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節

過一遍後,褪去滿面的華藻,顯得從容不迫,恬淡初融。陽光從他背後攏來,淺淺地漫在他身上,安詳而靜谧。

我仿佛被蠱惑一般,朝他伸出了自己的魔掌。等反應過來時,指尖已經快要碰觸上他的面頰。

心下一驚,我還來不及抽回自己的手,他已經伸手快速将我的手握住了。幹燥的溫暖讓我的心頭又是一跳。

他慢慢睜開眼,松開我的手,問我是不是想偷襲他。

我沒有讀懂他委婉提示我保持距離的信號,反而突生了一種破罐子破摔,人生中此時不搏何時搏的勇氣。

于是乎,伸手扶上他的肩頭,在他完全意料不到的情況下,我在他好看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吻。

“我喜歡你。”

手下隔着布料是是緊實而帶着溫度的肌肉。他很快收住了愕然,定定地看着我,眼眸裏是我望着他的清晰面龐。

我努力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害怕他瞧見我眼底的膽怯與不安。

頓了好一會兒,仿佛漫長如一個世紀,他終于握住我冰涼的手,“晚上想吃什麽?”

晚上想吃什麽?

這就是他給我的答案。

然後那個周末,扈禮呈将扈延介紹給了我,态度坦誠而自然。

而後,扈禮呈真正作為一個兄長來關注我了,不再邀請我去他家,反而帶我去扈家走動。再然後他就去瑞士了。

這個消息還是我從扈延口中聽說。

我在操場繞圈了一個晚上,在宿舍快要熄燈的時候,我給扈禮呈打了個電話,那是我最後一次主動跟他打電話。

“你是不是希望我和扈延在一起?”

那邊久久沒有動靜。

“我只是希望你以後過得好。”他這麽說。

我突然平靜了。

OK,fine.

我太自作多情了。

他有他的生活,我只是個小插曲而已。

不要以為別人對我好就是喜歡我。

事到如今,我只是遺憾于當時單純的少女心。

誰年輕的時候沒犯過錯?

揭過這一頁,以後日子還長。要放寬心,畢竟我現在已經黑化——噢,不,我已經坦然了。

我早就是扈禮呈的過去式。而他也是我的過去式。

這麽說,我還得謝謝他如今還關心我。

送走陳敏,我趟着齊腳踝的水回來時,接到了扈禮呈的電話,問我要不要去他那邊暫住一下。他那邊有些嘈雜,聽得見女聲播報飛機時刻,應該在機場。

“不用了,只要暴雨,學校都會被淹,我有經驗。”我說。

半晌,他才說行。

這段對話就算結束了。

回到宿舍,我有些愣神,直到鼻尖摸到一滴水。

我疑惑,傘可是已經收起來了。

第二滴水,啪一聲落到我眼睛上。

我猛地擡頭——天花板漏水了。

這也讓我意識到了一個事情,我現在住的不是正兒八經電梯房博士樓,而是臨時暫住的老式宿舍樓。

我的漏雨抗戰日記,正式開始。

第一天,只有牆角漏水,放個盆在那兒一天能接個小半盆。

但本人充分發揮杉菜精神,用海底撈自熱火鍋自娛自樂,同時用科研精神回憶了一把小學課堂學的水的過濾方法。

第二天,牆紙開始慢慢潮濕。

這牆紙是我和陳敏搬進來時貼的。這一天的大部分時間,我戴着耳機哼着歌,找出剩餘的牆紙重新貼了一遍。

然後我就什麽都不想吃了。

第三天,晚上十一點。

我剛剛躺到床上,有什麽東西就從天花板落下,啪一聲掉在了枕頭邊。

是天花板上的石灰膩子,已經濕漉漉,黏糊糊。

意識到這一點,我刷地從床上跳起來,爬下架子,抓起還在充電的手機給扈禮呈打電話。

他很快就接了,開口就問,“你在哪兒?”

“我在宿舍。”我愣了一下,“明天你能來接——我找搬家公司吧,這樣方便。我能到你家暫住幾天嗎?”

“你現在先把要帶的東西收拾好。我有點事,待會給你回電。”

“哦,好的。”

打完電話,我的漏雨抗戰三天宣告失敗。

啪一聲,又一小塊牆皮掉下來。

我立即把箱子拖出來開始收拾東西,先把書全部放進去。書在我在,書不在……我再買。但是現在紙制正版英文專業書都好貴。

老天保護我希望明天能找到搬家公司,越早越好。

一個小時後,我把東西都差不多收好了,這時也接到了扈禮呈的電話。

“東西收好了就下來。”

“什麽?”我下意識看向桌子上的鬧鐘,現在是午夜十二點零五分。

“我在樓下等你,不急。宿管說門禁是一點半。”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這麽晚,他過來了?

雖然不敢相信,我還是換下睡衣,穿上雨靴,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下樓。

一樓大廳已經淹沒了。而扈禮呈就站在這沒過腳踝的水裏,褲子已經濕到膝蓋。他上身穿着件襯衣,也已經半濕,貼在身上,勾勒出勻稱肌肉的線條。微微濕潤的黑發垂在額頭前,更顯得皮膚白淨。

老天爺,就算狼狽成這樣,他也是好看的。

聽到動靜,他擡眸看向我。但跟我打招呼的,是他旁邊的一個人。

“嗨,鄭茸。”那個人穿着西裝,褲子卷到了膝蓋。

“馬陽?好久不見。”我詫異,這人竟然是扈禮呈曾經的秘書。現在他又回來跟着扈禮呈了?“你怎麽也來了?”

“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們正開會。”馬陽笑了一下。他還是老樣子,短發,高瘦,但是笑起來眼角的紋路深了很多。

“寒暄留到車上再說。”扈禮呈拎過我手裏的箱子,“就這一個箱子?”

“還有一個,我上去拿。”我叮囑他,“很重,這裏面全是書。”

說完,我轉身飛快跑上樓,背起背包,從櫃子裏掏出兩條嶄新的大毛巾,又拖起第二個行李箱出門。

雨依舊下得很大。

扈禮呈把傘給了我。他和馬陽一人提一個箱子——由于這邊水已經過小腿,車禁止開進來。所以我們得到校門口去,那邊沒有積水。

雖然有路燈,但我還是拿着手機照明。扈禮呈說要注意水面,不能往打着旋渦的地方走。

這一路花了将近半個小時。

我雖然舉着傘,也差不多渾身濕透,更別提他倆。

一到車上,我就從背包裏掏出毛巾遞給他倆。

“謝謝啊。”馬陽坐在後座。

“你先自己擦擦。”扈禮呈把毛巾又放回我腿上,發動汽車,打開空調。他今天開的是個越野,底盤高,适合今天這種暴雨天。

“你們怎麽又重新一起工作了?”我問,又轉身看馬陽,“你不是後來進事業單位了麽?”

“扈總開的薪水太高。”馬陽笑了,又開玩笑一般道,“要掙錢養家啊,我家雙胞胎。”

“你老婆已經生了?”我的聲音高了一調。

“早生了,倆閨女都快一歲了。”扈禮呈接話,又問馬陽,“你家在哪兒?”

“浦陽路239號,綠錦小區東門。”

扈禮呈在導航上輸入地點,由于拎了一路重物,他手指掌心已經勒紅了,印子一時半會下不去。

看到他的手,我一時有些恍神,就這麽突然安靜下來。

窗外的雨,依舊噼裏啪啦下個不停。

合住

暴雨的夜,淩晨兩點,我又一次來到扈禮呈家。

我依舊住南邊的客房。

換下濕淋淋的衣服,我立即打開箱子查看書籍資料,沒有一點濕潤的痕跡。這箱子有十幾斤重,他如果垂着手提,是肯定會浸入水裏的。我跟在後面,我知道他一直彎曲着胳膊,這愈加需要力氣。

我怔忡了良久,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回神是因為腿麻了。

客廳傳來走動聲,我一邊揉小腿,一邊從背包裏倒出所有東西,扒拉半天找出雲南白藥和創口貼,推門出去。後來下車時候看到他手心擦破皮流血了。

主卧的門半掩着。

“你的手要不要——”我下意識推門進去,然後立馬兔子一般跳回來,閃身到旁邊,後腦勺在牆壁上砰一聲響。

痛死我了。

扈禮呈沒穿上衣,更準确地說,他是正在穿褲子。

“你為什麽不關門!”我揉着頭憤怒地喊。

“風吹開了。”

“那你也應該來關門!”

“我在穿褲子,你讓我跳着來關門?”他走過來,拍下我的手,用他自己的手輕輕按摩我的後腦勺,“好像起了個包。”

我斜眼往旁邊看,他已經穿好了衣服,散發着沐浴露的清香味道,“你的手還好麽?我這有藥。”我歪頭,他便自然垂下手。

“發現了?”他轉身往房間裏。

“這不也得來謝謝你麽。”我往屋子裏踏進一步又猶豫了。我從來沒有進他的卧室過,或者說,我上一次進他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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