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擦肩而過

徐寶傑給《小說周刊》上一本書評了十分的高分，這件事迅速地在整個圈子裏引起了不小的波動。

這并不是徐寶傑第一次打出這樣的分數，但卻絕對是第一次給新人作者、給這樣的通俗小說打這麽高的分數。

更別提行文中那簡直讓人無法直視的肉麻吹捧……

“……看許多評論者說《盜墓手記》根本一點文筆都沒有，恕我直言，說出這樣話的人，他們既不懂《盜墓手記》，也不懂文筆究竟是什麽！”

“世界上只有兩種小說，一種是《盜墓手記》，另一種是其他小說。”

“我清楚地知道，其實這本小說還有很多瑕疵。但是我就是要高聲贊揚這本小說，因為這是一本開創了時代的小說！我們總要對那些走在同時代其他人前面的開創者抱有最大的寬容……”

說實話，這吹捧，連徐真真自己看着都臉紅。

不過，她能夠明白徐寶傑的意思，對方并不是完全針對她的小說，更多地是針對她這種和這個世界完全不同的小說書寫方式。

“真正的藝術，是由創作者和欣賞者共同來完成的。沒有讀者，小說就是幹枯的文字，有了讀者的理解，才能成為一個世界，在這一點上，幾乎所有的作者都要和這位新手學習……”

徐寶傑的評論幾乎迅速地傳到了各種各樣的作者手裏，尤其是那些曾經被他打過零分的人。簡直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本來徐寶傑的毒舌是一視同仁的，給個三四分就三四分吧，反正大家都一樣。偶爾有個九分十分，被評者不是這個文學獎的常客，就是那個大學的教授，實力放在那呢。

可是現在，突然有個沒什麽名氣的新人突然拿了個十分，寫得還是這樣看起來人人都能夠批判幾句的通俗小說，這就難免讓這些人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突破口。

一時間，整個小說界人人憤慨，幾乎是争相批判這本《徐氏盜墓手記》。

鄭岩每天看着各種報刊雜志上層出不窮的批判，簡直有點心驚肉跳。

他倒是不太擔心影響雜志銷量，《文勝小說周刊》的讀者群相對固定，最近又因為徐真真的關系增加了大量的訂閱用戶。這樣的批判，反而會促進雜志的銷量。

不過，徐真真看起來只不過是個大二的小女生，面對這樣鋪天蓋地的反對，她能保持心态均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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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出版社來說，這樣激烈的讨論是件好事。畢竟，有徐寶傑的十分在那裏頂着，就算是再多人批判，恐怕也會引起讀者的好奇。

可是他的金母雞萬一情緒不好……

“鄭編輯，您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呀？”

徐真真接到鄭岩的電話，原還擔心是《盜墓手記》的出版受到了什麽影響，可是真的聽見了鄭岩的話，她立刻不當回事了。

這算什麽？她前世的時候，就算是網絡小說已經發展成了一條完整的産業鏈，可是仍然很多人提起網絡文學就是四個字“文字垃圾”。

現在這點批判才哪到哪？

“沒事，我不會受這些影響的，”徐真真笑道，“不過，就算是鄭編輯今天不打過來，我也有事情要找您。”

“你說你說！別這麽客氣！”

鄭岩已經在自己的權限內，給了徐真真最高的條件：八個點的版稅和二十萬的首印，這看似不多，但徐真真可是個完全嶄新的新人。一般新人，也就是六個點七個點，再加上一萬的首印罷了。

可以說，現在鄭岩已經被牢牢地拴在徐真真這輛戰車上了。

“等我的書出版的時候，請在書的腰封最顯著的地方印上這樣一句話，”徐真真停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詞，“這是一本讓無數作者恐懼的小說。”

聽見徐真真的這句宣傳語，就算是鄭岩這樣包裝出版了無數本書的老編輯，也忍不住拍案叫絕。這句話一語雙關，不光是暗示了這是本恐怖懸疑小說，同時也是一種張揚的挑釁。

——你們這麽罵我，其實不過就是怕了我罷了！

“鄭編輯，您不用擔心，”徐真真一邊看着時間，一邊加快語速和鄭岩說道，“我不會受影響的，《盜墓手記》也絕對不會怕這些跳梁小醜的反對，銷量會證明一切的。”

她挂掉電話，看着時間，聽着車站廣播，焦急地踮起腳尖看着。

今天是奶奶帶着球球過來的日子，她已經把公寓都收拾好了，各種基本的生活用品都重新買了一套。

很快，她就看見奶奶抱着球球走了過來。她之前說過要請假回去接兩人過來，徐老太太卻說什麽不能耽誤她學業，硬是自己坐了車過來。

不過，徐老太太的身體也的确是非常好，平時還能自己下地幹活，球球又是省事兒的孩子，一路坐車過來都沒吵沒鬧。只有在看見徐真真的時候，踢騰着腿鬧着要下地。

“媽媽！媽媽！”

雖然才是初秋，可是老人帶孩子可不就是寧可熱着也絕對不叫孩子凍着？徐老太太想着出遠門，不敢讓寶貝外孫子凍着，特地把去年的棉褲翻出來放了一點尺寸，給球球套在了身上。

結果，被放下地，球球才跑了兩步，就立刻被絆倒在了地上，徐真真一個健步沖過去，還不等自己把兒子撈起來，一個路過的男人就先把小孩子撈了起來。

“謝謝您！”

徐真真趕緊伸出手去接兒子，可伸出手去，對方卻似乎并沒有把兒子給她的想法。而一向不喜歡被生人抱的球球，也就這麽任憑對方抱着自己，睜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來看去。

“這位先生……？”

徐真真小心翼翼地問道，同時準備一個不對就立刻大喊乘警。

這男人穿得人模狗樣的，一身西裝革履，手表也明顯不是便宜貨色，可是怎麽路過抱着別人家孩子就不放？

顧啓正不知道徐真真已經把自己打入了人販子一流，他抱着手上這個頗有分量的胖小子，忍不住用力颠了颠，逗了逗他。還想逗弄着這小子說幾句話，卻冷不防胖小子的親媽突然湊了過來。

“球球，快說謝謝叔叔。”

徐真真在一邊看着這個不知道哪裏出來的怪蜀黍，抱着自己家兒子就不撒手，心裏開始有點擔心了。

她索性直接上手把兒子抱了回來，一邊教球球道謝。

“謝謝叔叔……”

球球有樣學樣地說了謝謝，顧啓正點了點頭，有點遺憾地轉身離開了。

難道他母親說的是對的？自己真的應該考慮成家生子了？不然怎地抱着個小孩子心裏頭竟然這麽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