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江似霰似乎沒想到江轶會爆粗口, 她看着出現在屏幕上的這個字眼,沉默了一瞬,緩緩地發了一個問號過去。

“?”

江轶覺得不太妥當, 畢竟江似霰二十四歲之後,随時随地,在房間的每個角落裏, 在每一個隐蔽的地方,比如什麽浴室,廁所, 陽臺,停車場,電影院等等地方, 都會聽到這個字眼。

但, 不能是現在。

江轶就當做江似霰沒看到一樣,撤回了消息。

江似霰對她這個行為更加迷惑了,她試探地又戳了戳江轶:“江轶?”

江轶掃了一眼, 覺得沒有什麽重要信息, 就不準備回複江似霰。直到晚會結束, 江轶跟着江瓊華回家時, 才從口袋掏出手機。

江轶打開手機一看, 發現微信裏的江似霰給她戳了長長一串的“拍一拍。”除了拍一拍之外,還有上百條的信息, 無一不是在說:“江轶,江轶。”

江轶看着這一長串的信息,不自覺地發了個抖。她覺得江似霰可能是住院無聊了,所以才會這麽折騰。江轶忍了又忍,沒忍住回了一條:“幹嘛?”

江似霰幾乎是秒回:“看完晚會回去了嗎?”

江轶坐在後座, 手指敲敲打打:“嗯,結束了,回去了。”

江似霰乖乖地回複:“好,到家之後早點睡覺,晚安。”

江轶回複得稍顯冷淡:“你也是,好好照顧你的腿,別在醫院呆太久,拜拜。”

體育節結束之後,江似霰在醫院呆了一個周末,就回到了學校。她住院的時間實在是有點短,還沒有讓江轶享受到給骨折患者帶作業的樂趣,她就出院了。對此,江轶未免有些可惜。

周一上學的時候,江轶在兩個家長的眼皮底下,扶着江似霰坐上前往學校的車。

就在江轶忙着把江似霰的輪椅推上後備箱時,守在車門外的寧文茵無比心疼地說:“現在還要坐着輪椅去上學,多不方便。霰霰,要不然你還是請一個月假,在家裏等傷好了之後,再去學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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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文茵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就和江似霰說:“你要是擔心學習的問題,我們可以請家教給你補課。”

一旁的江轶聽到,簡直是要舉雙手雙腳贊同。哎呀,如果江似霰在家裏補課,她就不用護送江似霰去上學,不用在學校裏處處照顧她了。

這麽一來,大大減少她們獨處的時間,真棒!

還沒等江轶說出自己的意見,坐在車上的江似霰就笑笑說:“媽媽,你過于操心啦。教學樓有電梯,我可以自己推着輪椅過去。吃飯的事情,我可以找我們班同學幫忙,你不用擔心的。”

江似霰若有似無地看了眼和正小秦姐一起放輪椅的江轶,輕輕說:“更何況,只是因為韌帶撕裂,你就不讓我去上學,那也太太嬌慣我了。”

寧文茵一聽她這麽說,輕輕嘆了一聲。站在寧文茵身旁的江瓊華笑笑,将手搭在對方肩上輕輕說:“是啊,文茵姐你不用那麽擔心的。霰霰是個堅強的孩子,不過是傷了腳,很快就好了,你不要那麽緊張。”

“更何況小轶就在霰霰的隔壁班,會幫你照看好她的。”

江瓊華說完,看着江轶說了一句:“你說是吧,小轶。”

江轶還能說啥?她能說如果可以,她完全不想和江似霰有交集嗎?

可她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啥也說不了。只好硬生生地擠出了一個笑容,十分做作地說:“是的寧姨,我會好好照顧你女兒的!”

寧文茵抿唇,很認真地和江轶說:“那就拜托小轶了。”

被拜托的江轶重重點頭,應了一聲好。

安撫好擔心女兒的寧文茵之後,江轶和江似霰一同前往了學校。

路上,江似霰靠在車窗上,看着坐在角落裏戴耳機聽歌的江轶,試探地喊了她一聲:“江轶?”

江轶這一次卻奇跡般地聽到了,她擡頭看向江似霰,用眼神詢問她到底要幹嘛。

江似霰抿唇,想了想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家補課會比較好?”

說到這個,江轶就精神了。她摘掉耳機,坐直了身體,很嚴肅地看着江似霰說:“我覺得你現在這個情況,的确比較适合在家補課。”

果然,江轶就是這麽想的。

江似霰有些不太開心,可她面上不顯,只是十分認真地看着江轶問:“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呢?”

江轶很認真地和她分析:“你傷的是腳啊,韌帶撕裂可是大事,要是不好好養,你以後就不能進行很劇烈的腿部運動了。再加上在家多好啊,有吃有喝,還不會有老師管你,只有一個家教,你愛幹什麽就幹什麽?難道不比學校好嗎?”

江似霰莫名覺得,江轶列出這麽多理由,其實只是為了誘惑自己留在家裏。她忽然明白,為什麽江轶之前明明不用在醫院呆那麽久,卻還是窩了那麽長時間不肯去上學了。

江似霰咬唇,輕輕說:“在我看來,學生時代是很珍貴的。我以後可以在家很久,但是和老師同學們待在一起的時間是一天天減少。所以比起待在家,我更希望在上學的時間去學校。”

江轶聳聳肩:“那你還真的是一個喜歡老師同學的好學生了。我就不一樣了,沒有上課摸魚,請病假不上課的青春是不完整的。”

江似霰沒有再說話,只是在心裏默默地想,比起這種忙裏偷閑的休憩小時光,她更喜歡在合适的時間,與恰到好處的人待在一起。因為她知道,如果她帶着傷去學校,江轶看在媽媽的面子上,絕對不會不管她的。

只要心裏一升起這個想法,江似霰既嫉妒,又有些高興。

她不知道其他人在面對這樣的情況時會怎麽想的,但江似霰覺得,應該會有不少和她一樣卑劣。所以此刻,她卑劣得十分坦然。

她大概不是江轶口中的那種好學生。好學生,是不會像她那樣的。明知道自己因為做了過分的事情被讨厭,還是不厭其煩地招惹對方。甚至……有更加過界的想法。

小秦姐的車很快就開到了學校門口,江轶從後備箱拖出了江似霰的輪椅,半抱半摟着把江似霰從車裏挪到了輪椅上,推着她進了校門。

江轶斜挎着自己的背包,推着懷裏抱着書包的江似霰,神色冷淡地穿過了林蔭道。一路上,引來了無數人的矚目。

不少認識江似霰的人在看到她坐在輪椅上時,都投來了關切的問候。可當她們看到江似霰身後的江轶時,都開始和身邊的同伴進行隐晦的交流。

畢竟一千五百米比賽那天,跑在第一的江轶卻突然停下來,靜等着扭傷的江似霰朝她走過來,之後攙扶着她走向終點的那一幕讓不少人記憶深刻。

一些不明情況的吃瓜同學,結合之前江轶在學校食堂的事件,捕風捉影,堅定認為江轶就是江似霰之前在外校的女朋友。

不然為什麽上學以來,那麽多人向江似霰告白,卻一個個接連敗北,最後只有這個剛轉來的江轶,獨得江似霰青睐呢?

至于說什麽江轶還沒有分化,她們不可能談戀愛的事情,那都是老古董的腔調了。

這都什麽年代了,封建王朝早就倒了。管她什麽性別,只要相愛當然就能在一起。

因此,在這樣的注目禮之下,江轶忍着渾身的不自在,把江似霰送到了A班的教室。

江轶推着江似霰來到A班門口時,得到了以唐清和秦妙妙為首的一衆A班人的齊刷刷注視。江轶掃了一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的A班人,伸手在江似霰的輪椅背後推了一把,硬邦邦地說:“你到教室了,中午吃飯我再過來接你。”

江似霰點點頭,仰頭看了她一眼:“謝謝你,江轶。”

江轶朝她擺擺手,拎着自己的書包,轉身從B班後門走進了教室,一把拉下椅子坐了下來。

結果她剛坐下,就看到小班長趴在前桌,帶着陳晚舟和金多萊等一群人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裏都是審視。

江轶抱着書包,看着這群眼冒綠光地人心裏有些發憷,稍顯冷淡地問:“你們幹嘛?”

小班長話不多說,直接掏出手機,将屏幕怼在江轶臉上:“這個,這個你怎麽解釋!”

那架勢,活妥妥地就是逼問丈夫是否出軌的正妻。

小班長板着臉,看起來氣勢洶洶,其實已經開始眼冒綠光。江轶一眼就看出了她猹精附體,翻了個白眼,将目光投向了手機屏幕。

只見一片粉色的屏幕裏,出現了一行粗黑的字體:“不良校霸X高冷校花,校門口抱着對方坐輪椅,有人磕這對嗎?”

江轶掃了一眼标題,滑下标題,看到接下來的幾張照片,瞬間驚呆了。

因為那幾張照片,全是她半摟着江似霰上輪椅的高清圖。

不僅如此,主樓裏還有不少她平時和江似霰一起上下學的高清照片。多數時候,是她們一前一後從小秦姐的車鑽裏出來,或者是剛進去。

配圖還有解說:“從暴揍某人開始,就注意江1了。眉眼看起來很兇,但是五官組合在一起,卻很冷淡,是很英氣的女孩子,alpha預備。”

“然後就一直在觀察對方,發現她和江似霰關系匪淺,轉學過來後兩人一直上下學。”

“雖然有打聽到是世交,但還是忍不住猜測一波,她可能在和江似霰交往。”

“聽說江似霰還給她送過水……”

主樓巴拉巴拉了一堆,列舉了江轶和江似霰的所有互動。江轶匆匆看完,捏着手機擡頭,惡狠狠地瞪向小班長:“是你寫的?”

小班長被她一兇,無所畏懼地翻了個白眼,和江轶說:“你就不能對我們的友誼有點信任嗎我最多是私底下和你八卦,找你吃瓜,怎麽會這麽興師動衆,磕得恨不得天下皆知。”

江轶當然明白不是她,只是想詐詐她。她冷哼一聲,說:“想你也不敢。不過你知道這是誰寫的嗎?寫這東西,也太影響我形象了。風言風語傳多了,不好。”

小班長恨鐵不成鋼:“影響你形象?你知道你在和誰傳緋聞嗎?那可是江似霰!高嶺之花江似霰!”

江轶翻了個白眼:“所以呢?”

小班長長籲短嘆:“所以啊,你們兩個天天一起上下學,關系這麽好,真的就是清清白白的嗎?你要知道,這個帖子一出,你和江似霰就綁在一起了。”

“江轶,你要是不想被人誤會,最好還是自己去澄清一下這個帖子。不然,你和江似霰的關系,可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小班長一開始的确是吃瓜的心态,可是她們天天和江轶待在一起,當然知道江轶和江似霰并不是那種關系。有些時候,江轶還不喜歡別人把她和江似霰牽扯在一起。

尤其是那天文藝晚會,小班長坐在江轶身邊,知道江轶的母親是江瓊華時,就意識到江轶和江似霰的真實關系了。

她們兩人家庭關系複雜,所以在看到這個磕CP帖子時,小班長除了想吃瓜,還希望江轶能稍微澄清一下,別讓流言傳得太尴尬。

江轶想了想,覺得小班長的思路很對。她仔細考慮了一下,和小班長說:“好吧,那我上去澄清一下吧。對了,借我一個賬號。”

小班長倍感欣慰:“那就對了嘛。”說着,她招呼陳晚舟,讓江轶登陸了她的賬號。

趁着江轶登陸的時候,小班長趴在桌面上,八卦之心不死地問:“所以說啊江轶,你和江似霰到底是不是同居了啊?”

江轶看了眼三秒鐘就原形畢露的班長,涼涼地問了一句:“你覺得呢?”

小班長還沒說什麽,一旁的陳晚舟卻推了推眼鏡,說:“OK,我們懂了。”

她說完之後,小班長帶着一群人齊齊地點了腦袋。

江轶無語了。

你們懂了,你們懂個錘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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