頭旁,随後低垂眼睑站起身:“一會他醒了就把巧克力給他,我先走了。”

“師兄,你們是有什麽誤會嗎?”

夏星澈扯了扯嘴角,弧度有些苦澀:“是啊,可能是這輩子都解不開的誤會。”

說完走出校醫室給蔣承運發了條信息讓人一會過來看夏星澄。

也許是他的表達方式不正确,無論他怎麽做都是錯的,明明是想要表達對夏星澄的關系,但是永遠都沒有辦法表達準确。

所以一次又一次,他們的關系愈發的矛盾。

明明在小時候他們那麽要好,就算有父親他們也感覺到彼此是相依為命的狀态,可是自從媽媽自殺之後,争吵打架變成他們的日常。

明明夏星澄已經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但是在睜開眼之後第一眼看着他時卻是厭惡的。

校醫室的門緩緩關上,夏星澄的眼睛緩緩睜開,他看着天花板的眼眶是通紅的,沒有打針的那只手緊緊的握着,好像是在忍着什麽。

許久後才平複了心情。

護士小姐姐沒有待在裏頭走出外邊,他一個人待着無聊拿出手機找陸尉,點開陸尉的聊天界面小聲的給人發了一條語音:

“尉哥你在幹嘛?”

說完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好像有些沙啞不好聽,準備撤回,誰知道陸尉很快就回了一條語音過來,他點開。

“你哭了?”

陸尉的聲音簡直是催淚彈,他也不想矯情,但是就是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忍不住找陸尉,就為了聽陸尉哄一哄自己。

“沒有,今天不是降溫了嘛,有點冷而已。”他沒有說剛才發生的事情,随便找了個借口跟陸尉聊着,不對,天冷了也是真的,不算借口。

因為不想讓陸尉知道他又很慫的哭鼻子了。

“衣服帶了嗎?我看你冬天的衣服沒有帶去是吧,羽絨服也沒有帶去。”

夏星澄心頭一暖,他抱着手機傻樂着:“尉哥你還去翻我的衣櫃,是不是特別的想念我啊。”

那頭的回複比上一條慢了些,兩分鐘後才回複:

“嗯,想你。”

這三個字兩分鐘了才回複,想必是深思熟慮。

夏星澄忍不住笑出聲,突然意識到這裏是校醫室又把唇角的笑壓下,但是也是壓不住的,他也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怎麽就這幾個字可以樂呵成這樣。

原來陸尉也會想念他的呀,也不光是他一個人想,還有兩天軍訓才結束,好久啊。

他笑彎了眼梢回複道:“還有兩天就可以回去啦,也別太想我。”

現在這幅小甜甜模樣與剛才打架的大哥截然不同。

在陸尉的心裏夏星澄确實就是一個小可愛。

“我給你買了新衣櫃放衣服,房間也給你裝了空調,回來的時候冷你就可以開熱風。”

夏星澄表情很是微妙:“尉哥,你幹嘛還給我買衣櫃啊,這得很貴吧,你都沒有工作呢別花錢啊,還有空調……”

哎,他沒錢交電費呢,要是回去了也不舍得開啊。

得了,現在又欠陸尉一大堆了,無以為報啊。

眼珠子轉了轉,無以為報怎麽辦?

“這些以後都在你的工資扣。”陸尉的信息回複得很快:“所以別擔心。”

夏星澄欲哭無淚:“我不是擔心我的工資,我是擔心你窮啊……”

這人真的是太好了,他哪裏有資格跟人比窮,像陸尉窮得那麽闊氣的人真的是少見的,真的是無以為報。

那頭的陸尉沉默了許久,其實他一直很想問為什麽夏星澄總覺得他很窮,他看起來很窮嗎?

“澄澄,我看起來很窮嗎?”

“窮啊,一看就覺得很窮。”

“那怎麽樣才看起來有錢?”

“要是我給尉哥你打扮的話,我肯定要給你買高級定制藏藍色的西服,Tanino Crisci的皮鞋,買百達翡麗的手表,還得配一輛高貴優雅的黑色邁巴赫,然後在我面前帥氣登場,哇,帥。”

夏星澄腦補了一幕陸總上線的畫面,與此同時想要畫畫的手又開始蠢蠢欲動,他要扯開陸總的衣襟,嘻嘻嘻。

“這樣看起來就會覺得有錢了嗎?”

“嗯,差不多了吧。”

“好那我知道了。”

陸尉把這段語音翻譯成文字轉發給桂叔。

桂叔回複了個:?

他快速在輸入框裏寫着:

——這些東西都給我準備,在我去學校之前給我弄好。

那頭的桂叔正準備開車去接肖女士,他看着車庫裏頭跟大賣場似的豪車,這一家買東西都從來不記得自己買過什麽的嗎?

——我的陸大少爺,你回家一趟就會發現你什麽都有,不需要準備,你說的全都有。

陸尉:“……”

哦,是嗎,他怎麽不知道。

※※※※※※※※※※※※※※※※※※※※

陸尉:我主動掉馬。

澄澄:咦,什麽時候到我啊?那我再畫幾幅小丨黃丨圖好了。

兔子:我先去研究一下AO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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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更新一章,晚上九點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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