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當海龜遇上海龜

車廂沉寂,關上車門之後就只有溫雅自己窸窸窣窣系安全帶的聲音。

期間她偷偷往後視鏡瞄了一眼,男人淡漠地垂着眼,眉心有一抹疲憊。

看來是飛了不短的時間才到的。

溫雅忽然能理解他的心情了,頂着時差坐了很長時間的飛機,到了機場還得等接機人一個小時,等到的接機人還這麽不靈光……

“咕——”

響聲來得毫無防備,溫雅漲紅了臉,手指大力地幾乎要把方向盤捏爆,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今天真是倒血黴了。

将她的窘迫收在眼底,林雪河移開眼。

“我餓了,找個地方吃飯。”

如果不是溫雅真真切切感受到那種響聲就是從自己肚子裏傳出去的,肯定會以為是這個順其自然接下去的男人發出來的。這個人,出乎意料的體貼嘛。

她感激道:“好的,請問您有什麽忌口嗎?”

林雪河想了想:“不吃蔥姜蒜,不吃辣,不吃海鮮,不吃內髒,不吃雞鴨魚豬肉,不吃青菜,想到再補充。”

“……”溫雅點頭,很好,完美避過了絕大多數能吃的東西。

“不好意思,我換個問法,您剛回國,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東西嗎?”

“粥。”

“……您沒什麽胃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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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有。”

溫雅默默給了自己一巴掌,讓你多嘴。

到了粥府之後,溫雅機靈多了,沒傻乎乎讓他和自己一起排隊,一碗粥的時間終于沒出什麽岔子,等他吃好後平安将人載到公司。

她到的時候大老板已經回來了,看到表弟出現顯然很高興,一個拳頭就要捅過去。

溫雅只看到林雪河眉心微微一蹙,前者就讪讪收回了拳頭,拳風都沒掃到一丁點兒。

厲害了,表哥的面子都不給。

溫雅越發小心伺候,等到大老板徹底接手朝她揮揮手讓她退下的時候,她差點就喜極而泣,喊了個“嗻”字。

回了辦公室,她還沒能好好癱一會兒,被皮相迷惑的同事就湊上來了。

“天吶,溫雅你為什麽這麽有福氣!絕世大帥哥啊!!!”

溫雅翻了白眼。

天吶,她願意将這種福氣全部交給面前這位勇士。

“嗳,他是不是還單身呀?有沒有機會?”

桌角的電話響起,溫雅伸手抓住話筒,朝同事眯眼一笑:“反正你是肯定沒機會了,好好回家帶孩子吧。”

同事美目一瞪就要打她,溫雅不閃不避,已經一本正經接起電話:“您好,博達科技……王總您好,您說。”

“死妮子。”同事只好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作罷。

這只是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能過去。

溫雅這麽想着。

周五晚上。

溫雅加了一個小時班,終于挨過了黎明前的黑暗,活着回家。

她白天要說很多話,晚上就不太願意開口,沉默着吃完晚飯就回房間休息了。

溫媽媽憂心忡忡:“你看看她,不就是讓她明天去相個親,她就這麽悶悶不樂的,要是明天還這樣,第一印象怎麽會好。”

“你想多了,她肯定是累了。”

“你就寵她吧,她現在這脾氣都是你寵出來的!”

溫媽媽瞪了溫爸爸一眼,還是覺得要再跟溫雅談一談:“你收拾下把碗洗了,我去看看她。”

她一有想法,溫爸爸攔都攔不住,只好勸一句:“她不小了。”

“我有分寸,你趕緊洗碗去。”

說着,溫媽媽風風火火沖進了溫雅的房間。

“……”溫爸爸重重嘆了口氣,好歹敲個門啊老太婆。

剛打開電腦打算來一把鬥地主的溫雅看着母上在自己房間兜兜轉轉半天,從收納盒裏找出卷發棒後直奔自己而來。

她戒備地往邊上一躲,椅子底下的轱辘很給面子地竄出去老遠:“幹啥啊,幹啥?”

溫媽媽興致勃勃:“我給你收拾收拾你這頭發。”

去年七月份的時候溫雅去燙了卷發,發尾打卷了差不多十公分,剛燙完還精心呵護着,現在這會兒都快一年了,她早就不管了,反正頭發長了那點尾巴翹着就翹着吧。

于是溫雅斷然拒絕:“不用,這樣就挺好的,反正我過段時間也要去剪掉一截。”

“那你不是還要過段時間嗎?快來,我給你整整。”

溫雅不情願,溫媽媽虎着臉:“又不礙着你什麽,你該幹嘛幹嘛。”

“行吧行吧。”

她乖乖挪回去,反正她也鬥不過一家之主。

溫雅輸光了歡樂豆,溫媽媽也差不多打理完了,滿意地轉她的腦袋:“我女兒仔細拾掇一下,果然是全小區最好看的孩子。”

這一句把溫雅誇樂了:“難道我不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孩子?”

溫媽媽擰擰她的臉皮:“不要臉的丫頭。”

“行了,你晚上睡覺小心點啊,別胡亂壓着就睡。”

溫雅敷衍:“行吧行吧。”

本以為今晚這就結束了,溫媽媽一轉身,又打開了她的衣櫃,瞄一眼後爆出一聲驚嘆:“哎呀!你這一櫃子衣服怎麽就沒件靓麗點的衣服呢!”

溫雅要是還不明白她今晚是來幹什麽的就白長了個腦子,扔下鼠标拎起放在一邊還沒拆開的快遞。

“好了好了,不就是為了明天相親嗎,新衣服買了,我也很重視的。”

溫媽媽一看她這快遞袋子,又是一聲:“淘寶上試也不試買的衣服你也說重視?”

溫雅不服:“這裙子很貴的,五百塊錢呢!”

溫媽媽立刻偃旗息鼓,嘟囔一句:“價格倒是挺厲害的。”

兩人對着拆了快遞,雪紡的淺粉色連衣裙,袖子和裙擺微灑,仙氣十足。

溫媽媽滿意:“還行,像是小姑娘穿的。”

“那就——”

溫雅露齒一笑,手掌門外一攤:“請您安心地去休息吧。”

第二天約了上午十點,溫雅九點起床對着鏡子化了二十分鐘妝,确保自己的臉和裙子的價格對上之後,她背上小包包,仙氣飄飄出門了。

今天的她,是個和名字一樣的淑女。

科科。

見面地點就在呈祥廣場西面的咖啡廳,距離溫家不過二十來分鐘的車程,溫雅到的時候還早了五分鐘。

男方應該已經到了吧……

她這麽想着,往光線暧昧的廳內掃了一眼,聽爸比說男方挺帥的,個子也高,還白白的,應該很好認……

在看到窗邊獨自坐着的一個男人時,她的呼吸猛然一滞,這特麽,不會吧!

林雪河?!

因為是自家聯系的男方家,所以她爸也不好意思開口跟人家要照片,只是把自己的遞了過去,溫雅并不知道相親對象長什麽樣,現在一看,惹不起先生完全對的上號啊!

海龜,白,高,帥,富!

在她滿腦子驚嘆號的時候,被她火辣辣視線掃過的林雪河也看到她了。

只見她糾結地擰着眉頭,一會兒抓背包帶一會兒拿手機想要打電話,最後居然還一臉一言難盡地在自己面前坐了下來。

溫雅異常恭敬地朝他點了點頭:“林先生您好。”

林雪河看了她一眼:“然後呢?”

然後?什麽然後?溫雅摸不着頭腦,相親也還要這麽高冷嗎?

“啊,不好意思,我就是溫雅。”

林雪河的眉頭無法控制地跳了一下:“你在說什麽廢話?”

溫雅要瘋了,為什麽她會有這麽可怕不平易近人的相親對象,白瞎了這幾百塊錢!

“是這樣的。”她斟酌着用上了對待上級的語氣,“以您的條件,家父還讓您出來和我見面真的是太委屈您了,這樣吧,這杯咖啡我請,回去之後您就直白地告訴您的父母說不合眼緣就行了,我一定不會糾纏您的。”

林雪河沉默了,而他的沉默更是讓溫雅心驚肉跳。

她是不是說的不夠誠懇不夠情真意切?

“你是Miss.溫?”

一道帶着卷舌音的男聲響起,溫雅倏地轉頭,對上一張還算帥氣的臉,對方穿着粉色的襯衫,最上方的扣子打開,露出的鎖骨上還有一道紋身,頭發金黃。

哦呵呵呵呵。

“是、是的。”

溫雅僵硬地轉回去。

林雪河看着她,嘴角揚起。

“Miss.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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