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下午的時候蔣承運有課便走了,羅姨要回去做飯也就先離開了,夏星澄百無聊賴的靠在床頭在平板上畫着畫。
在畫陸尉。
中午說要回來的陸尉因為要聚餐就沒有回來,他就只能畫着人打發時間。
筆尖快速勾勒着陸尉的身材輪廓,他畫着今早陸尉對着落地窗整理衣服的場景,很認真的畫着陸尉所有的細節。
他非常喜歡陸尉的手,這只手就像是一只萬能手做什麽都會,就好像沒有不會的東西,如今戴上手表後又是另一種感覺,這個男人真的就像是一扇神秘的門,每一天打開都會驚喜發現又是一個不一樣的陸尉。
畫畫的時候他習慣把自己放進畫中去畫內容,以往他都是狗來代替自己,但是這次他就畫自己。
畫自己就在旁邊注視着陸尉,看着陸尉怎麽整理衣服整理袖口,每一處細節都注入着自己的感情,帶着小心翼翼,帶着怦然心動,帶着憧憬。
嘿嘿嘿陸尉好帥啊!
就在他畫到一半的時候他看到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是個陌生電話,他疑惑的接起:
“喂你好,請問是?”
“我是方知我彤畫廊的方知卿。”
夏星澄立刻放下平板:“哦哦,老師你好。”
這是畫廊的老板啊,怎麽會突然給自己打電話了,難道是覺得他請假太久不要他了?
“我手上有你上回在林彤店裏畫的人像,就是畫我的那幅畫,我想問問你下邊那個簽名是你的對嗎?”
簽名?
夏星澄想了想應道:“是啊,怎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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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Mad dog套馬杆的狗子?!”電話那頭的音量驟然提高,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夏星澄聽到那邊噼裏啪啦像是什麽被摔倒,他愣愣摸着後腦勺:
“老師你知道我?”
他那個狗爬的簽名其實很有個性,因為那時候在國外學畫畫,署名又不想用夏星澄他就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叫套馬杆的狗子,但因為外國人看不懂後來他就翻譯成mad dog,就是瘋狗的意思。他在簽名的時候習慣兩個名字都寫,英文名只寫縮寫MD,把D寫得特別大,就把中文簽在裏頭。
不過他沒有想到國內竟然有人認識他。
“你真的是mad dog?!”那頭的方知卿很是詫異,他完全沒有想到mad dog會是這麽小的一個孩子,之前看到夏星澄的基本信息時本就很詫異這個孩子只有18歲竟然會那麽多類型的畫,可是當林彤把畫送給自己的時候他就看到了一張素描。
角落Mad dog的簽名他震驚了,因為熟悉,因為是偶像,所以看到簽名的瞬間他真的是原地跳了起來,也管不得女朋友傻眼。
他是學油畫的,大學期間去過法國學習過,在那段時間裏風靡法國的一位神秘印象畫派的畫家Mad dog的情緒故事集幾乎是他們學油畫的學生人手一冊。
沒有人知道Mad dog的真實姓名,只知道這是華夏人。
Mad dog對色彩出神入化的組合仿佛能夠沖擊着他們的神經,這人能夠用色彩淋漓盡致的表達出所有的情緒,那本故事集裏每一個故事都是相同組合顏色,但是卻能夠表達出完全不同的情緒,并且表達得非常的清楚,能夠讓一個不懂美術的人都可以理解畫面的內容。
破碎的顏色,筆法松散卻流暢至極,但是确實能夠在筆法中看到稚嫩的風格,原以為這就是大師獨樹一幟的童話風,但是完全沒有想到會是一個即将成年的孩子!
夏星澄把手機拿開了一些,這激動聲吓得他,他聽出那頭很激動的語氣:“那個老師,別激動,不過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呀?”
哎呀,難道他火到國內了?
自己真的是太優秀。
方知卿覺得自己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這位傳說中套馬杆的狗子,但是他也不能失了風度,只能讓自己故作淡定,然後表達出自己的傾慕:
“我在讀大學的時候有機會去法國學習,偶然間在一個畫展上看到了你的畫,是那副《我與狗》,人被關在籠子裏,而外邊的狗卻用一種可憐的眼神看着裏頭的人,就是這幅!是你的對吧!你真的是mad dog對嗎!!!”
方知卿說完更覺得震驚,他讀大學的時候這孩子不就是才十一二歲?!
天才!
“那那那那我現在可以去看你嗎!!天啊,mad dog,你竟然是mad dog!”
夏星澄:“……”哇哦,原來他被崇拜了嗎?但是想到他色覺判斷的事情心裏有些沒底:
“老師你先別激動,其實我有一件事情沒有跟你說,我也想了很久不應該隐瞞的,本來這次想過去的時候再跟你說。。”
“什麽事情?”
“我因為眼睛受傷現在已經分不清楚綠色和藍色,老師你還要嗎?”
方知卿聽到後沉默了許久,顏色的分辨對于他們學美術的是最重要的能力,一旦失去了這樣的分辨能力,已經是最糟糕的事情。
他想起了這段時間Mad dog全部消失的信息,自然的聯想到受傷的事情,難道是因為這樣嗎?
天才的出現讓人激動,但是天才失去了顏色的判斷還能被稱為天才嗎?
夏星澄聽到了那頭的沉默唇邊揚起苦澀的笑,他就知道說了之後沒有人會要他的,學美術的色盲很明顯就是專業受限,等到他大二想去美術系都未必能夠進去,雖然他有辦法能夠分清楚綠色和藍色,但是盡顯于聞到味道,要是讓他看的話肯定過不了。
“我要。”
夏星澄頓時愣住,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我說我要。”那頭的方知卿斬釘截鐵的說道:“我知道你會用味覺區分每種顏色,我想雖然你分不清楚綠色和藍色,但是你的味覺可以。”
夏星澄很是意外:“這你都知道。”
他還想說把這個絕技留到最後作為必殺技的,沒有想到這都能被他知道。
“所以我可以請求你畫一幅畫嗎?就作為這次畫廊的簽約畫家考核。”
“你要跟我簽約?!”夏星澄完全沒有想到還能夠發展成簽約作者,本來就想着兼職先湊活着的。
“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麽原因在法國消失,所有關于你的出版圖書都沒有了,我想這肯定不是你的意思,你那麽熱愛畫畫怎麽會在最好的年華讓自己消失。所以你想在華夏出現嗎?天才畫家Mad dog,只要你跟我簽約,我保證你拿百分之九十五的報酬,當然講到錢顯得很庸俗,但是這是我對你最大的尊敬,我會覺得能跟你一塊工作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情。”
“簽約的事情我可以考慮一下再回複老師你嗎?”
方知卿一聽到夏星澄說要考慮自然是眉開目笑的,這就說明完全有機會的:“好,沒有問題,我随時等着你到來,周一的時候我們辦公室見吧,或者你想在學校外邊見也可以。對了,你是哪個班的學生呢?”
“大一金融系一班。”
方知卿聽着怎麽覺得那麽耳熟,腦海剎那閃過什麽,但是沒有捕捉到:“這樣啊,那行,我們就周一見吧,你是闌尾炎要多注意飲食,多休息,考核的事情等我們見面再說。”
“好的謝謝老師。”
然後便結束通話。
病房瞬間安靜了下來,夏星澄愣愣的看着牆壁,像是在若有所思着什麽,眼底染上不可置信的情緒,眼眶漸漸泛紅,雙手相互緊扣着,因為用力至極骨節在手背上印下了手指的痕跡。
很久了,他真的很久沒有真正意義去碰過油畫。
他一直有很奇怪習慣,只有畫油畫他需要在畫室裏進行,就像是某種奇怪的因素在制約着他,只有在畫室裏他才能夠拿起畫筆動手畫。明明他出來這麽久了,明明陸尉的房間裏也有很多的畫具,但是他沒法輕易拿起來的,就是那奇怪的因素,像是一個籠子,把他就關在了一個地方,得在固定的位置他才可以拿起畫筆開始畫畫。
只有油畫才會這樣。
偏偏他最愛的就是油畫。
現在有機會了,一個讓他可以徹徹底底釋放自我的機會,他要碰的就是油畫,這就是他要繼續做的東西,現在終于有機會讓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繼續了。
畫畫……
是啊,他之前怎麽從沒有想到過這樣的方法,真是太蠢了!
眼角的泛紅像是因為欣喜若狂的激動而斂出的情緒,雙眸透亮染上細碎的光澤,像是重燃起希望,緊扣的雙手指尖微微的曲着,像是在手背上劃弄着什麽。
他從來沒有想過請求幫助,是啊,他可以請求幫助的。
拿起一旁的平板看着剛畫完的陸尉,含淚激動的朝着上頭親了親,然後把平板貼在心口,仿佛這個人就在他的身邊,此時再也沒有忍住自己的情緒眼眶徹底紅了,垂首嗚咽出聲。
“我有機會了……”
他拼命的逃離那個束縛他的地方,因為那裏已經沒有他可以畫畫的地方,早就被一場大火熄滅了所有,現在他要努力尋找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他想要一個徹徹底底屬于他的畫室,誰都奪不走的畫室。
現在他終于有機會了。
“陸尉,我好高興啊……”
他想把這樣的喜悅告訴陸尉,他也想陸尉感受到他的高興。
就在此時手機響起,他低頭看着來電顯示眼睛瞬間亮了,立刻接了起來:
“尉哥尉哥尉哥尉哥!”
電話那頭一連串愉快的呼叫在停車場裏格外的清晰,陸尉正準備去開車,想着給夏星澄打個電話,一打通就聽到這小家夥這麽高興的叫着他,眉宇間也不由得染上歡愉,唇角微勾。
“怎麽了那麽高興?”
聽得他都心裏很高興。
“我想你了,你什麽時候過來呀~”夏星澄躺在床上手扣着枕頭邊角,語氣不自覺的帶上撒嬌,自己都沒有察覺。
陸尉低頭笑了笑,他拿着車鑰匙:“就這麽想我?”
“想啊!”夏星澄聽到手機那頭陸尉略帶低沉和溫柔的笑聲,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手不自然的揪着被子:“畢竟……三個小時沒見了。”
陸尉忍不住再莞爾,雙眸染上溫柔:“好,我很快就會過去。”
夏星澄聽到陸尉的聲音越迫切的想跟陸尉分享自己的喜悅:“那你快點過來我想跟你說個事,一個大事!”
“我先去給你買吃的。”陸尉說完後又補了句:“我可能還得回去老街一趟,要回去拿篆刻石料,你有什麽東西要我拿過去嗎?”
夏星澄聽人要回去想着正好,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我想看你的畫集,就是那本me and me。”
“你還知道我有這本,看過?”陸尉坐進車後戴上藍牙耳機驅車離開學校。
“那必須得看過啊,大師的書我能不看嗎!”夏星澄彩虹屁又吹起來,其實他就是想讓陸尉看裏頭的東西。
不知為何他有種預感,一種很強烈的預感。
“好,那我一會拿過來。”
說完便聽到夏星澄笑眯眯的跟他說拜拜,眼底帶着無奈又寵溺的笑,不舍的把耳機摘下。然後就看到藍牙跟手機切斷的信號,因為屏幕亮起,他看到了屏幕上的壁紙。
是之前他們倆紮着小揪揪一起照的相片。
目光落在夏星澄白淨紮着小揪揪的模樣,再想到剛才這個家夥說想自己的話,心軟得不行。是啊,他們三小時沒見了。
想他。
就在他拐彎準備把車開出停車場時,拐外的時候迎面一陣機車轟鳴聲傳來,他立刻剎車,差點就撞上了。
他後背由于慣性往前沖了沖随後撞回椅背上,蹙着眉頭擡起頭,哪個家夥敢在學校這麽開車?
打開車窗視線裏映入眼睑就看到是熟悉的面孔。
蔣承運看到有輛邁巴赫從教師停車場上下來吓得立刻剎車,他雖然不知道學校有那麽那麽有錢開邁巴赫,但是從教師停車場下來的不是老師就是領導,趕緊停好自己的機車下車前去道歉。
畢竟是他的錯,以為這個時間停車場應該不會有什麽車開出來于是有些放肆了,本來想來個漂移的,也幸好沒飄。
他跑到停下的邁巴赫車邊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老師,我沒有看到有車下來。”
然後他就看到車窗緩緩降下,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睑,他震驚的瞪大雙眸,差點沒扶穩他的車。
陸尉側過臉微笑着:“同學,開車可以,但是要注意安全。”
“陸尉?!你怎麽在這裏,還是從教師停車場下來?!”蔣承運看着車內的陸尉腦子有些亂,雖然這人剪了頭發剃了胡子,但是這人的樣子他可忘不了,可今天是什麽情況,還開車邁巴赫從教師停車場上下來……
“請喊我陸老師。”陸尉見蔣承運很意外看到自己的模樣,似乎滿足了一下他心裏的惡趣味,對上回這家夥的無禮稍微中和了些,他淺笑說道:“知錯能改是好事,以後就不要這麽開車了,注意安全,蔣同學。”
說完對人颔首然後把車窗關上,驅車離開。
蔣承運呆若木雞:……
操,陸尉是老師,還是他們學校的老師,真的假的。
陸尉開車往皇城老街去,路上的時候他想了想,是不是人一戀愛智商真的就會下降,他剛才真的還去跟人家小孩較勁了。
不對,蔣承運是對手,較勁是正常的。畢竟是夏星澄的發小,認識了十幾年,他這個認識一個多月的肯定很多方面沒有辦法比,所以不能掉以輕心。
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趕緊回去老街拿東西,拿完趕緊回去陪夏星澄。
回去老街後他很快就找到自己需要的印石,再去拿書櫃上自己的畫集,me and me的故事是他狀态最糟糕的時候畫的,但在畫完之後他便遇到了mad dog套馬杆的狗子,之後他才慢慢的緩解因為沉默不語過久帶給他的壓抑。
拿出自己這本書看着上邊陰沉的封面顏色,現在的他早已經釋懷了,也不知道夏星澄為什麽會想要看這本。裏頭其實還夾着上回夏星澄畫的畫,他帶着小心思跟自己的畫冊夾在一起了。
就在他把書放下的時候一張紙從書內飄了出來,他垂眸看着地板上的紙,在看清楚是什麽之後立刻撿起來,這是他之前在法國跟一個小孩買下的一張插圖,是mad dog套馬杆的狗子畫的一張插圖,他每次心情不好就會拿出來看,他忘記夾在這本me and me裏了。
伸手撫摸着略有些泛黃的紙張,似乎還帶着眷戀,這是曾經帶他走出困境的信仰,雖然他現在已經重新振作但狗子依舊是影響他很深的一個畫家。
正準備把畫紙跟畫冊疊在一起,不經意間視線落在插畫底部的簽名處,眼神倏然變了。
只見mad dog套馬杆的狗子的簽名下多了一個名字,還有四個字。
夏星澄
陸尉加油。
與簽名如出一轍的筆跡,還有他的名字,而且字跡一看就很新,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秘密,眸光微閃,心裏上湧着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在法國學習過,有十二年的繪畫經驗,最擅長油畫……
mad dog套馬杆的狗子是夏星澄?!
他立刻翻開自己的畫冊拿出夏星澄之前畫的小漫畫,全身貫注地屏息凝視着手中畫,之前在腦海裏一閃而過的強烈熟悉感突然有了解釋。
視線落在畫上的小狗,握着紙的手有些顫抖,眼底訝異的情緒盡數化成欣喜若狂從內心毫無保留的傾瀉出來,也就是他一直狂熱喜愛着的畫家竟然就是他喜歡的小家夥,這世上竟然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擡頭看着院子對面的那屋完全無法壓抑住此時的激動。
原來幫他驅趕走最陰暗時期用以藉慰的信仰,一直不敢相信突然隕落的信仰,就在他的身邊。
他的缪斯……
他的白月光,
是同一個人,
叫夏星澄。
※※※※※※※※※※※※※※※※※※※※
夏星澄:OMG,我的馬甲也太牢了吧!終于脫了~
陸尉再次瘋癫。
下一章高甜預警,注意控制好情緒,評論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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