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二日一早,江晚早早起來,用了早膳,按時到達鐘離昭的門口。

鐘離昭剛好出來,他今日穿了一身親王常服,月白底繡銀色暗紋,襯的他皮膚越發的白,宛如谪仙。

江晚悄悄打量一通,各種形容詞都已經在腦海裏轉了一圈。

想到自己的日常任務,她壯了壯膽子,深吸一口氣,走到鐘離昭面前。

她彎下腰,在他耳畔小聲道:“殿下,你今日真帥。”

“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風靡萬千少女,刺激帥哥市場。”

“挽救無數失足少女,一支梨花壓海棠......”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鐘離昭在她的腦門上重重的敲了一下,眸子微微眯起,流露出警告之意。

“書還沒抄夠?”他這個王妃究竟是不是小娘子,怎麽一點女兒家的羞澀也沒有。

一支梨花壓海棠,這是用來形容他的嗎?

江晚:“......”她嘴瓢了。

她揉了揉紅紅的腦門,悄聲改口道:“殿下你風華正茂,又豐神俊朗,是我說錯了。”

鐘離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任務完成的提示音還沒響,就代表着剛才的話不算情話,江晚又湊上去,問到:“殿下您怎麽不問問,我今日怎麽嘴這般甜?”

鐘離昭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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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晚知道他其實沒有那麽可怕,甚至還有些面冷心熱,回門那日發生的事情就可以證明。

“因為我小嘴裹了蜜。”江晚腦袋一揚,驕傲地自問自答道。

她在等待系統任務的完成,但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反而是等到了鐘離昭的冷眼。

“十遍清心咒。”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半點沒有被她打動。

“......”她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江晚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巴掌,試探到:“殿下還接受賄賂嗎?五遍?”

她并未抱有希望,昨日他已經松了一次口,今日想必是不會再被賄賂了。

話雖如此,但她還是要争取争取。

誰料鐘離昭似乎猶豫了一下,輕咳一聲道:“今晚再讓人做上一道開水煮白菜。”

江晚:“......”

她一臉震驚,小嘴張大,像是才認識鐘離昭一樣。說好的清冷端方,怎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賄賂?

“還是你想繼續抄十遍?”鐘離昭眼風掃了過來。

江晚猛地搖頭,“不不不,五遍!五遍就好!”

他這般好說話,簡直想叫自己與他達成長期的非法交易......

雖然再一次賄賂成功,但仍然沒有半點任務完成的提醒,江晚不得不又在肚子裏搜刮出一個土味情話來。

她偷瞥了一眼鐘離昭,清清嗓子道:“殿下,我昨晚失眠了。”

“失眠就叫太醫給你開一副安神藥,和我說有何用。”他叫魏硯推自己出門,恢複了冷淡。

“......”

她提着裙子追上去,邊走邊道:“殿下不問問我為什麽失眠了嗎?”

“你失眠與我有何幹系。”鐘離昭目視前方,看到一只叽叽喳喳的鳥兒飛了過去。

“你與那只鳥兒真像。”

江晚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一只小肥啾站在屋檐上,蹦蹦跳跳,十分可愛。

“殿下是想說我和小肥啾一樣可愛嗎?”她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抿唇,他竟然也會誇贊人哎......

“不,我是想說你和它一樣的吵。”鐘離昭的語氣堅定,說話時眼尾上挑。

“......”

江晚有些氣呼呼,但又不敢像鐘離昭發脾氣,只好低着頭哼哼兩聲道:“殿下你真會說笑話。”

“本王從不說笑。”鐘離昭嘴角一扯。

江晚憋了半天,擠出一句話來,“是嗎?殿下與我不一樣,我挺喜歡說笑的。”

嗚嗚嗚,她究竟在說什麽鬼話啊,江晚恨不得用手裏的團扇拍死自己。

她低頭捏着團扇上的流蘇玩兒,決定把剛才的事情都忘掉,把正事完成了再說。

她固執地又問了一句:“殿下,你就不能問問我為什麽失眠嗎?”

快配合一下,快配合一下,不然她怎麽說完這句情話?

鐘離昭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像是終于被她吵煩了,不耐地問道:“你昨夜為何失眠?”

江晚立即甜甜地笑了起來,“因為我想殿下想了一夜。”

鐘離昭:“......”

她這是從哪裏學來的路數,野得很。

說完這句話,她終于聽到了任務完成的提示音,悄悄地舒了一口氣。再不完成任務,她就要撂挑子了!江晚憤憤地想。

為了防止鐘離昭還要罰她抄清心咒,她忙捂住耳朵道:“一日罰一次就可以了,再多我就要抄斷手了。”

鐘離昭:“......”

他難得嘴角抽搐了片刻,竟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氣。明明膽小的很,卻偏偏喜歡來撩撥自己。撩撥完還耍賴,真不知道是從何處學來的。

像是因為她那句話,鐘離昭什麽也沒說,江晚下意識地翹了翹嘴唇,得意自己的機智。

可是才得意了沒一會兒,她忽然小臉一垮,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她有什麽可高興的?明明她還要抄二十遍清心咒。

江晚這一會兒歡喜,一會兒笑的模樣,盡數落在了鐘離昭的眼裏,他唇角微微一翹,輕輕咳嗽了一聲。

江晚耷拉着腦袋,上了馬車後也沒說話,鐘離昭也閉目養神,一路無言。

一直到宮門口,二人下了馬車,江晚跟着內侍去太後宮裏時,他才淡淡道了一句:“太後面前少說話,午時本王在宮門口等你。”

“太後娘娘最是和善不過,荊王殿下不必擔心王妃。”內侍笑道。

江晚看了他一眼,點了點腦袋。

如帶路的內侍所說,薛太後果然看起來很和善,她宣召江晚進宮,也不過是話話家常,幫她認個人。

“快到我跟前來座,哀家早就想宣你進宮了,但荊王身子不好,才耽擱到今日。”一進慈寧宮,薛太後就攔住了江晚行禮,沖她招招手。

她看起來像尋常人家的婦人,慈眉善目。

江晚羞赫地笑了笑,乖乖走到薛太後身邊,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你是個有福氣的,多虧了你,荊王才醒了過來。”打量她片刻,薛太後拍拍她的手溫柔道:“生的也好看,荊王這下有福了。”

屋子裏還坐着不少衣着華貴的嫔妃,聞言紛紛應和起來,薛皇後站起來拉住江晚的手,笑着說:“快叫我沾沾十六弟妹的福氣,好叫我這幾日和你們打牌贏幾局。”

她拉着江晚,一一為江晚介紹起皇帝的妃嫔們,又與太後一起給了她見面禮。

江晚謹記鐘離昭的話,多聽少說話,給人映像是溫柔膽怯的。

“昭容,快來給你小嬸嬸見禮。”這時,薛太後沖一個粉衣姑娘招了招手。

昭容郡主?晉王嫡長女,薛太後的親孫女,那個讓趙修然上門退親的昭容郡主?

江晚唇角一彎,看了過去。

是一個生的清秀,身材消瘦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紅色的宮裝,面帶倨傲之色。

她走到江晚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草草行了一禮。

什麽話也沒說,也不等江晚說話,便輕哼一聲,扭頭回到晉王妃的身邊去了。

“這孩子。”薛太後無奈地搖搖頭,對江晚說:“她還小孩子氣,你別在意。”

江晚柔柔地笑了一下,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

殿下叫自己少說話別惹事,她先暫且忍耐下來,遲早有一點叫她恭恭敬敬地喊自己一聲小皇嬸。

快午時的時候,妃嫔們都告辭了,薛太後留江晚吃午膳,江晚婉拒說鐘離昭在宮門口等她。

“到底是新婚小兩口,一刻都離不得。既然如此,哀家也就不留你了,省的待會兒荊王找到哀家宮裏要人。”

薛太後沒有強留她,只在她走前道:“對了,半個月後皇帝要去西山狩獵,到時候你和荊王一起來。”

江晚沒有立即應下,只說若是鐘離昭去的話,她一定也去。

她出來的時候,昭容郡主忽然也起身,挽住她的手,說要幫薛太後送送她,惹得薛太後心肝心肝地叫。

昭容的眼神不善,一看就是滿肚子壞水,江晚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了什麽,露出了一個微笑。

“去吧!不得對你小皇嬸無禮。”太後揮揮手,笑容慈祥。

“是。”昭容笑吟吟地應下,回頭看了一眼江晚。

然而,不等出了慈寧宮,她就甩開了江晚的手,像是摸了什麽髒東西一樣,“沒想到你還有點本事,擺脫了那個老鳏夫,還嫁給了我小皇叔。”

“是你叫馮大人上門向我爹提親的?”聽到她的話,江晚就忽然明白了什麽,柳眉蹙了起來。

她說為什麽江逢鶴的上峰忽然提親,甚至向江逢鶴威逼利誘,要不是她被選中給鐘離昭沖喜,江逢鶴就應下了這門親事。

昭容抱着胳膊,下巴恨不得擡到天上去,“沒錯是我。”

“你嫁給我小皇叔,僥幸避開了那樁親事,以為自己就能高枕無憂。但可惜我小皇叔命不長,護不了你多久,最後你還是個做寡婦的命,到時候還是要看我臉色。”她毫不掩飾自己話裏的惡意,”所以我警告你,離趙修然遠一點,要是叫我看見你再和他有聯系,我就叫你連寡婦都做不成。”

江晚小臉冷了下來,她後退幾步道:“你早上出門是沒有漱口嗎?怎麽滿嘴噴糞。這麽給你說,你喜歡撿別人不要的東西,不代表我喜歡。你盡管放心,你和趙修然天生一對,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我祝你們情比金堅,海枯石爛都不會分開,這樣也就不會出來禍害別人了。”

“對了,求求你看好他,別叫他再給我寫信了,我燒信都燒累了。”她想了想,故意地揉着自己的手腕,語氣婊裏婊氣。

“另外我再告訴你,你小皇叔他一定會比你活的久,我争取比你晚一點當寡婦。”

雖然她想當寡婦,但也不允許別人罵她家殿下。

鐘離昭他雖然一直罰自己抄書,但比昭容好太多了,起碼是個正人君子,還知道護短維護自己。

“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趙修然都已經和我定親了,你還去勾引他!”

聽到趙修然居然還給江晚寫信的事情,昭容臉上的高傲表情維持不住了,她忍不住罵道:“你不過是個四品小官的女兒,渾身上下都是窮酸相,拿什麽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不過是嫁給我小皇叔,飛上枝頭變鳳凰罷了。”

“是啊,我還得謝謝你收了趙修然,不然我怎麽有機會嫁給你小皇叔呢!就算你出身再怎麽高貴,人前不也要恭恭敬敬地喊我一聲小皇嬸嗎?”

江晚一臉得意洋洋,就差叉着腰了,“雖然你人壞了點,但是好歹幫了我一個忙。”

“江晚,你竟然敢罵我?我要去告訴我皇祖母!”昭容被江晚氣都不喘的一通話氣得眼睛都紅了。

“你是小孩子嗎?多大的人了,就知道告狀。”江晚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你要是去告狀,那我待會兒回原封不動地将你的話說給你小皇叔聽,看看誰遭殃。”

“賤人!”昭容氣得發抖,一巴掌扇了過去。

江晚一愣,用胳膊擋住了自己的臉,然後生氣地扇了回去,“我早就想打你了,結果你還先動手。”

這個人腦子是有坑嗎?仗着自己的身份,想動手就動手。

昭容捂着臉,“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江晚做了個鬼臉,滿意地拍拍手,準備轉身離開。

但一擡眼,她臉上的笑就僵住了。

“殿......殿下,你怎麽在這裏。”她結結巴巴,後退了一步。

完了,剛才那一幕不會都被殿下看見了吧......而且昭容還在這裏哭哭啼啼的,一看就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

他會不會幫着昭容這個壞女人訓斥自己?這樣一來的話,她的臉可就丢完了。

江晚杏眸一眨,忽然捂住手小跑過去,嬌嬌怯怯的對鐘離昭說:“殿下,人家手手好疼啊,你快幫人家吹吹。”

昭容眼裏包着淚花,不可思議地看着江晚。

這人好賤!

作者有話要說:  江晚:要用惡毒打敗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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