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也是慘得不要不要的
“你們兩個人!明明都是那個什麽寧王府的奸細!居然就敢這麽光明正大地在這待着!師父!您就這麽縱容他們兩個?若他們有心對師父不利,那豈不是,豈不是——”
可慕容紙房門緊閉,像是聽不到外面的争執。
于是阿瀝就這麽又回了聽雪宮,專職哄孩子。
偌大的地方,除了慕容紙根本不帶搭理這兩個不速之客之外,同以前好像并沒有什麽必然的變化。
***
謝律全身**,正爬在浴桶上。
蒸騰的一大桶暖水,呵,他可要是舒舒服服地……
“嗯……哎?”
背後陡然席過一陣冷風,他心下一慌,腳下一滑,整個人直接就“啪啦”一聲摔進了滿是熱水的桶裏。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聽雪宮中,除了慕容紙是總用冷水沐浴,其餘人等一般燒了熱水,都會拖回房間關門沐洗。因而來廚房倒茶慕容紙并沒想到居然有人會這麽懶,在這兒燒了水,就敢直接關了門在這兒洗?!
但其實謝律本身對此倒也有話說——阿瀝和夜璞抱着昭昭下山看春天的皮膚藓去了,宮裏沒別人啊!
剛要拂袖而去,慕容紙卻皺眉遲疑了片刻,剛剛那一眼,他從謝律背上瞧見一抹不該有的長長紅痕。當下見那人從水中爬起來,又在他的前胸、腰上,也看到了幾道新鮮的傷口。
“你身上……”
“咳咳咳……咳咳咳……”
“你身上,那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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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嗚,這些嗎?咳,不是都跟你說了嘛,我在雲錦行宮被他們關了呀!”
“他們打你了?”
“是啊,當然打了。他們把我用鐵鏈捆起來吊着打的。”
“……”慕容紙緩步走到浴桶旁,近近查看謝律身上那紅腫的傷疤,有的傷痕還紅腫着,另一些則翻着皮肉,看起來每一條疤痕都像是被利器所傷。
但是……
“如今阿紙看到證據了,多少有些信我那時說的話了麽?”
慕容紙尚只顧盯着那傷口猙獰,不妨那人濕漉漉溫暖的雙手已經伸到了他的肩上,把他輕輕往前一攬,貼着濕發的前額便抵着了他的額頭,溫熱的氣息——比那滿室彌散的水霧更灼熱的氣息,一瞬間撲面而來。
“阿紙,你知道嗎?你不理我的這些日子,每天都睡不着。”
“你這些日子都睡在地上,地上那麽冷,當然睡不着。”
謝律搖了搖頭。
“我……很擔心。因為阿紙你一直都對我很好,寵着我,照顧我,可我明明跟你發過誓一輩子都要跟着你陪着你了,卻只有一點點風吹草動而已,你就不肯信我。”
“什麽叫一點點風吹草動?”慕容紙牙齒一咬:“你覺得這是誰——”
“是我的錯!當然是我的錯!”謝律連忙舉手承認:“可是這樣下去,阿紙若是一直都不肯信我,也不是個辦法啊!”
“你若能做到……我不就信了?”
“嗯,阿紙你說什麽?我沒聽到!”
“你若能在我身邊待到最後一天,到那一天,我就……信你。”
“阿紙~你別那麽小聲嘛!嗯?你剛才說什麽呢?”
霧氣氤氲。慕容紙沒再言語,只顫抖着伸出指尖,磨蹭過謝律胸前那紅腫青紫的疤痕。
“嘶——疼!疼疼!”
“疼還亂沾水!作!”
“可是我很久沒洗澡了,身上很髒啊……”
“都腫得那麽厲害了,怎麽不向夜璞讨治傷的藥?”
“他?我才……不要跟他讨藥呢!”
“簡直胡鬧!這麽放着不管,萬一生瘡了怎麽辦?”
“阿紙,”謝律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前,笑道:“你不理我這幾天,我這裏的疼,比身上的傷口嚴重多了。”
慕容紙聽得身子一抖。明知道這根本只是花言巧語而已,卻無力反駁,想罵也罵不出口,只知道覆在謝律心口的那只手,一直虛着掙不開。
不能信他,不能信他,不能信他!理智這麽說着,心卻像是此刻的眼前一樣陷入了一片茫然的白霧。
“你怎麽解釋……”他低聲又問他一遍:“你怎麽解釋那人說要用黃龍玉換解藥,卻一早便已給了你解藥一事?”
“我解釋不了。”
你解釋不了,你解釋不了誰還解釋得了?
“……那你要我,要我怎麽信你?!”
“是啊,我也沒有證據讓你信我。唉,若我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能交給你就好了。若有什麽關系我身家性命的東西,能放在你手裏就好了。那樣,或許你能安心一些,我也能放心一些。”
說着,大大嘆了口氣。
“可我卻孓然一身,什麽證明我心意的東西都給不了你。便是再如何給你許諾,也始終空口無憑,真是難啊。”
是啊。是啊,你說得沒錯。
你就是空口無憑,所以要我怎麽信你呢?!你說會陪我。可根本就沒有人能忍受在這空蕩蕩的雪山上終其一生,大家最後都走了,我根本就不該信任何人!
“所以、所以我……才不會信!才不會信你說的那些鬼話。”
擡頭直視着謝律的眼睛,慕容紙抿着嘴唇,滿目都是抗拒。可是為什麽,那人卻只是帶笑不笑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個鬧別扭的孩子。
“嗯。”
“你、你‘嗯’是什麽意思?!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嗯。”
衣服濕了。
謝律手臂上的水、頭發上的水,氤氲着整個屋子蒸騰的水汽透過衣服。他強硬地摟着他,卻異常溫柔地輕吻他的額頭,鼻梁,才緩緩靠近了唇,嬉戲般地輕咬他的唇瓣。
慕容紙想要推開他,可他身上那麽多傷,他根本沒有着力的地方。
明知道這樣不行……
要逃走,必須逃走。這樣沉淪下去豈不是萬劫不複?
什麽合理的解釋都沒有給,憑什麽相信他?
可身子卻動不了,這個人太可怕了,明明沒有用很大的力氣,明明應該是可以掙脫的,慕容紙卻絕望地發現,自己或許根本永遠都沒辦法逃離他。
喜歡他什麽?到底喜歡他什麽?至今答不出來。
明明不是當年的小姜了,明明早就不是那個天真活潑惹人喜歡的孩子了,從外貌到心性都完全不一樣了。
為什麽,還是逃不了?
他的吻很溫柔,他的懷抱很讓人想要沉溺其中什麽都不再想,但誰知道這溫柔是不是假的?誰知道他心裏想的到底是不是別人?誰知道他待在自己身邊到底是在圖什麽?
如果,就這麽閉上眼睛……
等他有朝一日,他終于揭開了虛假的面具,就像夜璞說的那樣,從頭到尾他不過是在利用自己而已。那自己,豈不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如果有那一天,他真的一臉冰冷地說,我确實只是為了別人騙騙你而已。慕容紙,你該如何自處?
殺了他嗎?
你殺得了他嗎?
你要怎麽辦?你豈不是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可是,火熱的吻不斷落在耳際,滾燙的皮膚緊貼着他衣衫不整的身體,耳邊沉重的喘息聲,仿佛在訴說着無盡的**與迷戀,又讓慕容紙瞬間恍惚。
不行,不行,不行……
不行!不要覺得自己好像被渴求,他可以沒有你,明明他沒有你,十幾年裏也過得好好的!
可最後僅存的一絲理智,卻在那人咬住他的肩膀時,化作一聲嘆息氤氲在這一場旖旎中。
……
隔日,慕容紙是在自己的床上,是在謝律的臂彎裏醒過來的。
一偏頭,便是他那長長的睫毛,以及恬靜滿足的睡顏。
慕容紙先是微微紅了臉,看着他的樣子呆了一會兒,突然覺得無比懊惱,無比羞憤——昨晚怎麽會就神志不清被他給……簡直恨不得能死上一死!
卻只動了一下,謝律的手臂便強硬地把他往懷裏帶。
“你做什麽……”
沒有回答。他應該是還沒醒。
沒醒還這麽霸道!
慕容紙感覺整個心都在發慌——之前就算謝律硬要睡在他旁邊,也總是隔着衣服的。如今,那**的肌膚卻就蹭在手臂下面,那滑膩的感覺……
謝律的腰,最近終于長了點肉,胸膛也終于不是只看得到一條一條肋骨,總歸是……有了點厚度。
還有,昨天晚上,雖然他硬是咬住了牙沒有發出聲音,但無奈他寝宮這床實在是年久失修,吱呀吱呀的動靜應該是不小。
阿瀝夜璞他們……肯定聽到了吧,也不知道會怎麽看待毫無原則的自己。
簡直已經沒辦法再出門見人了!
雖然聽雪宮目前,統共才只有四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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