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新年

“吳老師，考試結果出來了？”

“嗯，回頭給發到群裏去。”年輕的輔導員說着，匆匆整理了一下成績表，“獎學金今年有變化嗎？”

“應該是沒有吧。”另一個輔導員說，然後随便瞥了一眼他手上的成績表，一下子就驚到了，“他們——”

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位吳老師嘆了口氣，“已經将他們的考勤分扣掉了，不然的話，他們可以拿一等。”

這就讓人有點不敢相信了，這兩個學生……這學期有一半的時間都在請假吧？這樣都能考得這樣好。

“他們還真是很努力啊，”這位輔導員開玩笑說，“恐怕一邊看劇本一邊還抱着課本吧？”

吳老師笑了笑，掃了一眼成績單，“他們一宿舍的人考得都還不錯，看這路向東和張愛許，平時也老是逃課，最後考試成績卻還過得去。”尤其是路向東，別看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居然差一點就能拿上一等獎學金了，也是平時的考勤拖了他的後腿。

寒假來臨，老師教授都準備回家過年，學校裏也冷清下來。

沈閑和楊森甚至沒空關心自己的考試成績，楊森剛拍完《黑瞳》，甚至連一天都沒能休息，就加入了《淵水》的宣傳中。

放在春節檔，其實是需要一點勇氣的。這個檔期雖然好，但同時競争的片子也很多，而且這個檔期更受歡迎的是賀歲喜劇片，合家歡，适合一家人看的電影。

《淵水》的投資大，演員陣容也豪華，但是它不是喜劇片，而是一部純粹的商業片，賣點就是明星和特效，當然票價也比2D的片子要貴多了。唯一的好處在于，這個檔期沒有其他3D的片子競争，只有一部外國片子，還是不大知名的那種，恐怕搶不了多少票房。

本來倒是有兩部3D準備在這個檔期上，後來發現和《淵水》撞車，想了想還是往後挪了，挪到了情人節的檔期。

跑宣傳其實也是挺辛苦的，導演帶着演員到處跑，不說上節目，今天上午還在這座城市接受采訪，下午就要空中飛人飛另外一個城市。沈閑和楊森是配角還稍微好一些，主角兩位影帝都是分兩撥的，有一個人保證在就行。

直到影片上映，劇組的節目基本上都錄完了，才算是消停下來。

沈閑和楊森自己還沒好好看過這部電影，首映禮這天，他們跟着坐在觀衆席上，觀看這部自己第一次出演的影片，心情十分微妙。

《淵水》的投資大一半都砸在了特效上，特效當然不會差的，但對于習慣了未來全息畫面的沈閑和楊森而言，沒有什麽值得稱道的地方，更何況論壯闊畫面，未來星際他們見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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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是，這個年代的這些影片，都是由真正的人出演的，那種感情是他們看慣了未來智能生成圖像所欠缺的。

楊影帝和穆影帝的演技都十分到位，在導演的鏡頭之下，給人的視覺沖擊力更強，尤其在兩人稍稍入了演技的門檻之後，更知道修煉出這樣的演技有多難。

影片的開始，卻是從兩位主演的少年時代講起。

第一個鏡頭給的是一襲青衫的楊玄，他腳踩木屐，緩緩前行，飄落的白色杏花在他的背後紛飛如雨，只是一個回首的微笑，讓電影院內的人們倒吸一口氣。

3D效果下，那個清俊無雙的少年，好像就在你的眼前對你笑，當真是笑如春山，斯人如玉。

“澤兄，還請稍待片刻。”

沈閑的臺詞還稱不上完美，但勝在口齒清晰，嗓音也足夠好聽，說起臺詞來至少不會有讓人不舒服的感覺，或許情感上還有些欠缺，但臺詞入耳，好歹是悅耳動聽的。

那個黑衫少年幾乎沒有說話，只是一個鏡頭落在他那烏發劍眉上，哪怕隔着屏幕，無端都透出一股子淩厲來。

楊森的演技或許不夠出色，可他的個人氣質太出色太銳利了，那種氣勢是一些演技不錯的演員都很難表現出來的。與其說他演澤戎這個角色演得好，不如說他本色出演這個角色就十分貼臉，根本不需要用到演技這種東西，再加上臺詞不多，他只要出現在鏡頭裏，活脫脫就是一個冷肅強悍的海族首領。

看着電影的影評人暗自點點頭，随即又發現只要是沈閑和楊森的對手戲，兩個人的表情似乎都活了很多。楊森在旁的時候再冷峻，看着沈閑的眼神卻透着一股難有的溫柔，這确實是如何太守楊玄和海族首領澤戎關系的，他們少時為友，引為知己，正因如此到有一天必須要刀兵相向的時候，才會有情感上的沖突。

《淵水》沒有什麽深邃的內涵，它就是一部商業片，将故事講好的商業片。它有楊玄和公主的美好愛情，也有兄弟情義思想沖突，它的故事做到了跌宕起伏節奏清晰，有笑點也有淚點，有感動也有惋惜，再加上震撼人心的特效，它就是一部可以獲得成功的商業片。

更別說還有兩位影帝保底，他們的票房號召力就不低，于是，影評人都想好了自己的評論要怎麽寫，五星那是不可能的，三星半到四星總是可以打的，總之不是一部爛片。

兩位最近正爆紅的小鮮肉在電影裏的表現？唔，打個三星吧，好歹及格，再加一顆星，因為臉實在是出彩，這樣放到巨幕上都毫無缺憾的長相，實在是在這個圈子都很難得。

哪怕兩位沒有演技，在電影圈裏當花瓶應該都不愁沒戲拍。

散場之後，兩個女孩子興奮地說，“回頭陪我來二刷！”

“那是肯定的啊，為了舔顏也要來二刷，這電影的顏值也太高了吧！”

“我原本是沖着謝凡來的，哪知道到最後被沈閑圈了粉，真想不到。”謝凡是電影中的男配之一，也是電視圈上升期的小生。

“謝凡在電視裏看着也可帥了，在這部電影裏顏值只能排到第七第八？好可憐。”

“影帝就是影帝，兩個帥大叔無敵了簡直，最後那場戲帥到飛起。”

“沈閑和楊森也是啊，年輕時代美顏無雙哈哈，其實淩薇的公主也不錯，很漂亮，死掉的時候那場戲演技也很棒啊。”

“……”

這種可以說是男人戲的電影，從主角到配角個個是帥哥的其實并不多見，都有人懷疑導演選角是不是只看臉了。讓導演說嘛……本來就是商業片，能選賞心悅目的演員為什麽要去選礙眼的呢？

不得不說，這位大導演本來就有點顏控傾向。

但這也是電影的賣點之一，幾家媒體的通稿一發，再加上網上鋪天蓋地的宣傳，熱度徹底炒起來了。

看着票房節節攀升，已經将自家電影挪到情人節檔期的周丹俊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他也去電影院看了《淵水》，因為和穆魏平本來就有點交情，還受邀參加了首映禮。

看完之後他才算是真正發現沈閑和楊森的臉在大熒幕裏的優勢有多大，這會兒後悔也來不及了，他的電影早已經拍完剪輯都剪輯好了，只能說是一時的選擇，已經決定了結果，現在只能盼着檔期不錯，能夠刷出一個亮眼的票房了。

這一年的春節沈閑原本以為是和楊森兩個人一起過的，哪知道姜睿正還是來和他們一起湊熱鬧了，他終究還是沒回家去。更想不到的是，徐一也拎着兩袋子食物，有些尴尬地站在門口，沈閑到底沒能将他拒之門外。

“姜哥不回去過年也就算了，你這算是怎麽回事？”楊森皺眉。

徐一的臉色很平靜，笑了笑說，“因為我本來就是孤兒啊。”

一說這話，已經插好了火鍋倒下了火鍋料的姜睿正都看了他一眼。

“孤兒？”

“嗯，我小時候身體不好，被扔在孤兒院的。也因為先天性的疾病，沒人願意收養。”徐一說的就好像是別人的事，口吻都沒什麽起伏，“後來長大了也讀不起書，索性就去當兵，在部隊裏念了大學。”

沈閑懷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身體不好？”

……明明比這世上絕大部分人體能都好一個檔次……

“先天性的白內障。”徐一告訴他們，“大概那會兒父母覺得我是瞎子，直接就把我扔了吧。孤兒院也沒人給我治，差點就真的瞎了，還好碰到一個有良心的好醫生，給我做了手術，後來就好了。”

只是幼時受的苦，卻也沒有因為眼睛的複明而消失。

電視裏播着熱熱鬧鬧的春節聯歡晚會，面前的火鍋熱騰騰地翻滾着。

四個人一張桌，這是沈閑和楊森在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春節，吃的第一頓年夜飯。

他們相視一笑，心中寧和，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