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 拯救

看着從森林深處走出來的三個人影，凱茜必須要雙手緊握雙拳才能不讓任何緊張的表情顯現在臉上。

就在五秒前，她其實還懷抱有可以以沃爾圖裏之名讓他們離開、或者是至少放過懷特一家的想法，但是在看見走在最前面的那個有着一頭髒亂金發、身穿同樣不怎麽幹淨的衣物的男子時，她就知道先前的想法是完全不可能實現了。

再怎麽說她都在沃爾圖裏待了快兩千年了，即便她極大部分的時間都窩在自己的神殿或房間裏，但是她也是看過幾個對沃爾圖裏不敬、被凱厄斯稱作是低賤無禮的犯罪者的吸血鬼，而那個領頭的金發吸血鬼不自覺表現出的目中無人及不羁就跟那些犯罪者給她的感覺一模一樣。

若是提及沃爾圖裏的話，大概只會引起他想要挑戰沃爾圖裏權威的想法吧……将視線從那個金發吸血鬼的身上移開後，她便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起站在他身旁的另外兩個同伴，一個是有着淩亂紅色長發、穿着有着許多髒污的白色皮草的女人，一個則是滿頭辮子、穿着暗色皮衣的男人。嗯，應該只要提出沃爾圖裏就能讓他們有所收斂，但是他們應該阻止不了金發的那一個。

「太奇怪了，」首先開口的是那個穿着皮衣、皮膚偏黑的男吸血鬼，他先是用力吸了幾口氣，随後又搖了搖頭，「明明看起來是個可口的甜點，但是我卻聞不到她的香氣……」

學着他吸了幾口氣後，那個金發的男吸血鬼則是露出了興奮有趣的表情，「那有什麽關系，勞倫特，這樣的獵物追起來才有點意思！」

「不只沒有香氣，」這時候紅發女人突然擡起一只手來覆到自己的喉部，「剛才我還覺得有點餓，但是現在我卻完全沒有想要進食的想法，看來這個小甜點還有特別呢！」

金發男吸血鬼笑着摟住她的肩膀，「這樣不是很好嗎，寶貝，妳可以在用餐前盡興地玩一玩！」

看着他們不管說什麽凱茜只是平靜地站在原地，那個被稱作勞倫的吸血鬼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妳好像不怕我們，小女孩，妳知道我們是誰嗎？」

肆意妄為的小混混……即便是這麽想的，但是凱茜并沒有說出口，以免惹怒了他們，畢竟她的能力只會讓吸血鬼喪失吸血及狩獵的本能而已，若是對方刻意要她的命她的能力也起不了作用。

沉默了好一會後，她這才開口緩緩說道：「不論你們是誰，能夠請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家人嗎？」

「當然，」金發的男吸血鬼露出一個充滿戲谑的笑容，「只要妳能讓我們玩得盡興。」

謊言！！幾乎不用思考，凱茜的心裏便馬上出現了這個詞彙，只是她也不能跟他們争辯。

在這個實力不對等、不得不忍氣吞聲的情況下，她的腦中忽然不合時宜地冒出了一個想法：明明同樣實力不對等的條件下，為什麽她敢一次又一次反抗凱厄斯？

大概…就是仰仗着他的愛吧，多麽卑劣和令人作嘔啊，明明就表現地那麽厭惡他所給予的愛情……這個答案一浮現在她的腦海裏，她有了想要苦笑的沖動，只不過她很好地将那股沖動壓了回去，并且将一切關于凱厄斯的想法抛到腦後，專心且迅速地将現下的狀況分析了一遍。

分別看了自己面前那形象邋遢的吸血鬼一眼後，凱茜便放棄向他們哀求或是陪他們玩一玩的想法了，畢竟很顯然地，不論她答應與否，他們完全沒有放過他養父母一家的想法，唯一的區別是他們先殺了她還是先殺了懷特一家，而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在将自己的命丢掉前連自己的尊嚴都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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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紅發女吸血鬼忍不住開口說道：「所以，妳打算開始跑了嗎，小女孩？」

「不，我沒那個打算。」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凱茜本來還打算加一句“勒托會為我給你們應有的懲戒”，或者是“你們的餘生只會在沃爾圖裏的追殺中度過”，只不過她覺得他們這群無禮之徒應該連希臘神話都沒有看過，而她也不希望在人生的最後一刻與沃爾圖裏有着牽扯，所以最後她只是擡頭仰望着藍天，在心裏對她所敬愛的勒托、阿波羅及阿爾忒彌斯做着最後的祈禱。

「妳不在乎妳的家人了嗎？」看見她這個樣子，金發的男吸血鬼發出了一聲冷笑，「要不要我們把他們帶過來，妳再決定要不要跑？」

聽見他這麽說，凱茜忍不住握緊雙拳，若只是單純作為吸血鬼的食物的話，除了一開始被刺破頸動脈的痛以及之後毒液開始侵蝕血液所造成的短暫痛楚外，很快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了，但是若是吸血鬼在進食前玩弄他的獵物的話，那就會變得跟虐殺沒有什麽區別了。

勒托，請祢告訴我，我該如何才能在這群卑劣的狂徒手下解救懷特一家……如同先前一樣，在這樣的祈禱下，那希臘衆神所恩賜于她的直覺并沒有給予她任何解答，她只能确定，即便她答應了那個金發男吸血鬼的要求開始逃跑，但是在他們因為她的能力找尋不到她的蹤跡時他們還是會将懷特一家給牽扯進來。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左邊夾克的口袋裏有一把折疊式的瑞士小刀，那是她擔心在露營時碰到什麽危險的野生動物所準備的，昨晚她甚至還磨了刀鋒，其鋒利程度大概能夠讓她利落的割斷她自己的頸動脈，畢竟若是她死了、她那特殊能力消失的話，她面前的那群吸血鬼有百分之三十幾的機率會感到掃興、進而放棄拿懷特一家尋開心的念頭。

至少有百分之三十幾的機率……咬了咬牙後，凱茜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了那把瑞士小刀、露出了刀片，她緊緊握着刀把，不停在腦袋模拟着角度及力道。

看見她這個動作，她面前的那三個吸血鬼先是愣了一下，随後便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最後還是紅發的女吸血鬼先止住了笑聲，并且對着她露出一個充滿殺意的笑容，「我勸妳還是放下那把小刀，專心逃命會比較好喔，小女孩，那樣子妳活下來的機率會比妳成功傷害到我們的機率還要高上一些。」

在她說出傷害這一個詞彙時，她的同伴又忍不住爆發出一陣大笑，而聽見他們的笑聲，紅發女吸血鬼也忍不住重新大笑起來。

趁着他們分神的期間，凱茜用着自己最快的速度舉起了小刀、用盡力氣往自己的脖頸割去，只不過在她的脖頸剛感受到冰冷的刀鋒，冰冷的觸感便突然轉移到她的手腕上，而伴随着冷意還有一股像是要捏碎她手腕骨頭的劇痛。

她的第一個反應是晚了一秒、她的自殺行為被那群流浪吸血鬼給阻止了，但是在她絕望着看向前方時，她卻發現那三個吸血鬼仍舊站在之前的位置上，只不過他們臉上的笑容都被警戒所取代了。

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她還沒來得及在心裏想完這個問題，她手上的小刀便被人強硬地奪去，，整個人也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中，而在聞到一股摻雜着淡淡血腥味的熟悉氣味時，她這才意識到在剛才那短短的兩秒間發生了什麽事：凱厄斯來了……

單手用黑色鬥篷罩住懷中的她、隔絕了對面的那三個吸血鬼對她的注視後，凱厄斯這才轉頭看像那三個吸血鬼，在用着帶有強烈殺意的目光瞪着他們的同時還對他們露出尖銳的獠牙，「滾開，一群垃圾！」

「那是你的女人？」憑借着本能感覺到他的危險性，所以紅發的女吸血鬼只能壓下自己的怒氣，并且緊緊挽着自己那金發伴侶的手臂、以免他就這麽沖動地沖出去，然後努力用着鎮定的語氣說道，「難怪她在碰到我們的時候還能保持冷靜，你破壞了沃爾圖裏的規定、告訴她我們的身分了吧！」

那個女吸血鬼會這麽說是試着用沃爾圖裏之名壓制他，還表明了他有把柄落在他們的手裏，但是那樣的威脅只是讓凱厄斯冷哼了一聲，「我，就是規定！」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帶着強烈的氣勢，這讓好戰的金發男吸血鬼興奮了起來，而但是卻讓他的同夥感到更加的危險，尤其是勞倫特，在盯着凱厄斯看了幾秒之後，曾經向沃爾圖裏遞交成為次級衛士申請的他便馬上認出了凱厄斯的身分，他忍不住失聲喊道：「你…你……是沃爾圖裏……」

聽見沃爾圖裏這個名字，紅發的女吸血鬼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一邊用力着拉扯着自己那想要往凱厄斯沖過去的伴侶一邊喊着快走，然後就跟不停跟凱厄斯道歉的勞倫特一起半架着他一起離開。

因為整個人都被鬥篷給罩住了，身處一片黑暗之中的凱茜的聽力變得異常敏銳，而在聽到那三個吸血鬼離開的聲響後，她原本緊繃的神經總算放松了下來，連帶着她的雙腿也突然無力了起來，要不是凱厄斯一直緊抱着她，她可能會就這麽癱坐到地上。

感覺到她的異常，凱厄斯連忙改為用雙手環着她，然後擡頭對着剛才因為快速趕過來而被他扔下、現在總算趕上來的衛士們命令道：「簡、安東尼，你們追上去，如果追不上的話就去聯絡德米特裏。」

從聲音确定跟着自己的衛士們都離開、周遭都沒有任何人之後，他這才動手拉下懷中的凱茜頭上的鬥篷，然後低下頭将整張臉埋在她的發中。

感受着從她胸口處傳來的強烈心跳，聽着她血管裏的血液流動的聲音，凱厄斯那懸着的心也總算踏實下來。

一個小時前的他本來在西雅圖獵食、到沃爾圖裏在那裏的分部查看情報，直到他接到阿羅的電話，知道他臨時把本來正在暗中保護凱茜的德米特裏調走後，內心裏突然湧現不祥預感的他便馬上趕回福克斯，然後順着收養她的懷特一家的氣味去找尋她的下落。

在感知到她周遭有着卡倫一家之外的吸血鬼的氣味時，他腦中除了找到她、趕到她身邊之外完全沒有其他想法，而在剛才看見她拿着小刀打算自殺的時候，他能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咆哮，甚至還感受到了即将失去全世界的悲痛，痛到他差點趕不到她的身旁、将那把刀奪下。

「我記得我告訴妳了，亞西諾多拉，」在那陣後怕的情緒稍稍退去後，凱厄斯便緊緊地抱住她，緊到像是要将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一樣，「不論碰上了什麽危險，最重要的事就是保護好妳自己的性命，其他的就等我回來處理，我絕對會讓那些讓危害到妳的人生不如死！」

他是将唇緊貼在她的耳朵上說出這些話的，所以凱茜能感覺到他的唇在顫抖，就如同他的聲音一樣，她突然有種想要哭的沖動。

她還記得，他曾經對她說過同樣的話，那時候的她還沒有被轉換成吸血鬼，沃爾圖裏還沒有位于吸血鬼界的權力頂端，所以凱厄斯常常需要四處征戰，而由于不放心她一個人類留在沃爾圖裏，他在離開沃特拉時總會帶上她。

在一次到奧地利與狼人的戰争中，有一個與狼人勾結的吸血鬼闖入了她的藏身地方，殺了負責保護她的衛士，将她帶到他們的戰營，一個戰俘會遭受到的打罵折磨她都經歷過了，也忍下來了，一直到其中一個吸血鬼打算侵犯她時，曾經身為阿爾忒彌斯的祭司的她寧願一死也不願自己被人玷污，而就在她打算用一個尖利的石片抹脖頸自殺時，凱厄斯也是像剛才那樣突然出現制止了她，迅速殺了那個吸血鬼，然後将她抱進懷裏，對她說了同樣的一番話。

她也還記得，她的心，也是在那個時候中了厄洛斯的金箭。