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經過那個獨處的夜晚,一番“交心”談話之後,江似霰果然沒有再次出現在江轶面前。甚至連每一天的“早安”“晚安”,江似霰都不再發了。
一開始江轶覺得還挺好的,可過了兩天她開始覺得渾身不對勁。可能是傷口癢得厲害,弄得她一天天都不太舒服。
如此又在醫院呆多了幾天,熬到初次月考過後,江轶總算是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一天,是寧文茵來接的她。江轶的石膏還拆不了,那天下午還是挂着胳膊回家。
她人一到家,許蘭就迎上前,打量着她直說受苦了受苦了,回頭要多補補。
江轶連忙說:“沒受苦沒受苦,住院可好了,寧姨和奶奶都給我做了好多好吃的,我都吃胖了。”
許蘭伸手捏着她好的那條胳膊,一邊捏一邊心疼地說:“胡說,哪裏胖了,這胳膊還是那麽細。”
江轶為了證明自己說的都是實話,還單手拉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的平整光滑的腹部,信誓旦旦說:“奶奶不信你看,我肚子還吃得鼓起來了。”她原先有馬甲線,在醫院呆了兩周多,馬甲線都被糟蹋得沒有了。
江轶掀起衣服露肚子的時候,剛放學的江似霰拎着書包從大門進來,擡眼就看到江轶白花花的腹部。
她看了一眼對方線條漂亮的腹部,頓時愣住。
許奶奶拍拍江轶的手,嗔她:“淘氣,這都入秋了,露肚子會着涼的。”她說完,剛好看到回到家的江似霰,眼角的笑紋擠得更深了:“好了,霰霰也回來了,寧小姐,是不是先開飯?”
許蘭奶奶看向寧文茵,征詢她的意見。寧文茵點點頭,溫柔一笑:“好,那就開飯吧。瓊華今晚開會,可能要很晚回來,孩子們還在長身體,別餓着了。”
江似霰用眼角地餘光打量着江轶,發現她正在低頭用單手将自己的衣服放下去,并沒有注意到她。
江似霰有些失落,但很快收斂了情緒。她點點頭,說了聲好。
第二天,江轶挂着打着石膏的胳膊,單手拎着書包,坐車去學校上課。
因為是同路,江似霰沒辦法避開江轶,還是和她一起坐上了小秦姐的車前往學校。兩人各占了車後座的一角,江似霰将書包壓在腿上,挺直腰杆坐在了角落裏,盡量和江轶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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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了好一會,江似霰忍不住回頭,悄悄看了江轶一眼。
穿着白襯衫灰格子長裙的江轶,将自己打了石膏的左手挂在脖子上,用右手撐住下巴,戴着耳機靠在窗邊發呆。清晨的光穿梭在她臉上,映得她的眉眼十分清晰。不知道為什麽,江似霰很想和她說說話。
江似霰忍了一路,到了下車的時候,看着江轶進校門的背影,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江轶……”
她喊了江轶一聲,江轶回頭,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江似霰頓了頓,和她說:“中午打飯要是不方便,就讓同學幫忙吧。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短信通知我幫忙……”
江轶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心頭微窒。她拎起書包,朝江似霰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轉身朝着校門口大步走去。
奇怪的是,只是那麽簡單的一個動作,江似霰卻覺得一早上的心神不寧,瞬間就被理順了。
她垂眸,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緩緩地跟了上去。
時隔半個月再次來到學校,江轶感覺一切再次變得新鮮。比如說早上的天氣比之前涼爽很多,學生會檢查制服禮儀的人在看到她的時候,會露出相當微妙的表情。
再比如,從校門口前往教學樓的林蔭道的路上,那些拎着書包,結伴而行的少女,在看到江轶時,都不約而同投來了隐晦的目光。
那些目光或是興奮,或是有些抵觸,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好奇。
江轶走了一路,感覺自己就像個被圍觀的馬戲團的猴子,渾身都不自在。為了逃開這種圍觀,江轶不得不加快了速度,三步做兩步,一溜煙地跑到了B班的教室。
她剛上到三樓,人還沒到教室呢,遠遠就聽到從B班傳來了一聲:“江轶來學校了!江轶今天來學校了!”
江轶腳步微滞,忽然聽到從B班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沒一會她就看到小班長和體育委員帶着一小撮同學朝她湧過來。
幹什麽幹什麽?
江轶看着這群雙眼冒光的同學,覺得自己都不想進教室了。
小班長帶着人殺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說:“江轶江轶,你總算是來學校了!”
她們來到江轶身邊,将她團團圍住,簇擁着江轶往教室裏走,一邊走一邊噓寒問暖說:“江轶你手怎麽樣了?好了嗎?”
江轶對同學們的熱情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徑直朝後門走去:“怎麽都這麽熱烈地歡迎我啊?我這也沒消失多久吧。”她們也不是很熟吧,最多也只做了一個多星期的同學,犯得着像是迎皇帝回宮一樣接待她嗎?
小班長跟在她身邊笑嘻嘻地說:“這不是擔心你嘛。你住院住了大半個月,作為同學我們很擔心的,都想去醫院看你來着!”
江轶走到了後門,體育委員替她拉開了椅子,江轶道了聲謝,将書包放下:“是嗎?那怎麽不見你們來啊?”要知道,她一個人可是在醫院無聊了大半個月。雖然寧文茵會過來陪她一起看電視劇,但也不能說她不無聊啊!
江轶放好了書包,坐在了椅子上,仰頭看小班長,等着她的回答。
小班長笑成眯眯眼:“我們組織過了,只是和老師報備的時候不允許,說你家裏人希望你能得到良好的休息。”
江轶哦了一聲:“人不到,你們可以給我打電話的嘛。”聯系方式這麽方便,慰問個人還不簡單。說到底,還是太塑料了!
小班長恍然大悟:“你說的對,回頭我們加一下微信。”
小班長說完,笑眯眯地看着江轶,問她:“話說江轶,你這手是怎麽傷到的?難不成,真的是宋一打的?”
江轶就有些莫名其妙:“這和宋一有什麽關系?這是我自己摔傷的啊。”
小班長拍着胸口說:“那就好那就好,不是宋一報複的就好。你不知道,學校裏好多你們的流言,說什麽那天之後,宋一周六找人在巷口堵你,把你打進了醫院。”
江轶皺眉:“你們覺得,宋一有可能這麽兇嗎?”
小班長和她身後的人一致搖頭:“沒有沒有,她就是個紙老虎,哪裏比得上你啊。”
一旁的同學附和:“就是就是……不過你進醫院之後,宋一第二周就被全校批評,還在學校面前念了檢讨書呢。”
“現在大家都知道,宋一不是學校裏最不好招惹的了。你才是。”
江轶有些無語,指了指自己:“我?”
小班長點頭:“沒錯,就是你。我們B班的江轶同學,恭喜你成功将宋一從年級一霸的位置上擄下來,登上寶座。”
江轶有些哭笑不得:“我可是個好學生,才不是什麽校霸。”
小班長有些同情地看着江轶:“沒辦法,誰讓你和宋一對線,還贏了呢。宋家的天下倒了,現在是江家的天下了!”
小班長唏噓不已,江轶卻覺得很有毒。她無奈地看了小班長一眼,單手從書包裏掏出語文課本:“什麽宋家天下,江家天下的,你小孩子家家的,怎麽那麽愛想。”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快上課了,該幹嘛幹嘛去!”
小班長才不準備走:“離上課還早呢,我們問你個事呗。”
她一雙眼睛看着江轶亮晶晶的,活像黑夜裏出現在西瓜地裏的猹一樣。江轶一看她這個神情,就知道她這是八卦來了。
江轶覺得好笑,淡然自若地說:“問呗,你們又在好奇我啥。”
小班長按耐着自己的激動,十分興奮地問:“我們就是想問問你,你是不是在和江似霰交往啊。”
靠!這都什麽跟什麽!
江轶身體往後仰,推得自己的椅子都吱呀地後退了一步。她仰頭,超級無語地看着周圍的同學,有些崩潰地回答:“你們想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會跟江似霰在交往!”
就很離譜,之前說她是江似霰父親出軌生下的私生子,現在說她和江似霰在交往,這都什麽謠言!
江轶特別嫌棄:“你們腦袋瓜裏都想什麽啊,怎麽一天天地淨把我和江似霰扯到一塊了!”
恰好在這時,慢了不少的江似霰拎着書包經過B班的後門。她看到江轶被一群人圍着,又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來到B班後門的時候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看向了被人群包圍的江轶。
她剛一站定,就有同學注意到了她。于是大家你推我我推你,齊齊将目光落在了江似霰身上。
人群裏的江轶很快就注意到了這個異樣,她擡頭,再一次看到了走廊外的江似霰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所以說她幹嘛要坐在最後一排,不知道說悄悄話很多人都能聽見嘛!
江轶的神情有些僵硬,落在江似霰身上的目光也開始游移起來。
江似霰偏了偏腦袋,有些疑惑地說:“剛剛好像聽到了我的名字,所以說……有事?”
還有比背後說人然後被當事人當場抓獲更加尴尬的情況嗎?江轶覺得她的人生裏暫時是沒有的。
江轶看着小班長臉上堆滿了尴尬的笑容,有些窘迫地說:“沒事……沒事……就是說起了之前你替江轶問作業的事情……”
江似霰點點頭,說:“沒事就好。”
她說完,又看了一眼江轶,拎着書包轉身就進了A班教室。
在她走後,圍着江轶的衆人皆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江轶單手環着胸口,不由得冷笑說:“哼,你說你們怎麽都那麽八卦呢。”
“早讀課快到了,都給我回去背書,別來我這裏擠!”
她一聲令下,衆人皆作鳥獸狀散去。
只有小班長還不死心,扭過頭看江轶:“所以你和江似霰真的沒搞對象,真的不是她在剛轉學過來的女朋友?”
江轶伸出右手,忍無可忍地戳在小班長的腦袋上:“看你眉清目秀的,怎麽就那麽八卦呢?我都沒有分化,搞什麽對象!我不早戀,你可快回去吧!”
“好吧。”小班長有些不死心,但還是乖乖地回到座位上。
作者有話要說: B班班風,衆人皆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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