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兩人一前一後從教學樓走出來,朝着辦公大樓走去。一路上,江似霰不知道吸引到了多少目光。

幾乎每一個認識江似霰的同學,都把自己目光落在她身上,或暧昧不明,或落落大方。看着這種情況,江轶開始覺得江似霰可能是一個萬衆矚目的巨星。

為了避免和這個發光體捆綁,江轶刻意落後了幾步。可奈何江似霰所到之處,衆人都自動分開兩列,給她讓出一條同道,這就讓跟在她身後的江轶,越發地像是一個發光體的小尾巴。

這種過于校園瑪麗蘇的情景,讓江轶覺得自己就像是彗星後面跟着的小掃帚一樣,惹眼得不行。

躲是躲不過了,江轶只好單肩挎包,面無表情地跟着江似霰一起到了辦公樓。

等電梯的時候,宋一帶着一群人也來了。

狹路相逢,宋一掃了眼站在江轶身前的江似霰,輕啧了一聲:“江似霰?怎麽,你也是來給她說話的?”

說完之後,宋一又自顧自地說道:“這也難怪,畢竟你媽現在……”

江轶真的很讨厭別人說話的時候提到對方媽媽,從宋一這個話語信息可以知道,對方真的很了解自己的家庭情況。

江轶覺得她煩透了,伸手一把将身前的少女拉到身後,然後擡腿踹向了宋一的膝蓋。

“嗷!”宋一吃痛,抱着膝蓋跳着腳哀嚎。她擡頭看着江轶,眼神憤恨又有些畏懼:“你竟然敢在這裏動手!你是真的不怕坐牢嘛!”

江轶懶得和她廢話,擡起膝蓋對着她示威:“見過真正的流氓嗎?要不要再來一腳?”

她擡了擡下巴,一臉嚣張,佯攻地往前邁了一步。

宋一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最後只能伸手指着江轶,開始放狠話:“你等着……”

江轶涼涼看着她:“我城中村來的,什麽沒有,賤命一條,你過來啊。”

她抱着手臂,擋在江似霰身前,一臉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不敢送上來被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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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知道她是真的會動手,吃虧的只會是自己。她只好忍下這口氣,等着日後再算。

電梯很快就上來了,江轶和江似霰一起走了上去。宋一等人不想和她待在同一個空間裏,索性就等另一趟。

電梯門關上後,江似霰伸手,按下了教務處所在的樓層。江轶站在她身後,望着她順直的黑發,隐約嗅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

狹窄的空間裏,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地令人尴尬。

随着“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忍受不了這個氣氛的江轶落荒而逃一般奪門而出。

她才剛走幾步,江似霰從電梯裏出來,看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江轶……”

江轶扭頭,看着她裝着沒好氣別別扭扭地應了一聲:“幹嘛?”

江似霰頓了頓,多管閑事那樣說:“打架不好……解決問題,有很多辦法。”

江轶沒理會她這句話,轉身就走了。

她當然知道解決問題有很多種辦法,但是宋一這種人,就是欠打的爛人。她既然打得過,為什麽不揍她?

兩人很快到了教導處的辦公室,隐約有交談聲從裏面傳出來,江轶猶豫了一下,擡手敲了門。

“進來!”

江轶推門,拎着書包和江似霰走了進去。

進到裏面之後,江轶才發現江瓊華和寧文茵也在。她們和教導處主任坐在沙發上,茶幾上還擺着幾杯熱氣騰騰的茶。在她們對面,還坐着三四個珠光寶氣的富太太。

啧,這架勢,活生生的三堂會審。

江轶進來,沒有說話。倒是坐在沙發上的江瓊華扭頭看向她,眼裏全是震驚:“你這臉……怎麽回事?”

“怎麽這麽嚴重!誰打的!”

江瓊華騰地從沙發上起身,徑直走到江轶身邊,一把捏住她的手,十分憤怒的說:“傷哪兒了?除了臉還傷哪兒了?手呢?腿呢?哪疼啊?腦袋呢,有沒有受傷。”

此時的江瓊華,完全就是一個憤怒的老父親。

她握着江轶的手,怒火中燒地看向教導處主任:“李主任,你說她們只是小打小鬧,沒有什麽大事,可你看看,我家寶寶被她們打成什麽樣子?這是霸淩!剛才視頻裏,是她們四五個人一擁而上!”

聽到“我家寶寶”四個字,江轶的身體被肉麻到抖了一下。

江瓊華卻誤以為自己弄疼了江轶,連忙放下手,看向一旁同樣驚訝的富太太提高了音量:“宋太太,你可真是教出了一個好女兒啊!拉幫結派,欺負同學!”

江瓊華說着,還一把拽過江轶,讓她站在衆人面前指着她的傷口說:“你看看,我好好的一個孩子,被你們的孩子打成了什麽樣!”

江瓊華是真的生氣了,她看向江轶深吸一口氣,平緩了情緒:“你和這些阿姨說,她們的孩子是怎麽欺負你的!”

江轶十分懵逼,看着情緒激動的江瓊華,腦子裏全是吐槽,連演戲都顧不上了。

倒是一旁的寧文茵鎮定點,她嘆口氣站起身來到江轶身邊,和江瓊華一左一右将手搭在江轶肩膀上,輕聲說道:“瓊華,你不要那麽激動……讓小轶慢慢說……”

坐在茶幾前的教導處主任拿着手帕抹掉額頭的細汗,瘋狂點頭:“對對對,既然江轶同學已經來了,就先讓她慢慢說……”

一旁坐在沙發上的富太太,也點頭附和。為首的那一個尤其珠光寶氣的女士,揚起下巴,趾高氣昂地說:“對,你既然先來了,就快點說說,我們宋一到底怎麽你了,你要先踹她一腳。”

江轶看向說話那人,笑了一下:“你是宋太太吧……”

宋太太颔首,目光犀利地看向江轶:“對!我們宋一在家很乖,怎麽一來到學校,就和你這種沒教養的小孩起沖突了!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江轶輕啧一聲,覺得她們母女還真的如出一轍地讓人讨厭。

就在江轶要開口的時候,教導處的門被一把推開了。宋一帶着幾個人,烏泱泱地走了進來。

其餘幾人一亮相,沙發上的富太太就坐不住了。尤其是宋太太,在看到宋一額角的擦傷時,立馬尖叫:“一一!一一你這是怎麽回事!”

宋一一看到媽媽,立馬投奔過去,趴在她媽媽的膝蓋上開始委屈地控訴:“媽媽……媽媽……她打我……她把我的臉都打花了……”

宋一擠出了兩滴眼淚,兩眼淚汪汪地趴在宋太太懷裏,轉頭指着江轶說:“就是她……她在學校一直踹我,我膝蓋都腫了,我骨頭都要裂了……媽媽你要保護我啊……”

江轶覺得這個人真的是太不要臉了,簡直嘆為觀止。

她是在場臉上挂彩最多的人,她都沒哭,宋一就擦破了額頭就哭成這個樣子,這算什麽?

江轶輕啧了一聲:“說得好像你們沒有打我一樣,你們還是四個人一起圍毆我。”

宋一趴在宋太太腿上,扭頭看着江轶和她争辯:“是你對我先動的手,她們上去拉開你,反而被你打!是你仗着學過一些東西來欺負我們!”

江轶特別嫌棄:“你見過拉架是舉着巴掌撲上來的嗎?你見過拉架是扯人頭發的嗎?你見過拉架是把人鎖住直接圍毆的嗎?”

她一連問了好幾句,問得宋一臉上都挂不住。

宋太太臉色很難看,江轶又再接再勵繼續怼:“你說我先打你,但你之前把剩飯倒在我餐盤怎麽算?你罵我怎麽算?”

“我飯都沒有吃飽,我找誰說理啊!”

她一句跟着一句,密集得人都反應不過來。原本要出頭的江瓊華聽到倒飯這裏,火氣蹭得又上來,面色不善地看向宋太太。

江瓊華氣得想罵人,立刻就被一旁的寧文茵拉了一把,忍了又忍,把話語權交給了江轶。

宋太太也有些火,她看着江轶冷冷說:“就算一一做了些胡鬧的事情,你也不能直接打人吧。”

宋一附和:“對!”

宋太太轉頭對李主任說:“我知道江轶同學是城中村出身的,教養不好,可她現在因為一點小摩擦就直接打人,很明顯就是有暴力傾向。”

“我們學校是一所培養淑女學校,出現這樣一個情緒不穩定的人,這有很大的危險,我建議學校開除江轶同學。”

李主任看向了江瓊華,冷汗漣漣:“這個……這個……開除就……”

江瓊華看着宋太太,目中含着火光:“宋太太,好大威風啊,果然校董就是不一樣啊。所以這所學校的學生,就沒有你女兒不能欺負的人對吧?大家把孩子送進來,就是為了被你孩子倒剩飯,潑飲料,撕卷子的是吧?”

“看來我們回去得好好商量,要不要把孩子送到這裏來受罪了。”

宋太太的臉色有些難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家一一是有不對的地方,但是江轶打人未免太過分了。”

江轶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說:“那是你女兒該打!”

“她侮辱我媽媽,她罵我是野種!”

為了強調這一點,江轶又說了一遍:“她罵我是沒媽野種,我才打她的。”

“沒有一個孩子,聽到自己自己母親被侮辱的時候,會無動于衷。”

一瞬間,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江轶。

尤其是江瓊華,看着江轶貼着紗布的臉,埋藏的情緒就像是一座隐忍的火山,似乎下一刻就要爆了。

江轶看着宋太太,很冷靜地說:“我是不是有暴力傾向,這個得做個測試。但是你孩子沒有教養這件事,大家都知道。即使我初來乍到,也知道你的孩子在學校多不受歡迎,是一個多麽惡心的讨厭鬼!”

在江轶說着這些話的時候,江似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江轶身上,沒有一刻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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