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她還不夠愛他

“葉哥？”

馮茉莉很少見他這麽冰冷的樣子，有點害怕，但又有點興奮。他來找她了！這是她的機會。她深呼吸一口氣，冷靜而不失溫柔地回：“葉哥，并不是我辭退了她，而是她炒了我。周姐，她是主動離職。”

“主動離職？”葉律恒笑了，言語帶着嘲弄：“你當我是傻子？一個滿心工作、天天加班的女人主動離職？”

馮茉莉見他不信，有點急了，紅着眼睛，舉手發誓：“葉哥，我不騙你，周姐确實是主動離——”

“說。”葉律恒沒了耐心，打斷她的話，站直身，大步走向旁邊的沙發，坐下來，“給你三分鐘闡述罪狀的機會，你到底做了什麽，讓她待不下去了？”

他不信她，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馮茉莉不甘了，走過去，半跪在他面前，情深意切地低喃：“葉哥，我比她年輕，比她美麗，比她有錢，甚至比她愛你，你看看我，好不好？”

“閉嘴！”

葉律恒一把推開她，眼神滿滿的厭惡：“你也配跟她比？你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嬌養大的小姐鼠目寸光、嫉賢妒能。

真醜陋！

他站起來，直接判了死刑：“既然你不想好好搞事業，那麽，就別搞了。”

“別，葉哥，我可以做的很好。”馮茉莉從地上爬起來，拽住他的褲腿，哀求道：“葉哥，我承認，我妒忌周姐，但我是真心想搞好事業。你給我一次機會，茉莉文學會越來越好，真的，你相信我！”

“你覺得我在乎那點錢？”

“我知道葉哥不差錢，但是茉莉文學的今天都是周姐的汗水，所以，茉莉文學不能垮！不然，周姐多難過，多傷心。”

“誰說茉莉文學要垮了？”葉律恒俯視着她，言語如利刃般刺去：“垮的是你，馮茉莉，你該下臺了，滾回馮家做你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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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以！”馮茉莉眼淚落下來，哭花了妝容，“葉哥，茉莉文學是我夢想，也凝聚了我的心血，你不能這麽殘忍。”

“我殘忍？”葉律恒想要收回自己的腳，馮茉莉抱的緊，他蹙眉，低喝：“放開！不想受傷，就放開！”

“葉哥，我錯了，我去給周姐道歉，我去道歉，好不好？”

“放手！”

他想踹出去，臨踹時，又稍稍改了力道，将腿拔了出來，有點氣惱地喝：“你真該慶幸你是個女人，不然，等着死。”

他不是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而是周漫兮喜歡紳士。

“我給你個機會，自己主動辭職。不然的話——”

剩下的話是威脅。

馮茉莉聽懂了，癱坐在地上，眼淚簌簌落。

後悔嗎？

沒。

怨恨嗎？

怨恨了。

她看他走出辦公室，披頭散發地爬起來，抓起辦公桌上的手機打電話：“周漫兮，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嫉妒你，不該對你言語不敬，更不該觊觎葉總，但是，請你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請高擡貴手放過我？”

她一接通，就示弱哭求。

周漫兮聽得一臉茫然：“馮總？你什麽意思？”

“葉總剛剛來了。”

“他認為你離職，是我的原因。”

“他要我主動離開茉莉文學。”

“周漫兮，我錯了，我在乎茉莉文學，它是我的夢想，我的追求，我人生奮鬥的方向。我不能失去它。所以，求求你，幫幫我——”

她的哀求動人心。

周漫兮皺起眉：“這件事我不知情。可能有些誤會。”

她确實不喜歡馮茉莉，甚至離職鬧得很不好看，但是，兩個女人的鬥争，葉律恒不合适插進來。他站在她這邊就足夠了。

“我知道你不是心狠之人。”

“我會和他談一談。”

周漫兮挂斷電話，給葉律恒打過去：“你在哪裏？”

“回家路上。你呢？”

“我在家等你。”

家？

她說在家等他。

葉律恒壞心情一掃而光，笑着催促：“杜德，你開快點！再快點！”

他們很快回了別墅。

周漫兮一頓午餐還沒吃好，聽到車聲，站起來，走了出去。

周易鳴看她一眼，見她起身走出去，夾了塊魚肉放到餐桌邊，小聲說：“快吃啊！是魚肉哦！”

小白總跳上桌，嗅了嗅味道，又伸舌頭舔了舔，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吃了我的魚，就是我的貓了。以後叫你小乖乖好不好？”他還記得起名字的事，伸手順了順她的毛，繼續說：“快，喵嗚一聲，算是回答我。”

小白總不搭理他，吃完了魚肉，就跳下餐桌撒歡了。

她跑出了客廳，正好撞上并行走來的葉律恒和周漫兮。

“這便是你說的那只小貓嗎？”葉律恒微彎下了身，小貓竟然很乖地讓他抱住了。很小的一只，窩在懷裏軟綿綿的，總讓他不敢用力。他很少碰觸這麽柔弱的小生命，順毛的動作僵硬卻小心翼翼。

“起名了嗎？叫什麽？”

“小白總（小乖乖）。”

周漫兮跟周易鳴同時出了聲。

後者還邁着兩條小短腿跑過來，堅持道：“媽媽，叫小乖乖啦。她很乖的。”

周漫兮沒應聲，看着葉律恒，眼神帶着詢問：你覺得呢？

葉律恒讀出她眼裏的意思，摸了下周易鳴的小腦袋，笑道：“知道孔融讓梨的故事嗎？小孩子要讓大人哦，所以，貓咪就叫小白總。”

周易鳴：“……”

他不服，撇嘴道：“随你們叫，反正她是我的小乖乖。”

葉律恒看向周漫兮，後者扶額低嘆：“也不知道他怎麽就喜歡這個名字。”

“随他。”

“嗯。”

他們并行回了餐廳。

“你們吃飯了嗎？”

“還沒。”

“我讓梅姨加兩副碗筷。”

“好。”

葉律恒抱着貓兒坐上桌。

周易鳴坐在他身邊，伸手抱貓兒：“給我，這是我的小乖乖。”

葉律恒不給：“你媽說，這是送我的禮物。”

“我的。”

“你不信去問。”

“問什麽？”周漫兮坐回位置，看着兩人，見他們也不動筷，便催促了：“快吃飯，飯菜都涼了。”

兩人默契地拿起筷子，周易鳴夾了塊肉片給她，閃着亮晶晶的眼睛：“媽媽，小乖乖是送我的禮物？”

周漫兮略想了下，正要回答，葉律恒就搶先出聲了：“你昨晚不是說要送我個禮物？”

“嗯。”

“是這只貓咪？”

“嗯。”

“謝謝親愛的。”

葉律恒夾了塊肉片給她。

周易鳴落後一步，氣呼呼的：“大伯好壞。”

他分明是想搶他的小乖乖。

“媽媽，我要小乖乖，小乖乖是我的。”

“你別耍賴，貓兒是你媽媽送我的。”

他們一大一小争上了。

周漫兮一陣無語過後，不解了：“你們這是在争什麽？”

争寵啊！

杜德心裏回了句，默默吃飯。

争寵的一大一小互看了一眼，也低下頭吃飯了。

沒人再說話。

只有小白總，不，新改名的小乖乖時不時地叫一聲：“喵嗚——”

她跳出葉律恒的懷抱，在客廳裏轉來轉去，似乎在參觀自己的新家。

周易鳴眼珠子随着貓咪亂轉，也不好好吃飯了，吃了個半飽就抱起小貓溜上了樓。

“媽媽，我帶小乖乖去參觀我的小房間。”

“小心點，別被她抓傷了。”

“知道啦。”

周易鳴離開後，氣氛更安靜了。

周漫兮想談談馮茉莉的事，但不知道怎麽開口。葉律恒是好心幫她，雖然有些小題大做了。她琢磨着合适的措辭，葉律恒看她欲言又止，率先問出了聲：“聽說你離開了茉莉文學，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我準備自己開網站。”

“需要多少資金？”

“我有在找投資，談的差不多了。”

她很委婉地拒絕了他的幫助。

相識這麽久，她甚少跟他有利益牽扯。

葉律恒皺起眉：“我們之間需要算這麽清楚嗎？”

周漫兮微微一笑：“你不要想這麽多，我只是不習慣依賴別人。而且，我麻煩你的地方很多了。”

不習慣依賴？

麻煩？

她越說，越傷人。

葉律恒放下筷子，捏了捏眉心：“漫兮，你不麻煩我，想去麻煩誰？”

他語氣帶着點郁氣。

周漫兮擰起眉頭：“你想太多了。我沒想去麻煩誰。這是我的事情，我可以處理好。”

“所以，你就離職了。”葉律恒手指掐着自己的掌心，控制着脾氣，努力用一種平和的口吻說：“我投資茉莉文學，其實是投資你。你跟馮茉莉相處不愉快，要走也是她走！”

他說到了她正要提到的話題。

“沒那麽嚴重，律恒，你想多了，我本也不打算在茉莉文學待很久。一開始去茉莉工作，主要是缺錢，是抱着求職的心态，現在，我不缺錢了，所以，想做一份事業。”

“在茉莉文學也不影響你做事業。你想做什麽，沒人敢攔你。”

“主要是心裏的不自由，而且茉莉文學是別人的心血，即便資本時代你掌權，我也無法把它當成自己親生的孩子。”

她總是有很多理由。

可其實，他都明白，她不跟他一條心，不把他給的東西放在心上。

說到底，她還不夠愛他。

葉律恒忽地站起身，沉着一張俊臉，往樓上卧室走。

“等下——”周漫兮喊住他，“馮茉莉的事到此為止。”

葉律恒以為她會說別的，結果，竟然是在為別的人求情。他說不出的難過和憤怒，她可以向一個傷害她的人釋放善意，卻唯獨傷他的心。他沒應聲，快步往樓上走。腿傷隐隐作痛，他皺緊眉頭，忍住痛。

杜德跟随上樓，在他關門的前一刻闖進去。

“少爺——”

“我想她依賴我。”他失神地坐在床上，雙手抓着頭發，失落又無助地低喃：“她那麽獨立要強，我都不知道怎麽對她好。”

他沒安全感。

面對周漫兮，他就像個自卑怯懦的孩子。他可以掏心掏肺給她，只要她要，只要他有，他都會給她。可她什麽都不要。而她什麽都不要，他便越想給。她不接受，他就無計可施更自卑了。

這是個惡性循環，時刻煎熬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